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了然，看來這病的確很嚴重。

「放心，本宮不會出事的。」

江元青這個樣子已經不適合在繼續當皇帝了。

我垂眸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是時候在京城掀起場血雨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以病重為由關門謝客，誰來都一律不見。

包括江元青。

隻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那位採茶女既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她比我預想的模樣還要好看，一顰一笑間自有萬般風情。光是站在門口什麼都不用做，所有人的視線便會不自覺落在她身上。

我收回自己透過窗戶看向大門的視線，咳嗽兩聲同小團道：「讓她離開吧，我沒精力與她拉扯。」

小團應下我的話，起身往院子裡走去。

等她離開後，不知什麼原因，我有些睡不著。於是便找來些紙筆，伏案細細抄寫著經書。

這一抄就到了傍晚，晚霞燒紅了半邊天。

院內又一次迎來了不速之客。

「謝妧之，鶯鶯從你這離開之後就病了，這事你得給朕一個解釋！」

江元青的語氣裡夾雜著怒氣，我停頓片刻邊繼續抄寫經書邊回答他。

「純妃今日隻是在臣妾門口站了會，並沒有進來。陛下還是離臣妾遠點比較好，莫要叫我身上的病氣傳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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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面對這個樣子的他，我心裡已經沒什麼太大的情緒。注意力也放在筆下，生怕抄寫的經文出錯。

江元青噼裡啪啦摔掉了我屋子裡一大堆東西，反正最後這錢還是從他那出，我全當沒聽見。

摔到最後他喘著粗氣：「謝妧之，你別裝出這副樣子來。若是有誤會你直說便是……也就隻有朕能容忍你的脾氣。」

他這話說得可笑極了。

我收斂面上裝出來的笑容，冷淡地看著他：「陛下還是要以龍體為重，小團，送客。」

江元青估計是在皇帝這位置上坐得太久了，有些擺不清自己的位置。沒關系，我會幫他回憶起以前的日子。

我直接逐客的行為引起了江元青的不滿，他回去之後就下旨將我禁足，還不準太醫為我看病。

我同他成親多年，自然知道他這樣的舉動是想做什麼。

無外乎是讓我向他服軟認錯。

隻可惜以前向他認錯，不過是給他幾分面子而已。如今我不喜歡他了，這面子自然也不用再給。

「把這東西拿去燒了，就在院子裡光明正大地燒。」

我將這些天抄寫好的經文交給小團，示意她在院子下焚燒。

保不齊我這地有江元青的眼線，所以戲還是得做全套些。這些經文沒有任何問題，用來讓人放松警惕再合適不過。

為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我做了兩手準備。除了將消息傳遞出去外，我還得將各個官員聯合起來。

有了秦家這個前車之鑑，朝堂裡估計早就人心惶惶了。而我要做的就是聯合這些早就有異心的官員，除掉保皇黨。

隻不過這件事情現在做的話，很容易遭到反叛。故我還得耐心等上些時間，看江元青會不會再做出什麼愚蠢的行為。

亂殺臣子的頭一旦開了，就很難停下。而討美人歡心的昏庸行為，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5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江元青為了讓趙鶯在宮裡待得開心，花重金在後宮修建江南園林。

這樣的行為自然引起了一些官員的不滿，隻可惜他們的不滿沒有任何作用。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和皇後娘娘見面。」

也不知道趙鶯發什麼瘋，在我禁足的小半個月後又一次主動找上門來。身後還跟著好些侍衛，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摸不清她的意圖，於是也回了個笑容：「早就聽聞純妃酷似天上仙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趙鶯臉上露出副倨傲的表情來，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就像是在看貨物。

就在我想離開的時候，她才開口：「我倒是很失望，傳聞中皇後娘娘曾名動京城，但如今看來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

她邊說邊搖頭，語氣中滿是惡意。

隻不過這樣的話，我還在閨閣時聽到過更多。所以趙鶯這句話，對我來說沒什麼攻擊性。

我臉上沒什麼表情：「本宮年紀大了自然比不得從前，日後陛下還得勞你多照顧。

「先祝你和陛下白頭偕老，若是沒事本宮就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反應太過平淡，趙鶯臉色有些不太好。她咬著牙道：「你難道就不氣我搶走了陛下？」

