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淡淡的，分不清是皂粉還是香水味。

總之很好聞。

仔細一想，記憶中葉星言這人似乎特別愛幹淨。

書桌整潔幹淨，打理得井井有條，床單被套經常換洗。

沒輪到他值日，但隻要看見地上有垃圾，就拿著掃帚呼哧呼哧掃，跟個勤勞的小蜜蜂似的。

愛洗澡，不過每次都在浴室穿好衣服才出來，從來沒在我們面前袒胸露乳過。

他們男同都這麼幹淨又害羞的？

等等。

不是，我有病吧。

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閉上眼，打算入睡。

恍然間，那股香味好像又鑽入了鼻中，讓人舒心。

這晚我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

依稀記得一個畫面。

我把人按在身下親。

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記得那人抓住我衣襟的纖細胳膊白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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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旎又繾綣。

驚醒過來，我盯著牆壁發呆，胸腔的心髒加速跳動著。

我靠，莫非我想談戀愛了？

這不該啊，又沒遇見心動的姑娘。

9.

每年一屆的迎新杯籃球賽開始了。

首先是學院內各班打。

和葉星言他們班打的那場，我在球場上找到了他的身影。

他沒有參加，估計是來看班裡某些人的。

今天打球手感意外好，跑位、斷球、運球、突破、投籃……

拿到球就能投，命中率挺高。

對手有幾個打得不錯，場上局勢一度緊張，連我都感覺全身久違地沸騰起來了。

葉星言坐在觀眾席，目光追隨著球場。

也不知道在看誰呢。

不過不管他看誰，勢必都會注意到我。

不是我自吹，在這場球賽上我的存在感可是數一數二的。

中場休息，周諺攬住我肩膀晃動：「可以啊燃哥，平時就猛，今天更猛了，不愧是你，夠燃的！」

「不過今天的對手確實不好對付哈，」他一摸下巴：「咱要不偷偷去問小言他們班的戰術？」

我笑罵他一聲「齷齪」，眼神不自覺又飄到了某處。

葉星言這人平時不愛說話，但在班裡面人緣意外不錯啊。

這會兒就有人在和他聊天，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他抿起唇腼腆地笑。

嘖，我就有點煩。

怎麼面對我不是躲就是避呢？

和葉星言聊天的那女生把相機遞給了他，應該是學院新聞部的，讓他幫忙拍照。

下半場球賽開始。

葉星言從觀眾席走了下來，站在場外舉著相機捕捉畫面。

我打得更起勁了。

比賽結束，比分停留在 98：95，我們班險勝。

散場了，圍觀的同學稀稀疏疏散去。

葉星言還站在原地，低頭看相機裡的照片。

就在這時，隔壁 6 號球場凌空飛來一球。

眼看就要砸到某人的腦袋，身體比腦子先動。

我迅速上前幾步，把球拍開，同時把呆站著的葉星言拽到面前。

蹙眉：「小心點。」

「啊？」葉星言後知後覺回頭，球落地發出震響，他這才意識到什麼。

見是我，眼裡劃過驚詫。

「謝謝你。」

「嗯。」我若無其事放開他的胳膊，開口：「去吃飯？」

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隨後說：「還不去，我得先去送相機……」

「哦。」

拒絕了。

行吧，我也不是非要和他一起吃飯。

可惡。

10.

幾天後，這場球賽的公眾號推文出來了。

我往下一滑，看見了我帥氣的身影。

照片中的我起跳投籃，是張特寫。

仔細回想，這一球是我在下半場投的。

那就是葉星言拍的。

他果然看我了。

我心情不錯地起身，走進浴室洗澡。

洗完才發現有東西忘了拿。

周諺那貨在宿舍，我停了淋浴，朝外喊：「周諺！幫我拿下內褲。」

「在我椅子上，黑色的。」

喊完等了幾秒，那小子還不回答。我催促：「搞快點搞快點。」

他還是沒回答，但我聽見人起身的動靜了。

過了一會兒，他走近，敲了敲浴室門。

「怎麼不說話？」我納悶：「怕什麼，我又不會光腚出來嚇你。」

說著打開一條門縫。

他伸手將內褲遞給我。

「謝了啊。」

我接過，還想再說點什麼，卻一下子愣住了。

等等。

這個手，這個膚色，整個宿舍，獨一無二，唯有一人。

葉星言。

一瞬間，我隻感覺腦袋發嗡，陣陣躁意遍布全身。

不是，我臉紅什麼。

舍友間幫忙拿個東西不是很正常的麼？

媽的，為什麼是內褲？

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我走出浴室。

見清瘦膚白的男生正坐在桌前，戴著耳機邊吃水果撈邊看動漫。

宿舍此時隻有我們兩人。

行吧，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11.

