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可沒有人知道。


我實在沒了辦法,才想到陸旻生。


他應該有人脈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


也能第一時間找到沈則。


然而,陸旻生似乎並不想幫忙。


掛了電話,我決定靠自己混進去。


換了一身職業裝,在打印店弄了一張工作牌。


十分幸運的是再回到醫院門口,正好換了一個保安值班。


我假裝電視臺來了解情況的記者。


成功進了醫院。


一個阿姨提著刺鼻的消毒水出現在走廊。


我慌忙上前,假裝記者採訪事情經過。


阿姨左右張望了一下。


「我告訴你,你拍電視的時候可要給我名字打碼啊!」


我答應了,阿姨才把事情緩緩道來。


病人是外地過來的,他們先是隱瞞了高血壓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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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沒有按照規定術前禁食,偷偷吃了兩個雞蛋。


導致手術發生意外,沒能將人救回來。


而那個主刀醫生,正好和沈則一個科室。


聽到這我眼前一黑。


手腳發軟地癱坐地上。


醫鬧的家屬六親不認,沈則又同那個醫生一個科室。


現在還聯系不上……


我越想越恐慌,嚇得阿姨連忙喊人。


「小姑娘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姨啊,快來人啊——」


阿姨的嗓門很大,很快就喊來了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同響起的還有熟悉的嗓音。


「怎麼了,病人什麼情況?」


我猛地回頭,看向跑來的男人。


這是我與沈則重逢後,第一次瞧見他這麼狼狽。


頭發被汗水打湿,全部黏在一起。


身上的白大褂被扯得皺巴巴,上面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沈則看清是我,瞬間慌了。


「京京,你怎麼來醫院了,你哪裡不舒服?」


我再也憋不住眼淚。


扁著嘴一邊哭,一邊扯沈則的衣服。


「你傷哪了,處理過傷口沒有?」


沈則雙手捧著我的臉。


輕聲哄:「我沒事,不是我的血。」


他迅速反應過來,我為何會出現在這。


耐心地解釋,「家屬來鬧的時候,我去查房了。」


「回來的時候幫忙包扎處理傷口,血是蹭到身上的。」


確定沈則沒有受傷,我的眼淚終於止住了。


「那你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沈則用拇指一點點擦著我的眼淚。


「王醫生被砍傷前,正要準備進手術室。他受了傷,我替他頂了上去。」


「沒來得及同你講。」


他故作輕松地攤手。


「好吧,其實是那會科室亂的手機都找不到在哪了。」


我撲進沈則的懷裡。


緊緊摟著他的腰,埋進他的胸膛。


沈則身子驟然緊繃。


我抬臉想叫他放輕松。


卻不小心撞進一雙赤紅的眸子裡。


沈則察覺到我的異常,轉身改為單手摟著我的腰。


陸旻生臉色陰沉得嚇人。


我們誰也沒開口。


最後是沈則先打破的沉默。


「旻生,京京受了驚嚇,你沒事的話我就先帶她回家休息了。」


「回家?」陸旻生目眦欲裂。


「這他媽是我老婆,跟你回哪門子家?」


11


我還是同陸旻生走了。


車內的氣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


直到車抵達陸宅,停穩熄火。


陸宅的外牆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冷淡的光澤。


仿佛在靜靜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氣。


「我們離婚吧。」


「你對他動了真情。」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又同時結束。


下一刻,我的手腕被陸旻生握住。


他看起來有些火大。


「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喜歡他了?」


「梁京京,你的愛難道是批發的?隨隨便便就能給出去了嗎?」


我拼命掙扎,想要掙開陸旻生的手。


但他力氣很大,任憑我怎麼反抗都無濟於事。


「陸旻生!我喜歡誰,跟誰在一起關你什麼事啊?」


我一邊吼,眼淚一邊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是我想哭,是眼睛不爭氣。


它自己要哭的。


但是沒關系,隻要我一哭。


陸旻生肯定就煩了。


他煩我,厭我,就會答應離婚了。


我之所以跟他走,就是為了這件事。


我想好了。


我不想再和陸旻生玩什麼開放式婚姻了。


可這一次,同以往不一樣。


陸旻生無措地伸手,像是要替我擦眼淚。


我下意識後仰,躲開了他的手。


他的手就這麼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


好半晌才頹然地放下。


他拿出手機,點開最新的熱搜。


舉到我面前。


「我同曲笙隻是合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喜歡她,我可以直接雪藏她,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我掃了眼屏幕。


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對曲笙的謾罵。


之前捧的曲笙有多高。


現在跌得就有多慘。


在陸宅拍的綜藝,被網友拿放大鏡一帧一帧的截圖做成了表情包。


可是,沒有一個人指責陸旻生。


或許也是因此。


陸旻生覺得自己並沒有錯。


他努力地解釋先前發生的所有。


難道那天在酒店,他身上女人的抓痕都是偽造的嗎?


