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許是我的情緒太過激烈,他扯扯嘴唇道:


「林漫漫,你是我妹妹。」


像是提醒我,也像是在警告自己。


「我才不要當你妹妹。」


這一次,我沒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欺身堵住他的唇。


一切難言的,都化在吻裡,我不想管這些。


我隻知道,我愛他。


他目光震驚,等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好整以暇,帶著狡黠的笑看他。


我後退一步,輕聲道:「宋嘉澍,你真的好甜。」


我哥鎮定不住了,氣急敗壞道:


「宋漫漫,你……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勾起嘴唇,朝他賣乖道:


「哥哥,祝你好夢。」


11


其實重生以來,我一直心情不錯。


因為我哥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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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事路過一條狗我都恨不得拽著它的耳朵說一遍。


可是不能說,因為他是我哥。


或許是我得意忘形了,忘了我哥是個多麼「守原則」的人。


周五放學,我難得可以見到哥哥。


我媽在我一進門就訕笑著迎接,隨後一道嬌俏的女聲響起:


「是漫漫回來了嗎?」


直覺比意識更先感覺到危機,我幾乎是有些失態地抬頭看去。


打扮豔麗的女人攬著哥哥的手臂,朝我盈盈笑著,而我哥緊抿著唇,回避我的目光。


氣氛有些凝滯,我媽朝我使眼色。


「快點啊,今天他爸也在家,你表現好點。」


我深吸一口氣,低聲朝眾人打著招呼。


輪到這個不速之客時,話語卡了殼。


我媽殷切地催促著我:「這是你哥女朋友,快喊嫂子啊。」


「嫂子」這個稱呼過於陌生,荒謬得讓人想笑。


我盯著宋嘉澍,不肯開口。


他這才終於肯說話:「還是戀愛關系,暫時不用這樣稱呼。」


嫂子,戀愛,暫時。


佔有欲在喧囂,無名的情緒幾乎要湧出胸腔。


12


很顯然。


我哥又想用這種方式,把我朝外推。


可是這一次,我不會上當了。


他是我的哥哥,前世今生最愛我的人,愛到可以為我去死。


我寧願信他結扎,也不會相信他另有新歡。


我絕不懷疑他的愛。


夜晚,像是早有預料般,他的房門上了鎖,撬不開。


所以,我們再相見是在陽臺。


我鬼鬼祟祟地往裡翻,他目光震驚又不敢出聲,生怕嚇到我。


最後,以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抱下來作收場。


「宋漫漫,你瘋了嗎?」他語氣不善。


我掏出兜裡的一瓶牛奶當作借口。


「為了給你送熱牛奶而已。」


在我不依不饒的注視下,他暫且妥協,將牛奶一飲而盡。


驚魂未定下,他話反而比平常多,絮絮叨叨地數落我:


「你就這麼喜歡我的房間?不是撬鎖就是翻陽臺?」


我搖頭,直白道:


「哥,別躲著我。」


「我很想你。」


13


他後退一步,像是要與我劃清界限。


「我帶了女……女朋友回家。」


「宋漫漫,你是我的妹妹,請你遵守好兄妹間的界限。」


「不要、讓我覺得惡心。」


講真的,我哥說話挺難聽的。


所以,我決定讓他閉嘴。


「宋嘉澍,惡心就忍著吧。」


像是有預感我的「大逆不道」一般,他攥上我的手腕,想制止我的動作,卻渾身癱軟,使不上力來。


我哥不知道,我一直不是個乖小孩。


那瓶牛奶不是關心,是懲罰。


於是,他隻能步步後退,直至跌倒在單人沙發上。


落地燈的光亮灑在他臉上,那雙漂亮的眉眼對上我,眼神茫然得好像要碎掉。


他眉頭緊蹙,好像任何關於妹妹的其他想法,都是錯誤的,不堪的,令他痛苦的。


他向來道德感很強,為人紳士得要命。


就連喜歡我這件事,也隻敢隔著地球,偷偷想念。


心髒好像被狠狠揉了一把,我沒再繼續逼近。


隻是將頭栽進他的頸窩,呢喃著:


「哥哥,不要離開我,不要有第三個人存在...


「如果連你都不要我了,這個世界沒人會愛我了。」


14


喜歡上宋嘉澍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


我媽嫁進宋家的第二年,我的存在才被發現。


宋嘉澍不喜歡她,我原本是他計劃中趕走我媽最好的途徑。


可就連我媽都急著與我撇清關系的時候。


是他站出來說:「既然是一家人,就搬過來住吧。」


我的哥哥有一顆無比柔軟的心。


他有足夠的籌碼達成目的,可最不起眼的憐憫心成了他的軟肋。


那或許是命運唯一一次眷顧我。


從此,這個無比好的人成了我的哥哥。


在那個脆弱的年紀,從未有人給過我庇護。


而宋嘉澍突然出現,告訴我他是我哥,教我獨立、自強。


原本灰敗無望的人生裡,他是我唯一可以愛的人。


黑暗裡的小孩最擅長抓住光亮,我從來都不甘心我們隻是兄妹。


所以哥哥,請原諒我的野蠻。


我們遵守了太多界限,換來的是陰陽兩隔,不復相見。


愛你的決心,是死過一次才換來的。


別推開我。


15


我想我哥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


無妨,他有他的高牆壁壘,而我會一直在門外等候,直至他自願開門。


生活按部就班地向前。


平靜無波的校園生活在來了一個轉學生後開始轉折。


流言蜚語一時間瘋傳,所有人都在討論著:


「哎呀!校霸被轉校生打斷了一條腿。」


「聽說老師發現時,他還被關在器材室裡。」


「剛發生的事,現在老師們都在找孟晉呢。」


孟晉?


