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來他不是不說話,而是人已經燒迷糊了。


附近沒有水源。


我連拖帶拽,把人帶到森林邊緣地帶的一處瀑布。


思考片刻後,毅然決然抱著他跳進了水裡。


水流衝擊石塊的聲音很大,足以掩蓋一切聲響。


水霧朦朧,亦是一處可遇不可求的天然屏障。


入水後不久,商陸悠悠轉醒。


他眼神迷離,氣息紊亂,緋紅的唇瓣一張一合:


「玉珠,我難受。」


美人在懷,常人哪能坐懷不亂?


我嘆了一口氣。


商陸渾身一顫,隨即整個人向我壓來。


11


五指連心。


這一刻,原始的本能受到指引,得到釋放。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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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了傀儡香。


商陸的功力很快回到巔峰,抬手間便是風雲變色,電閃雷鳴。


狂風烈烈,他站在巨石之上。


身軀修長,白衣隨風飄揚,如隨時羽化登仙的神明。


可細看之下,卻不難發現,他眼眸中盛滿了冷意,與蓄勢待發的騰騰殺氣。


一暗一明,兩種不同氣息在他身上交織纏繞。


用路飛經典臺詞來形容:他現在啊,可怕得很!


可就是這樣截然不同的商陸,卻讓我從心底生出一種成就感。


看,這是我未曾假手於人,親手從淤泥裡挖出來,仔細清洗打磨,才重新煥發往日光彩的瑰寶。


猶如萬點繁星,璀璨奪目。卿本桀骜,無需隱藏。


我問他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他目視前方,話裡帶著藐視群雄的傲氣:「屠宗。」


冽風帶走空氣裡彌漫的殺意。商陸側身,目光依然未落在我身上。


「一起。」


我用手指著自己:「我?」


他點頭,聲音又低又緩:「我隻信你。」


這話不可謂不曖昧,似試探,亦似漫不經心的隨口一言。


我眸光一閃,抬眸凝視眼前人。


而他,自始至終未曾與我對視過一眼。


是不願,還是不敢?


斜陽透過綠葉,樹影婆娑間,微風徐徐而來,悠闲的沙沙聲讓人生不起半分躁意。


商陸皮膚極白,近乎透明的膚色。若是染上一抹緋紅,那便是極美,極誘人的。


我語調拖長,故意打趣:「師尊,你耳尖紅了。」


男人連忙抬手遮掩。


這下好了,不隻是耳尖,連臉頰也燙了起來。


人總是向往美好的一切,我也不例外。


商陸啊,這可是我從一開始就喜歡的角色。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可我始終抱有一條底線:愛是心甘情願的沉淪,而非強人所難的枷鎖。


我要的,是他的心甘情願。


13


再次踏上仙宗土地。


頗有一番恍如隔世之感。


不久前,我們灰溜溜地逃離此地。而今,我們聲勢浩蕩踹開正門。


商陸腳踩虛空,晦澀不清的神情,強烈的侵略感。


他甚至不願多說一句。


抬手一揮,便是風雲變色,飓風四起。


護宗大陣感到了危險氣息,瞬間顯形。巨大的金色穹頂籠罩整個山脈。


繁復晦澀的紋路浮現在虛空之中,有古老神秘的梵音奏響。


這是來自仙宗歷代祖先的警告。


冒犯仙宗天威者,殺無赦!


可商陸哪裡在乎這些?


他冷笑一聲,反手祭出本命法器「翻天印」。


頃刻間,一道不亞於金色穹頂的赤紅色光芒席卷大地。


赤色與金色分庭抗禮,難分高低。


修為低下者,僅僅是被光照射的一瞬間,立刻化為飛灰!


