第4章

「玥玥，你以為你又比我高尚到哪裡去呢？」

江玥神色堅定：「至少我不會傷害她。」

沈信知冷嗤一聲，他們現在算是徹底撕破了臉，他也沒必要在江玥面前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江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阿黎真是瞎了眼，會愛上你這樣的人。」

她氣憤離開，看到跌坐在地上的我，怔住：「阿黎……」

19

我躺在床上，醫生給我注射了藥物。

江玥心疼地看著我，她伸手摸我受傷的耳朵。

她摸我耳朵的動作很輕，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貴重陶瓷。

「疼嗎？」

江玥嗓音染上哭腔，我微愣住，以為是我聽錯了。

見我不回答，她重復了一遍：「疼嗎？」

這次我確認我沒有聽錯，她說話時確實帶著哭腔。

我下意識回答她：「挺疼的。」

沈信知從來沒有問過我疼不疼，他甚至會回避關於我右耳的話題。

他說每次提起都會讓他心疼難受，覺得對不起我，我不願意讓他難受，所以很體貼地從來都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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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沈信知不過是不在乎罷了，他甚至還想用傷害我的手段逼江玥回國，這樣他就可以見到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了。

沈信知的殘忍激發了我的求生欲，我不再拒絕吃飯。

我才不要自己死。

沈信知騙了我這麼久，利用我，我不會讓他好過。

他絕對不會想到，他的坦誠換來了我的求生欲望。

我要帶著他一起死。

我需要利用江玥。

我站起身，在江玥的注視下一件件脫去衣服，一直聒噪的系統都瞬間噤聲了。

江玥漆黑沉冷的眼望進我的眼底，瞬也不瞬地注視著我。

我說：「隻要你幫我報復沈信知，我就是你的。」

江玥起身拿起浴袍裹住我。

我心尖一顫，微微屏住了呼吸。

她很輕地嘆了口氣：「就算你不這樣，我也會幫助你。」

江玥明知我在利用她，但還是願意幫助我。

眼淚無聲從我眼角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江玥抬手溫柔地幫我擦去臉上的淚痕。

「阿黎，別哭。」她說。

20

沈青落依舊堅持不懈地找到了別墅裡。

江玥問我要不要見見他。

我背過身，搖了搖頭：「他不想要我這個媽媽，我也不想要他這個兒子。」

江玥給我披了件外套，惋惜道：

「你那個兒子要是像你多好，我肯定會把他搶過來，好好培養他，讓他成為你的驕傲。」

「隻可惜，他長得也不像你，脾氣也不像你，真是可惜了你的基因。」

「要是有個跟你一樣的女兒就好了，我肯定會將她寵上天，要什麼給什麼。」

這次江玥對沈青落的態度就更加冷漠了。

面對沈青落的討好，江玥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沈青落到底還是個孩子，面對江玥的這種冷漠態度，到底還是紅了眼眶。

江玥睨著他，嗓音很淡：

「我原本還以為你們母子感情很好呢，想著能靠你就能讓阿黎乖乖待在我身邊。」

江玥嘆了口氣：「沒想到你跟你那個爹一樣不中用。」

沈青落哭著被管家送走了。

我站在窗前看著沈青落抹著眼淚上了車。

我知道他是沈信知派來討好江玥的，我跟沈信知相處了太久，我很了解他，我知道他肯定也告訴過沈青落我在這裡，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過我一句。

我的心變硬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21

江玥的動作很快，我是在新聞上看到沈信知被抓的消息。

我看著沈信知一大串的罪名，我知道他以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在監獄裡度過了。

系統哈哈大笑：【真是大快人心！不愧是江玥，又快又狠！】

雖然沈青落不喜歡我，但他畢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

但我知道沈家會照顧好他，他會是名正言順的沈家繼承人。

我被系統抹殺後，江玥也會看在我的份上，對他多加照拂。

所以我不擔心沈青落沒了父母會有多可憐，原本他就被沈青落的父母親自帶著，他們更像是他的父母。

書房裡，江玥在看文件，我窩在沙發上看書。

律師敲門進來，看了我一眼，對江玥有些猶豫開口：「沈信知說想見您。」

江玥了快速看了我一眼，對律師說：「不見了。」

她對我說：「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想見。」

我沒有回應她，將手裡的書翻了個頁。

22

江玥白天要上班，我每天待在別墅裡睡到自然醒，然後吃吃喝喝，日子過得好不悠闲。

系統很八卦：【你對江玥到底什麼感情？】

【有一說一，江玥對你真的是沒的挑，從高中開始就對你可好了，這些我都是看在眼裡的，幫你在這個世界的父親還了賭債，還幫你付了醫藥費，她在身邊的那幾年，你頂著貧窮小白花的人設硬是一點苦都沒有受。】

【反倒是她離開之後，你聾了一隻耳朵，生了孩子，沈信知還恬不知恥地利用你之後沒有兌現他的承諾。】

【江玥就像是小說裡的深情霸總，為了得到你不擇手段，隻想要得到你的青睞，無所謂付出什麼，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付出。】