好荒謬。


我聽不下去,打斷他。


「這影響我們離婚嗎?」


12


陸旻生眉眼間的戾氣再也壓不住。


一拳錘向車門。


近乎崩潰的質問:


「這麼想要離婚,那你當初想方設法爬我的床,逼迫我娶你的時候,怎麼想不到有這一天?」


我仿佛突然聽不懂漢字了。


將這句話在腦中過了三遍,還是沒能理解。


「什麼叫我想方設法爬你的床?陸旻生你把話說明白!」


陸旻生煩躁地扯開領口。


「我們在一起的那個晚上,我喝了你端來的酒。第二天還沒從床上爬起來,爺爺就到了。」


那天的事情我同樣記得很清楚。


「那杯酒是傅時啟讓我端給你的,說是送給你的禮物。」


陸旻生瞳孔收縮,沒想到這裡面還有傅時啟的事。


「那第二天……」


我接上他的話,「陸爺爺前一天查出了癌症晚期,他一晚上沒睡,第二天一早就趕來找你。」


到陸家後,陸爺爺一直把我當親孫女照顧。


那天,撞到我被陸旻生欺負後。


當場給我做主。


我想陸旻生負責,提出了結婚。


陸爺爺很開心,他能在活著的最後時間看到孫子結婚。


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


真相被揭開。


陸旻生沒有去調查那天的真相。


因為他從未對自己產生過懷疑。


他傲慢地以為, 這是梁京京的居心叵測。


爺爺死前曾發話, 除非梁京京主動提出離婚。


否則這婚不能離。


陸旻生為了擺脫這段不滿的婚姻。


不停地挑戰梁京京的底線。


突然間, 目的達到了。


梁京京有了新的目標。


梁京京愛上了別的男人。


梁京京主動提出了離婚。


可為何聽到離婚兩個字, 心裡空落落的?


陸旻生在這一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似乎喜歡梁京京。


他愛上了梁京京。


可等他想明白的時候,已經親手將愛人推到了另一個男人懷裡。


高傲了半輩子的男人,第一次低下了頭。


卑微地帶著祈禱地看向愛人。


「我們不離婚。」


「京京,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13


我蹙眉。


視線落在陸旻生單薄的襯衣上。


恍然大悟。


「你發燒了,說胡話呢是不是?」


我十分善解人意。


「沒關系,過幾天等你病好了, 我們直接約在民政局見就行。」


說完, 我打開車門回陸宅取走了上次未忘帶的結婚證。


到時候離婚可以用。


接著將結婚戒指歸還,擺在陸旻生的書桌上。


也是這個家最醒目的位置。


這場荒唐的婚姻。


終於要落下序幕了。


回去之後我等了許久。


都沒等到陸旻生的電話。


我急著結婚。


隻能給陸旻生助理打電話。


催促離婚進度。


助理聽完隻說陸總身體不舒服。


問什麼時候能好。


助理支支吾吾:「醫生說陸總的病,一時半會好不了。」


我不相信。


轉頭跟沈則吐槽。


「不知道他看的哪個醫生, 感冒發燒都治不好。」


「不會是哪個庸醫,看他人傻錢多,來騙錢的吧?」


沈則失笑。


「沒關系, 我去給他看看。」


對於沈則的醫術我是很有信心的。


他去陸氏治了幾天病。


我就收到了陸旻生發來的消息。


周五下午,我按約來到民政局。


這次再見陸旻生。


他憔悴了許多。


少了幾分張揚, 說話聲音也有些沙啞。


看來確實病得很重。


我們辦了手續,成功離了婚。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 陸旻生叫住我。


「沈則說他在我之前就遇到了你。」


「所以他不是後來居上, 我輸得也不是很徹底, 是嗎?」


我眨眨眼沒有回復他。


而是從包裡抽出一張燙金喜帖。


「我和沈則結婚,你記得來哦。」


「為了感謝你這個媒人, 特地給你排在了第一桌。」


隨著我話說完,陸旻生的表情逐漸僵硬。


他慢慢抬眸, 眼神從艱澀到絕望。


連臉頰上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


一顆一顆淚珠從他猩紅的眼眶墜落。


這三年,我哭了無數次。


沒想到離婚的時候,角色互換。


落淚地成了陸旻生。


但, 那又如何呢?


這是他自己做的選擇呀。


14


我同沈則結婚的時候。


陸旻生還是來了。


他不知發的什麼瘋, 闖到了化妝間。


閨蜜如臨大敵的護住我。


「幹什麼,不能搶親啊!」


陸旻生怔愣地望著我。


好半晌才幹澀地開口。


「京京, 這套婚紗沒有上一件適合你。」


我不懂陸旻生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喜歡就好。」


「更何況你怎麼知道上一套婚紗就適合我呢?」


「你是看的人, 不是穿的人。」


所以他不知道那件婚紗我改了又改。


也不知道,我脫下時一身的傷痕。


陸旻生聞言自嘲地笑了笑。


轉身離開了化妝間。


這之後, 他一直乖乖坐在位置上。


一聲不吭, 低頭喝悶酒。


儀式結束,敬酒的時候我和沈則相攜到他面前。


陸旻生機械地抬起頭動了動嘴角。


想擠出一個笑臉。


然而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京京,祝你幸福。」


15


這之後, 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陸旻生。


但偶爾還能聽見他的名字。


比如和傅時啟鬧掰了, 兩人一起開的經紀公司倒閉了。


比如他不要命的工作,整整三天沒合眼直接進了醫院。


再還有……


他確診重度抑鬱症後,律師送到我面前的遺囑。


寫的不是我的名。


是我的女兒。


是的,我和沈則有了一個女兒。


她一點也沒有遺傳到我的基因。


簡直就是沈則的女版。


要是陸旻生瞧見了。


會不會氣得從病床上跳起來撕了這份遺囑?


荒唐到什麼地步呢?


「—有」我想了想告訴她。


「是究其一生的後悔。」


某人親手殺死了我對他所有的喜歡。


失去後,他恍然驚覺。


追悔莫及。


但,一切都晚了。


我有了更好的愛人。


有了全新的幸福美好的未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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