可見其威力之大。


蒼老的聲音響徹天地:「來者何人?冒我仙宗天威,還不速速退去,免得命喪於此!」


這是仙宗三大震宗大能之一。


沉睡在後山秘境,唯有敵襲之時方才會被喚醒。


由此可見,仙宗人是真沒小看商陸,一開始就直接亮了底牌。


他們躲在護宗大陣內,連面都不敢露。


可他們忘記了一點,亦是最重要的一點。


商陸曾是仙宗最高掌權人。


在這片土地上,他擁有絕對的掌控權。尤其是解脫禁錮,重回巔峰的他。


僅是一個抬眸。


目之所及,山崩地裂,地底巖漿噴湧而出。


不知是有意無意,第一個遭殃的便是那矗立於宗門前,千年不朽的仙宗牌匾。


每一任宗主上任前,都會在這裡留下一道神識,以供後人瞻仰。


商陸也不例外。


當巖漿吞噬牌匾的一剎那,有無數音色各異的哀號響起。


似遠似近,似悲似怒。


他親手斬斷了自己和仙宗最後的羈絆。


即使代價是撕裂靈魂。


他也無悔。


書裡從未正面描寫他的戰鬥力。


所有的筆墨都用在了描繪他舉世無雙的美貌和墮落前後的劇烈反差上。


滿篇文字,竟從未讓我真正了解眼前的男人。


他,本是高山。


14


近乎半數山脈坍塌淪陷。


商陸漫步於仙宗境內,輕易找出了藏匿各處的仙宗中人。


他們或驚恐或絕望或義憤填膺。


商陸會認真掃過每一張臉,來選擇放過或是斬殺。


換言之。


參與那場「惡魔盛宴」的每一個人,他都記得。


「仙尊,你真的墮魔了嗎?」死裡逃生的某個弟子壯著膽子開口。


顫抖的嗓音在這災難般的環境下顯得微乎其微。


但商陸還是聽到了。


他並未回答,而是頭也不回冷聲道:「下山吧,趁我還未打算斬草除根。」


隨即。


商陸身形一閃,不見蹤影。


那名弟子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整個人陷入極端悲切。


他賴以生存的宗門被毀滅,而他無能為力。


弟子跪趴在地,隨後猛地仰天長嘯一聲:「滅門之仇,他日吾必報之!」


此刻。


一個龍傲天正在覺醒……


但是!


我如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後,一巴掌把這弟子拍飛:「報你妹。」


「玉、玉珠師姐……」弟子捂著臉,有些蒙。


眼淚鼻涕掛在臉上,有種不符合場景的滑稽感。


「商陸他……」弟子語調悲鳴,眼眶發紅,哭得極為傷心。


我反手又是一巴掌:「沒規沒矩,叫仙尊!」


「他不配,他已經不是曾經的仙尊大人了!」弟子對我怒吼。


失望與茫然在他眼裡交織不休。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墮魔的前仙尊忽然到訪,大開殺戒,不由分說便親手毀了整個仙宗,還到處殺人。