【雖然偏執，但是真的很好嗑。】

我緩慢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小聲跟系統坦白：「其實我挺喜歡她的。」

沒有人知道，我的第一個春夢對象是江玥。

我夢到她在無人的天臺親了我。

醒來後，我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我總覺得我褻瀆了江玥。

在學校見到她的時候，我看到她在欺負沈信知，但是我罕見地轉身跑了。

那是我第一次沒有上去阻止她們。

接下來的幾天，我對江玥避之如蛇蠍。

還是江玥在衛生間堵住我，問我這幾天為什麼不英雄救美了，是不是對沈信知膩了。

她滔滔不絕說著什麼，我卻一句都聽不進去。

眼睛隻能看到她一張一合的嘴唇。

滿腦子都是想要親上去，味道是不是跟我夢中那般。

最後就連她也察覺出了異樣，皺眉問我：「你盯著我嘴巴看做什麼？我牙齒有菜葉子？」

我漲紅了臉憋出來一句：「你口紅色號是什麼？」

氣氛瞬間有些尷尬，江玥似乎不理解為什麼我的思維會這麼跳躍。

她耐著性子說：「我沒用口紅，這是我自己的唇色。」

我實在是不想繼續跟她在密閉的空間裡多待一秒鍾，丟下一句「很漂亮」便推開她逃走了。

第二天，我抽屜裡多了很多全新的大牌口紅。

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

【你現在也可以有很漂亮的唇色了，雖然我一直覺得你的唇色已經夠好看了。】

字跡娟秀，紙條還帶著香味。

一看就是用來寫情書的紙。

我下意識轉頭看向江玥，正好跟撞上江玥清冷的眼眸。

她對我眨了眨眼。

我心跳仿佛要從胸腔跳出來，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後來我才知道，江玥命令人將全市所有跟她唇色相近的口紅都買了。

她一根根試，找出了最相近的十五根，全送給了我。

系統說：【其實從江玥喜歡上你，開始有了自我意識覺醒之後，小說的劇情走向就已經脫離了控制。】

【我用我的積分給你換來了不被抹殺的機會，你可以留在這個世界裡，我也可以將你送回你以前的世界。】

我愣住，鼻尖泛酸：「你為了我用了你攢了那麼久的積分？你不是準備用積分換學區房的嗎？」

系統很瀟灑：【我還可以再攢錢，反正我現在還沒有孩子，我再攢幾年，多接點任務，總能賺回來的。】

我擦了擦眼淚：「我不知道你這麼愛我嗚嗚嗚。」

系統反駁：【不，我倒也沒有那麼愛你，我隻是想賭一把，看你會不會選深情女二江玥，我為江玥舉大旗！】

我：「？」

你到底是誰的系統？怎麼還有帶頭嗑 CP 的？

系統平靜了下來，不再激動：【當然, 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你手裡的，你可以決定留在這個世界裡，這個世界有愛你愛到骨子裡的江玥，還有你的孩子……】

系統頓住，話鋒一轉：

【你可以選擇回到原來的世界, 但你在原來的世界裡是個孤兒, 沒有親人沒有牽掛，生病了都沒有人給你端杯熱水的……】

系統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 最後來了句：【自己做決定吧, 不要被我影響。】

我：「……」

好一個不要被我影響, 你就差直接幫我做決定了！

「我需要時間想一想。」

23

沈家的人找到我, 說沈青落每天哭鬧著說要找媽媽。

我淡聲道：「請轉告他，我不要他了，你們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

沈家人說我冷血, 我沒有搭理。

吃過晚飯後, 江玥冷不丁問我：「你是不是要離開了？」

我震驚地看著江玥, 我不知道江玥猜到了什麼程度, 但是按照她的聰明程度, 應該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她凝視我良久，在我面前, 她仿佛脆弱的孩子, 脆弱得令她絕望。

人在極端的絕望下, 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江玥跌坐回椅子裡，捂著臉無助哭泣。

我的心尖顫了顫, 嗓子眼像是被什麼東西徹底堵住, 發不出一個音節。

我沒有回答她，轉身回了臥室。

我在原本屬於我的世界裡是個孤兒，就跟系統說的那樣，那個世界沒有人愛我，更沒有人會等著我。

至少在這裡，我有江玥。

那個無條件，一直站在我身旁的江玥。

我枯坐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我對系統說：「我決定了，我要留下來。」

系統意味深長地對我說：【相信我, 這會是你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我抹了抹眼淚：「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系統, 我很感激你。」

系統嗓音也有些哽咽：【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攻略者, 我會一直記住你的，我幫你消除了這具身體上的所有劣質基因，你以後會很健康, 你一定要在這個世界裡永遠幸福地活下去。】

【再見。】

「她不是聾子的時候，我都不喜歡她，更何況現在呢？」

「【「」跟系統分別後, 系統徹底消失了。

我們分別時雖然說的是再見, 但是我們很清楚我們再也不會見。

我起身敲響了江玥的臥室門，江玥應該是哭了一夜, 眼睛腫得像核桃, 但還是很漂亮。

江玥注視著我, 這次我沒有回避她，反而迎合她的注視。

「我不會消失。」

我深深地跌進她眼底，看著她原本毫無生氣的眼底被喜悅所取代。

她抬手摸了摸我的臉, 像是要確認是現實還是夢境一般。

細膩的指腹從眉心到眼尾一寸寸流連，我沒有躲開，眼淚從她眼角滑落。

「謝謝你。」她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