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後第三年，陸旻生向我提議開放式婚姻。

為表誠意，他可以把兄弟介紹給我。

起初我拒絕了。

直到他縱容新包的女星，頂著陸太太的名號。

甚至將她領回家來。

次日餐桌上，我主動遞出手機。

在陸旻生疑惑的眼神中，我笑著道

「不是說要把你兄弟介紹給我嗎？」

「你把聯系方式都發我，我一個一個試。」

1

我同陸旻生的婚姻很荒唐。

荒唐到什麼地步呢？

他和女明星的緋聞鬧到人盡皆知。

我跑去質問他。

他鬧了一宿，剛醒。

散漫地靠在床頭吐了圈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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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笑。

「梁京京，你這麼保守，是活在上世紀嗎？」

我氣得發抖。

把桌子櫃子全砸了。

陸旻生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掐煙，起身套了條褲子。

他沒穿上衣。

肩膀處女人的抓痕直直地撞進我的視線。

我看了，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陸旻生更煩了。

「把我這砸成這樣，你還先哭上了。」

「哭哭哭，你上輩子沒哭夠嗎？」

他抓了抓頭發。

「梁京京你潮流一點，我們以後實行開放式婚姻。」

我不懂什麼是開放式婚姻。

我不答應。

我想反駁陸旻生。

可哭的時候。

腦子缺氧，說不清一句話。

陸旻生越說越覺得可行。

他從床底撈起手機，大步走到我面前。

「為表誠意，我把我兄弟介紹給你。」

「就這些，你看上哪個隨便挑。」

在昏暗的房間裡，手機屏幕格外刺眼。

眼淚使得我視線模糊。

根本看不清。

陸旻生沒催。

我緩了好一會，才停下抽噎。

腫著眼，抓住陸旻生的衣角。

「我不要別人。」

「陸旻生，就我們兩個，好好的不行嗎？」

周遭的空氣凝固。

結婚三年，我們吵了無數次。

他吵。

我吵不贏，單方面砸東西。

誰也不讓誰。

這麼久了。

還是我第一次對陸旻生低聲下氣。

陸旻生用舌尖抵了抵腮幫子。

還未開口，手機鈴聲先響了。

我同他一起清晰地看到了來電顯示。

——笙寶。

正是和陸旻生鬧緋聞上熱搜的那個女明星曲笙。

陸旻生接起電話。

「旻生，我新學了一道燒雞，你今晚要不要來嘗嘗？」

對方嬌柔似水的聲音。

瞬間撫平了陸旻生緊鎖的眉梢。

「好啊，辣不辣？」

「那你喜歡辣的還是不辣的？」

陸旻生調笑，「辣的。」

他絲毫不避諱著我。

「寶貝你越辣越好。」

電話那頭響起銀鈴般的笑聲。

如同一盆冷水，直直地從我腦袋上澆下去。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先前的求和。

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2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

等回過神來。

家裡也被砸得支離破碎。

琴姨躲在一旁，不敢吭聲。

我回了房間。

躺了很久睡不著。

再起身卻聽見琴姨一邊收拾一邊罵：

「這脾氣真爛，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歡找外面溫柔小意的。」

「一天天地撒潑，根本沒法安生過日子……」

我沉著臉走出房間。

琴姨轉身瞧見我，被嚇了一跳。

「夫人，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你明天不用來了。」我打斷她。

琴姨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夫人，旻生少爺不喜外人。我照顧少爺十幾年了，你不能隨意開除我的……」