他像是一隻無頭蒼蠅,急需宣泄的口子。


我嘆了口氣,卻不知該怎麼和他解釋。


因為不管怎麼表達,都會引出商陸那段不願回憶的曾經。


我隻好一掌劈暈了他。


將人隨手往山下甩去,朦朧的山霧間,也不知他會落往何方。


從任何人嘴裡知道真相,都比從我嘴裡知道強。


此時,山巔處傳來徹骨哀號與死到臨頭的咒罵。


當我趕到時,商陸正在低頭擦拭自己染血的手掌,聽到聲音向我看過來。


對視的一瞬間,他冰冷漠然的眸子驟然柔和,如山澗流水,清澈明朗:「玉珠,那群人我一個都沒漏,全部殺了。」


我順著他指著的方位看去。


鮮紅的血液潑灑一地,滿地人頭滾來滾去。


他們臉上都帶著猙獰的表情。


死得大抵是有點痛苦……


我抿唇不語。


因為接下來, 才是最關鍵的。


15


紫色雷劫將天際渲染得恐怖無比,厚重的雲層壓得人喘不過氣。


商陸褪下外衣, 坦然接受天道的探視。


他直視蒼穹, 緩緩開口:「開始吧, 關於我的審判。」


他淡漠的態度終於激怒了天道。


雲層中閃爍著危險的氣息。


有蓄勢待發的雷電迫不及待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


幾息之後。


一道攜帶著巨大能量的雷電, 率先衝下, 轟然劈向他。


從天靈蓋直衝腳心。


商陸整個人被貫穿,脊骨幾乎瞬間碎裂。


他被衝擊得半跪在地, 雙手撐著地面。


咬著牙道:「繼續。」


如他所願。


轟隆……轟隆……


咔!


咚!


無數紫色閃電交織在一起,如群蛇狂舞,嘶吼著奔向那始終不曾低頭的男人。


九九八十一道殺戮之雷。


沒有人能插手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


那雷劫最中心處。


男人已經不成人形, 皮肉焦黃, 露出焦黑的脊骨。


空氣中無法感知他的氣息,他還活著嗎?沒人知道。


天道覺得自己的權威被挑釁, 下手毫不留情。


最後一道天雷幾乎是前面所有天雷的總和。


聲勢之大, 仿若世界末日。


當它落下的那一刻。


時間似乎都變得停滯不前了,強烈的白光將所有生靈吞噬。


萬籟俱寂, 無聲無息。


直到雲層散去,霞光再次灑落大地。


我踉踉跄跄來到滿目瘡痍的山巔。


四目望去,並沒有商陸的身影。


唯有一捧黑灰, 散發出熟悉的氣息。


我跪在地上, 淚水止不住落下。


身後突兀地響起了一道虛弱的聲音:「你對著一堆布料哭什麼?」


我猛地扭頭。


淚水迷糊了雙眼,我卻舍不得眨眼擦拭。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氣息。


他背對夕陽,似踏光而來。長發被風揚起,拂過我的鼻尖, 是熟悉進骨子裡的味道。


「你沒死啊……」


番外:墨懷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成功控制了商陸,在我的刻意引導下, 他變得低賤、聽話, 奉我為主。


那樣的他, 如同沒有靈魂的玩偶,順從地俯伏他人身下。


很快。


一根玄鐵鎖鏈穿過他的琵琶骨,將他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他輕」矜貴、出塵,如雲中謫仙高高在上。


但我知道,那樣的商陸絕不會屬於我。既然如此,我寧願他永遠下賤。


要麼得到, 要麼毀滅。


可碎石落下, 我猛然驚醒!


四周陰冷無比,我想起來了……現在的我隻是一隻癩蛤蟆。


商陸被一個我從未放在眼裡的小師妹救走了。


那個女人還把我塞進了癩蛤蟆的身體裡!


害我隻能在陰溝裡東躲西藏。


可恨至極!


我氣憤地鼓起腮幫子, 身上的暗瘡被擠破,膿水流滿全身。


但我顧不得這個。


我謹慎地探出頭去,隻見外頭昏天黑地。似是有人在攻打仙宗?


我驚懼何人敢如此。


於是整個身子爬出爛泥坑, 努力往山上看去。


就在此時……


一道黑影從頭落下。


我被那人踩在腳下, 身體驟然炸裂開來!


耳邊傳來女人詫異的聲音:「我好像踩到什麼髒東西了,黏糊糊臭烘烘的。」


另一道我永生難忘的聲音安撫她:「大抵是什麼臭蟲吧, 等下山後, 我給你刷鞋。」


商陸……謝玉珠……


我努力伸出顫抖的蛤蟆爪子:「我不是臭蟲……我是……」


可他們眼裡沒我。


很快,他們就徹底離開了這裡。


我目眦欲裂,徹底氣絕,死不瞑目。


我的死……


未曾掀起風浪, 世間無一人知曉。


輕如鴻毛,微不足道。


他們,竟從未正眼看我。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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