「小言，快快快，你打不打，我們宿舍五排啊。」

齊默被排到的路人氣壞了，衝到葉星言身邊撺掇他：「你也下個手遊，會玩吧？之前你說你打過端遊的。」

「我沒玩過手遊…」葉星言猶豫地說：「打得肯定不好。」

「哎呀沒事，你先練練，熟悉熟悉手感就行，不難的。」

齊默又是一頓勸，還真把人給忽悠住了。

葉星言下了遊戲。

十幾分鍾後，我看著遊戲列表裡顯示距離我三米的那個陌生 ID，默默記下。

「你們排，我打另一個號去了。」我對齊默三人說。

隨後登上某個不常用的小號，改了 ip 地址。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搜索 ID「是滿天星」，並發送了添加好友申請。

對方很快同意了。

我手疾眼快發送消息：【一起打？】

是滿天星：【你好，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看你 ID 感覺我倆挺有緣的，就加了】

【哦哦，我是新手，不太會玩】

【沒事，我收徒的，專門找根骨奇佳之人，我看你蠻合適】

【……是嗎】

沒再給他拒絕的機會，我發送組隊申請。

對方進了房間後，立刻點擊尋找對局。

進入遊戲，問他：【你要打什麼位置？】

葉星言轉頭問齊默：「你們缺什麼位置啊？」

「輔助吧，」齊默抽空回答：「不過都行，我們也會換著玩，沒事，你想玩哪個位置就玩哪個位置。」

話是這麼說，但葉星言回答我的是輔助位。

接下來的幾局遊戲，我帶著他大殺四方，在他面前花式秀操作，把把 MVP。

結束後，問他：【怎麼樣？做我徒弟不？保準你兩周出師。】

我默不作聲抬眸，見旁邊捧著手機的葉星言微微蹙眉，若有所思，似乎在猶豫。

幾秒後，他回復：【好吧，麻煩你啦】

我勾起唇，嘴角的笑壓也壓不住。

12.

葉星言挺好騙，不是，挺好說話的。

兩天後，我用小號加了他微信，給他發去大號段位截圖。

加上這兩天帶他打匹配的戰績，引得對方上來就是一陣天花亂墜的彩虹屁。

【你太太太厲害了！】

【你怎麼什麼英雄都會玩呀，意識好好，操作也拉滿了，超級秀】

【謝謝你帶我打，你人真好】

……

小嘴挺甜。

怎麼現實中就對我那麼冷淡呢，哼。

晚上約葉星言打遊戲的時候，對方會先洗漱好，然後爬上床，把床簾拉起來。

戴著耳機，安安靜靜地打。

他不習慣開麥，剛好，避免暴露身份，我也開不了。

我們就打字交流。

他好聽話，我說什麼都應好，對我言聽計從。

作為輔助，時刻都會跟在我身邊保護我，像個盡職盡責的小保鏢。

就……挺乖的。

起初我們隻聊遊戲。

後來在我有意無意地引導下，他開始偶爾分享生活了。

說今天有什麼課、做了什麼、心情怎麼樣……

網絡上的葉星言，好像比現實中要更活潑。

這天，我旁敲側擊地問他：【你和室友關系怎麼樣】

他說：【挺好的】

我舌尖一抵上颌，瞄了眼旁邊乖乖坐著的人，繼續追問：【哦，那就是和每個人都關系很好咯】

【……也不是。】

他說：【有一個不太好】

【為什麼？】

【因為之前我做了讓他討厭的事，他討厭我】

胡說！

我哪有討厭他？

抑制住想要起身直接面對面和他溝通的衝動，我回復：【不會討厭你的】

他問：【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他】

我就是他。

從來沒覺得這麼憋屈過。

我咬咬牙，回復：【反正不可能討厭你，你這麼乖】

【我是你師傅，你信不信我？】

這晚，我躺在床上，仔細回想那日的畫面。

我是不是對他太兇了？

好像確實很兇，表情冷漠，還叫他滾。

其實他那會兒，隻是問我，也沒有篤定地說，話還被我給打斷了。

拋開別的不談，難道我就沒有錯嗎？

做了讓他誤會的事，還對人那麼兇。

唉。

13.

某天凌晨，我聽見相鄰床有人翻身的聲音。

葉星言還沒睡著？

我們對面三人中有兩人在蛙叫，是被吵醒了嗎？

我把微信切到小號，問他：【睡了麼？】

果然，對方很快回復：【還沒有】

【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他說：【有點睡不著】

我大概知道是什麼原因，也就沒問，隻是回了個晚安。

對方亦然。

過了一會兒，宿舍裡的呼嚕聲逐漸平息下去。

我放下心， 收起手機睡覺。

第二天周六，沒有早八。

我下床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齊默和沈家砚在宿舍，周諺那小子多半又出去約會了。

葉星言……

我抬頭看了眼，他床簾還拉著。

今天竟然還沒起床麼。以往他總是起得最早的一個。

昨晚醒太久了吧。

洗漱回來，剛好見他踩著樓梯下床，動作緩慢。

有點奇怪。

正想著，隻見葉星言突然踩空，整個身子朝後倒。

我上前接住人，這才發現他狀態十分不對。

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額頭滿是冷汗。

「葉星言？？」我愕然，問：「你怎麼了？」

他一手捂住腹部，唇邊溢出一個字：「疼……」

齊默和沈家砚見狀也湊了過來，手忙腳亂：「哪裡疼？啊，要吃藥嗎？還是去醫務室？」

我把人扶到座位上，火速換衣服穿鞋。

「我帶他去醫院。」我說。

葉星言疼得說不出話來了，我讓他倆幫忙，把人背起來。

宿舍在四樓，但背上的人很輕，我一口氣快走到樓下都不帶喘的。

我車就停在地下停車場，把人放到副駕駛，系好安全帶。然後坐到駕駛座，一踩油門就往醫院趕。

心裡的著急極速上升，難以忽視。

我皺著眉，手指無意識捏緊了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