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向,她有她的天地,我便會好好守著。
我的無聲抵抗大約是惹惱了蕭定權,他好幾次都想掐死我,眼神跟一條毒蛇沒有兩樣,但終究沒有下去手。
永國和大祈最終歸於和平,卻不是因為談判。
而是因為,大祈太子在永國做了質子。
紅蓮打探消息回來,我的心幾乎掉入冰窖,指甲將手指扣出血來。
我忽然想起,阿梧臨走時的那聲阿櫻,他將未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我喊著要他早些回來,他也隻說了一聲。
「好。」
原來他早就知道。
大約從他不顧君命,追出都城的那一天,他就已經想好了。
我隻恨自己蠢,若是姑姑在,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從前我是宮裡最天真爛漫的太後,似乎在整個皇宮都可以橫著走,總想著今日吃什麼,明日如何跟阿梧作對,以及和小宮女們一塊裁花紙,捉迷藏。
如今才明白,我隻不過被身邊人護著,遮住了雙眼。
蕭定權經常來慈康宮,沒人敢攔。
如今他從邊關回來,朝堂上幾乎是為他獨尊,皇帝成了個擺設。
這些年,人人都知祈朝攝政王蕭定權,而不知天子。
所有違背他的人,第二天便會橫屍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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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上個月吏部尚書的女眷在宴會上議論,說攝政王出身低賤,母親不過是個花船歌女,被先帝意外寵幸。
他母親生下他就被賜死了,一生無名無分。
當天夜裡,吏部尚書家裡所有的女眷,包括做雜役的老媽子,全都被殺了。
傳言是家裡遭了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就是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竟然會虔誠的跪在我的腳下,將頭伏在我的膝蓋上,輕輕訴說。
「師傅,您說過以後想雲遊各國,快意江湖,如今四國和平,您可以安穩的去實現願望了,定兒做到了,您高興嗎?」
蕭定權殺人如麻,他不擇手段的促使各國和平,卻視人命為草芥。
這看起來很矛盾,但我知道,他要的隻是一個結果,過程他並不在意。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我僵著身子,最終嗯了一聲。
以前反抗過,反而險些被他掐死。
去年除夕,我意外收到了來自安國的信,夾在安國送於祈朝太後的禮物中。
他筆跡依舊,信中也說一切安好,我握著紅蓮的手,開心的笑。
就是這個時候,蕭定權出現了。
他猶如一個鬼魅般出現,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緊緊捏著我的下巴,我隻聽見一聲清脆的響動,下巴已經痛的麻木了。
「不要再露出這種傻笑,不像她。」
黑暗中,他冷冷的警告。
次日,紅蓮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慈康宮。
她一直忠心,我被困在慈康宮,她便一心替我打探阿梧的消息,給我灰暗的生活添著不多的光亮。
自此的十一年裡,我沒再笑過一次。
我開始學著姑姑的樣子,冷靜沉著的待人待事,並且在蕭定權又一次來犯病時,抬手點了點他的額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語氣不容置疑。
「我要學醫。」
他幾乎怔在原地,痴痴地望著我的眼睛,眼底泛紅。
他二話不說,直接找了大祈最好的女醫,日日來慈康宮教我。
姑姑曾說,要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成為厲害的人。
我想,我找到了。
蕭定權再來犯病,我就拿那個法子對付他,用命令的態度,眼神清冷。
他就像一隻可憐兮兮的狗,在我腳下搖尾乞憐,敘述往事。
我不知道他對姑姑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隻能說,他可憐,又可恨。
11
祈元二十五年,我二十五歲。
這一年,太子蕭梧回國。
時隔十一年,我終於重新見到了蕭梧。
他站在慈康宮外的梨花樹下,披了一件白狐大氅,玉冠束發。
一陣風吹過,梨花洋洋灑灑的落下,他轉過身,輕輕的笑了笑。
他的身姿挺拔,豐神俊朗,眉眼清亮,與我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別無二致,隻是多了些歲月滄桑的沉穩氣質。
「阿櫻。」
他笑著,從身後拿了一串糖葫蘆遞到我眼前。
這些年我始終孤身一人,縱使一直坐著這太後的寶座,但如同牢籠。
哪怕病重時,蕭定權將我爹放進宮看我,那個我至親的爹也隻說,讓我忍忍。
「攝政王位高權重,他若肯垂憐,可保翟家全族榮光,如今他看中你,是你的福氣。」
而阿梧因為我去敵國為質十一年,如今回來卻始終念著少時答應我的糖葫蘆。