幾乎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有股從靈魂傳來的恐懼。


他是個天生的壞種,實打實的瘋子,我甚至不敢回想那張帶著冷漠笑意的臉。


上一世,孟晉在婚前跟我並無任何交集。


我不覺得他突然成為我的同校同學會是什麼奇妙的巧合。


心一瞬間亂得要命,漫天的恐慌將我淹沒。


無人的角落,我給我哥撥去了無數個電話。


可是,無人接聽。


深吸一口氣,我整理好心情,準備先回教室。


一回頭,一張帶著淡漠笑意的臉對我悠悠道:


「同學,學校不允許用手機喔。」


16


呼吸停滯間,手機「砰」一聲落地。


孟晉盯著我的動作,眼神中帶著敏銳的光。


終於,他輕笑道:「放心,我不會舉報你帶手機的。」


我收斂起過於明顯的情緒,淡聲道:「那謝了。」


直至走到連廊上,聽到附近教室的喧囂,孟晉依舊跟在我身後。


我假裝不耐地開口:「同學,我要去上課了,你不要一直跟著我。」


光影將我們切割成兩半,孟晉站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可我依舊能感受到陰鸷的目光黏在我身上。


對峙之下,有老師出現,朝他厲聲道:「孟晉!趕緊來教導處!」


隻聽他陰沉的幾聲笑:「宋同學,我們來日方長。」


隨後,吹著口哨轉身離去。


心跳才終於緩緩落下,我扶著欄杆,渾身發軟。


前世種種,歷歷在目。


孟晉殺了我,宋嘉澍也因他失去了大好人生。


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一切再重現。


連廊上,有兩隻初夏的蝴蝶翩翩飛過。


交錯,重合,而後無影無蹤。


17


孟晉的處理結果很快出來,暫時停學。


我心裡緩了一口氣,但還是借口生病,請假回了家。


到家時,家裡隻有我媽一個人。


看見我,她厭煩道:「好好的學不上,回來幹嗎?」


我欲言又止,她是絕對不會同意我轉學的。


宋父對我這個繼女向來不冷不熱,負責基本的生活已是開恩。


毫無緣由地提出轉學,對我媽來說隻是平添麻煩。


所以我沒作聲,敷衍過去,回了房間。


手機鈴聲響起,是我哥的來電。


我鮮少在上學時間打電話給他,所以他語氣帶了幾分焦急。


「剛才在開會,出什麼事了?」


我內心忐忑,兜兜轉轉才說出口:「……哥,我可不可以轉學。」


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後說:


「我晚點回家。」


「你需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18


或許我哥不會相信前世今生這種荒謬的事,但我還是決定賭一把。


孟晉一定是帶著前世記憶的,不然他不會突然出現在學校。


這代表著,他還沒放過我。


事關性命,坦誠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


可我沒想到,當我哥站在我面前時,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嗓子像被塞了一團棉花,任何關於前世的事情都無法吐露。


宋嘉澍靜靜看著我,等我解釋。


可任由我憋紅了眼眶,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絕望像一汪深泉,幾次欲言又止,我隻能蒼白道:


「哥,幫我轉學吧,我不想在這個學校了。」


他蹙眉,認真道:


「宋漫漫,這是江城最好的學校,更何況你現在的成績很有希望保送,轉學並不明智。」


「如果在學校有什麼不愉快,告訴哥,哥幫你解決。」


「還是說,你的心思沒在學習上?」


這一世我的行徑太過大膽,與以往差異很大,也不怪他會懷疑。


若是編造出些其他理由,以我哥的性子定會去查證。


如果坐實了我在說謊,隻怕會讓我哥離我越來越遠。


最終,我隻能點頭應下,說自己隻是情緒太差。


要說有什麼好消息,那就是我哥聽了這話後,答應會常回家看我。


19


本以為孟晉起碼會停課一段時間,可周一開學他依舊來了學校。


學校甚至發布了公告,稱孟晉隻是正當防衛。


孟晉隻是在升旗臺下念了篇不痛不痒的檢討,說自己不該暴力解決問題。


他裝得一副無辜純良的模樣,臨下臺時還向臺下深鞠一躬。


校霸一直風評很差,孟晉這番行徑甚至成了勇敢的徽章。


「轉校生也是被逼急了才會這樣吧。」


「校霸聽說因為長期霸凌他人,已經被休學了。」


「我怎麼覺得轉校生還挺帥的,挺有男子氣概的!」


一時間,孟晉成了學校的風雲人物,迅速俘獲了周遭人的歡心。


隻有我清楚,他多麼擅長偽裝。


上一世,我與他初識時,他也是這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可偽裝終究是偽裝,這條瘋狗骨子裡帶著致命的毀滅性。


「同學,我幫你倒吧。」


周五的值日,我獨自去倒垃圾,孟晉又出現在我身邊。


這一周內,他頻繁出入我的生活。


從幫我做值日到給我送早餐,每一件事都宣告著曖昧。


偏偏又舉止得體,就像是同學間最簡單的幫助,容不得人拒絕。


孟晉正在追求我,成了學校最新的八卦,為此很多同學對我投來羨慕的眼光。


可我隻覺得一條冰冷的毒蛇在暗處吐著信子,蠢蠢欲動。


20


我並沒有太躲著孟晉。


他是個瘋子,不是個傻子。


躲得太明顯隻會被發現端倪,我不能太快暴露自己重生了這件事。


於是每每相處,我隻能忍著惡心,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就像現在,我將垃圾桶另一端的扶手推向他。


平淡地道謝:「那謝謝你了。」


他唇角勾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漫漫,你總是這樣,客氣又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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