她半祈求半威脅。

試圖拿陸旻生壓我。

我冷冷地看著她。

「我還不至於連開除個佣人都做不到！」

我不想再聽她說下去。

打了個電話，喊人把她請走了。

……

可沒過幾天。

我在熱搜上看見了琴姨。

她去影視城給曲笙送飯。

兩人姿態親密，還有粉絲聽見琴姨稱呼曲笙「夫人」。

這下全網都炸了。

陸旻生與曲笙的緋聞還掛在熱搜上。

夫人二字瞬間讓粉絲聯系到陸家。

瞬間都磕瘋了。

【雙生（笙）cp 竟然是真的！】

【笙寶和太子爺隱婚瞞的我們好苦啊。】

【我寶也是苦盡甘來，嫁進豪門了呀！】

……

我一連翻了五頁。

全是這樣的發言。

氣不過，我評論了一句。

【陸旻生不可能娶曲笙的。】

消息剛發出去，瞬間遭受群罵。

【真搞笑你誰啊？你說不同意就不同意啊？】

【隔著屏幕都聞到酸味了。】

【多半是夢女，得不到就詆毀，這是嫉妒我們笙寶呢。】

我嘴笨。

爭不過她們。

隻能安慰自己。

等真相揭露了，她們就沒話說了。

可我等了又等。

都沒等到陸旻生出來澄清。

天漸漸暗了下來。

我蜷縮在沙發上。

決定最後再等陸旻生一個小時。

他再不澄清的話，我就……

3

思緒漸漸下沉。

就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

突然響起的開門聲將我驚醒。

我的心狂跳。

是陸旻生回家同我解釋了嗎？

我來不及穿鞋，赤腳跑向玄關。

看清來人的那一刻。

徹底愣在了原地。

曲笙從陸旻生背後探出一個腦袋。

笑容曖昧。

「梁小姐，今晚我和旻生要打擾你了。」

我又是一怔。

這三年以來，冠在我身上最多的稱呼是「陸夫人」。

幾乎沒有人再稱我「梁小姐」。

陸旻生全程都沒分一個眼神給我。

牽著曲笙往裡走。

他步子很大，很急。

曲笙被拽了一個踉跄。

親密地撲進陸旻生的懷裡。

陸旻生順勢將人摟住，悶笑。

「這麼主動？」

曲笙雙頰緋紅，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我看得反胃，有些想吐。

抖著手從身側拿起一個花瓶砸過去。

陸旻生眼疾手快地拉著曲笙躲開。

眼神厭惡。

「梁京京，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他沒等我回復。

一把抱起曲笙，往樓上走去。

「砸吧。」

「樓下留給你，你想怎麼砸就怎麼砸。」

他的聲音薄涼諷刺。

在我千瘡百孔的心髒上狠狠扎了一刀。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仿佛被這無情的現實釘住了。

地板上的碎片在燈光下閃爍。

我低頭。

映照著我猙獰的表情。

好醜。

身上肥大的睡衣，頭發在沙發上蹭的亂七八糟。

額頭有這幾天生氣冒的痘痘。

琴姨那天說的話同時在腦海中閃過。

——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歡外面溫柔小意的。

心裡緊緊繃的弦。

在這一刻徹底斷了。

這不是我。

我從前，似乎並不是這樣的。

可不知什麼時候起。

我開始不再是我。

我圍著陸旻生轉。

被陸旻生一舉一動左右著。

不停地糾纏爭吵。

我忽然倦了。

好沒有意義。

我突然……不想再僵持下去了。

陸旻生。

我不想喜歡你了。

我不要你了。

4

我花了一個晚上，將破碎的花瓶重新拼了回去。

可依舊裂痕密布。

如同我和陸旻生的婚姻。

無從修復。

天漸漸亮起。

我出了家門。

等我改頭換面地從美容院出來。

再回家已是中午。

陸旻生散漫地坐在餐桌前。

曲笙穿著琴姨的圍裙，捧著菜正好從廚房出來。

她瞧見我，熱情地招手。

「梁小姐回來得正好，可以吃飯了。」

一副家中女主人待客的模樣。

陸旻生把玩火機的手一頓。

懶洋洋地偏頭。

「寶貝，那我們的二人世界就要被打擾了。」

曲笙臉上的得意再也遮掩不住。

她嬌笑著改口。

「不好意思梁小姐，我做的飯不夠第三人吃的。」

很有語言藝術的暗示我才是那個第三人。

我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沒哭，沒鬧。

原來不在意之後。

克制不發脾氣，也沒有那麼難。

意識到這一點。

我的心情變得有些雀躍。

走到陸旻生對面的位置坐下。

拿出手機放在桌上。

推到他面前。

在陸旻生疑惑的眼神中，我笑著道：

「不是說要把你兄弟介紹給我嗎？」

「你把聯系方式都發我，我一個一個試。」

原本懶散靠在椅背上的男人瞬間挺直了腰背。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掃了一圈。

「梁京京，你出息了啊。」

陸旻生語氣誇張。

「今天的太陽不會是打西邊出來的吧？」

指尖冰冷的觸感，使我回過神。

原來是我無意識攥緊了面前的餐盤。

差一點。

差一點我就將餐桌上的盤子砸了出去。

後面等著我的。

會是陸旻生厭惡的眼神。

以及無休止的爭吵。

還好，一切都還沒發生。

也不會再發生了。

我緩緩松開手，冷靜地回望陸旻生。

將話重復一遍。

「你說的，要把兄弟介紹給我。」

這一次，陸旻生沒再猶豫。

他沒拿我的手機，而是將自己的微信點開。

一個一個的報名字。

「傅時啟，我最好的兄弟，但是你沒有他前女友好看。」

「萬秦，他喜歡腿好看的女人，你好像也不太行。」

「沈則，剛回國的醫生，你沒見過。他有潔癖，你……」

5

一聲又一聲，如同一場挑剔的審判。

可曾經，不是這樣的。

父母車禍身亡後，我被送到陸家。

託付給陸爺爺照顧。

轉學第一天因為念錯班長的名字，被全班同學孤立。

在一眾嘲笑聲中，陸旻生出聲維護。

「我覺得梁京京說話的口音很可愛，你們不覺得嗎？」

同學們面面相覷。

男同學嘲笑我因為車禍剃掉的頭發。

陸旻生卻說：「長發的女生千篇一律，我們京京這樣的才是獨一無二。」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陸旻生不再誇贊我。

開始對我惡語相向呢？

是在那晚酒後，我們意外滾到一起。

這之後，陸旻生就再也說不出我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