我一下子紅了眼睛,多年來的情緒從心底爆發,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
他拍著我的腦袋,淡淡笑道:「好了,我回來了。」
蕭定權做了十一年的攝政王,皇帝架空,如今太子回來了,自然也有不少耿直的老臣擁護正統。
我小心翼翼藏在簾子後面,看他氣定神闲的處理政務,與大臣們談論國事時,總是一針見血。
他歸來後一直是一副憂國憂民,禮賢下士的姿態,打消了不少朝臣的猜疑。
私下裡,他挑燈到深夜,也會用雷霆手段威逼利誘,他變了很多,我每每看到,總是很心疼。
而蕭定權這些年的囂張狂妄,也有許多人不滿。
我想,時候大約是到了。
我主動去派人找了蕭定權,隻給了一張紙條,寫著:「定兒,來見我。」
我的字是姑姑手把手教的,與她幾乎一模一樣。
蕭定權果然來了。
我穿著一身青藍色的裙子,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他幾乎是眼前一亮,脫口而出:「師傅。」
我沒有說好,看了一眼香爐中清幽的煙霧,然後對著他招了招手。
我的寢殿內已經許久沒有點過香了。
如今這個,叫人聞著安心。
蕭定權像平時一樣走過來,靠著我的膝蓋,閉上眼睛。
這時我第一次主動叫他來。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師傅,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的......」
他的聲音漸漸淡去,隨即整個人沉沉睡去。
而我拿出藏在袖中的銀針,找準穴位扎了下去,腿邊的人悶哼一聲,吐了一口血出來,是黑色的。
他背對著我,始終將頭伏在我的膝蓋上。
「我知道,她不會回來了。」他忽然有氣無力的開口道。
我心中一驚,他居然是醒著的。
蕭定權沒再說話,身子漸漸沉了下去。
我閉上眼睛,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這些年學習藥理,每次蕭定權將我當做姑姑時,我都會點香。
那是慢性毒藥,積年成疾,他的身體會越來越差,我今日刺了穴位,毒素迅速蔓延。
看來他知道。
隻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夢裡,糊裡糊塗不願醒來罷了。
12
攝政王暴斃,緊接著皇帝病重,太子監國。
不到半年,皇帝便駕崩,蕭梧繼位,成為了新一任的祈朝皇帝。
而我,成了太皇太後。
李青瑤變成了太後,她來找過我,一臉愧疚的向我解釋,當年多麼不得已。
但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想求我,遠離蕭梧。
隻是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向蕭梧請求,傳我假死,自行出宮。
他呆在原地,伸手想要拉我,我靜靜往後退了兩步。
其實我心裡清楚,他也清楚。
我是祈朝的太皇太後,而他是皇帝,身份永遠都更改不了,永遠。
姑姑曾說,這世間最重要的並非隻有情愛二字,還有更加值得去做的事。
我既然精通醫術,何不像姑姑一樣,遊走天下。
「我喜歡阿梧,很喜歡很喜歡,但我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明白嗎?」
蕭梧怔怔地看著我,眼神中似乎驚嘆於我的變化,混雜著許多不同的情緒。
最終他說:「好。」
阿梧少時的夢想是成立四國盟,致力於維護天下公正,約束四國, 讓大家不再有敵對之分,百姓安居樂業, 少有所養,老有所依。
這個想法大膽,但我一直堅信, 他能做到。
新政一年,太皇太後歿。
這些事我自然沒有印象,都是後來聽伺候我的宮人們闲暇時說起的。
「作(」見到許多人家的女子被賣被打, 女子的生存艱難,窮人家的女兒更難,似乎生來就是在苦難中掙扎。
我想,醫者, 不僅要醫身,更要醫心。
我開始在治病救人之餘, 為那些窮苦女子講理,她們很少有識字的, 我講著, 便會有人憨笑。
「陸姑娘, 啥是自食其力?」
一群人嗤笑。
我毫不生氣,耐心的解釋道:「就是說, 女子立世,可以念書, 可以從商,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依靠自己而活。」
她們不懂,我也不惱。
四年後, 遊走到一個叫清水鎮的地方時,發現這裡竟然在開辦女學,聽說講書的女先生姓陸。
我好奇的去看,那一襲白衣,氣質清冷的女子,可不就是師傅。
她捧著書, 正在為一群小姑娘講文,就如當年教我一樣。
我並未打擾她, 隻是默默去了下一個目的地, 繼續做自己的事。
我很高興,自己有一天真的像師傅一樣厲害了。
又過了幾年, 四國盟建立,貿易往來,政策交流,甚至還有各國抽出的精銳軍士, 組成護衛隊, 在各國駐扎巡視,保一方百姓安定。
百姓們都歌頌大祈皇帝英明神武,我隔著萬千山水,遙遙相望, 心底抑制不住的喜悅。
真好,阿梧也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我背起行囊,朝著下一個村落逐步前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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