「陛下心在你那，我氣又有什麼用？」

我不欲與其繼續糾纏，隨口反問一句後想回到房間裡。

她現在可是江元青的心尖寵，留著還能派上不少用。

而我不和她正面交鋒，為的也是讓她以為我害怕她。這樣一來，她自然會慢慢變得囂張跋扈。

讓我沒想到的是，趙鶯膽子很大。

她直接攔住我：「皇後娘娘就不好奇為什麼我會帶這麼多侍衛來嗎？」

我不是很好奇，但趙鶯沒給我說話的機會。她自顧自開口，完全不讓我插一句嘴。

「陛下說，你和別的大家閨秀不一樣，他說你行事粗魯怕我被欺負，所以特意把自己的暗衛賜給我。」

說這話的時候，趙鶯表情是得意揚揚的。

不過也難怪她是這麼一副表情，畢竟皇帝把身邊的暗衛賞賜給妃子，還是頭一遭。

即使是江元青口口聲聲說愛我的那些年裡，他也沒有做到這種程度。

「陛下應該忘記告訴你很重要的一點，皇家暗衛不得對帝後下手。」

我微笑著說出這句話，在看到她身子一僵時唇角的弧度更大。

江元青就算再怎麼疼愛趙鶯，也不會真讓她對我做出太過分的事情。誰讓現在的我明面上還是他的皇後，出什麼事也是打他自己的臉。

至於為什麼沒把這麼重要的信息告訴趙鶯，估計是骨子裡的虛榮心在作祟。他肯定不會樂意讓自己喜歡的人知道，這暗衛也不是百分百聽他的。

不過可惜的是，他的純妃看上去沒能領悟到這點。

得了些暗衛就來我這炫耀。

看著氣鼓鼓離開的趙鶯，我壓低聲音交代小團：「把純妃宮裡的人換上幾個，動作小心些別被發現。」。

在後宮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後，別的不說，人手方面動點手腳還是很容易的。

小團應下我的話：「是。」

見她記下了這件事，我便把這個小插曲拋之腦後。

畢竟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6

趙鶯從我這碰壁後回去哭了挺長時間，就是在江元青專注於哄她的這段時間裡，消息被我傳到了謝家。

他注意力在那兒時，正是沒集中在我這兒的時候，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宮女，自然是不會引起他的注意力。

如今唯一還能讓我有所忌憚的，就是當初和江元青一同長大的何將軍。對方戰功顯赫不說，最重要的是他把江元青拿自己的親人來看待。

所以這家伙絕對會成為我的敵人。

雖然我很想馬上除掉他，但他手中握著的兵權，讓我隻能繼續努力想個辦法出來。

「還有兩個月就是年宴，到時候何將軍肯定會回來。我必須得抓住這次機會……」

我盯著鏡子喃喃自語好一會，腦海裡不斷推敲著每一個計劃。

何將軍這個人沒什麼特殊嗜好，著實有些難以下手。更何況他在行軍打仗這方面，的確是一把好手，我自然是想讓這樣的人才留在手中。

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得讓他們兩離心，如此一來計劃就更難進行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就到了何將軍回來的日子。

因為年宴的關系，我不用禁足，實際上，如果可以的話我壓根不想參加。

看著江元青和趙鶯膩歪的樣子，我覺得有些惡心。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把目光放在了何將軍身上。

不得不說對方在邊境變化很大，身形較兩年前又高壯不少。即便是穿著衣裳，也能清楚地看見那隆起的手臂肌肉。

或許是注意到我的視線，何將軍微抬頭看著我。他那眼神裡有幾分同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側過頭正好趕上了江元青喂趙鶯吃東西的場面，嗯……有點惡心。

我忙不迭地收回視線，怕自己一下沒忍住吐出來。

周圍的大臣也挪開自己的視線，在經歷了之前封妃風波後，他們已經不敢隨意勸阻江元青了。

不過何將軍不知道這一點，他端著酒杯一下就站起來：「陛下，你怎麼能不顧皇後娘娘，在這種場面上摟著個女人？」

他當江元青還是那個聽他話的兄弟恨鐵不成鋼地痛斥著。

趙鶯立馬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來：「陛下……何將軍說得對。是我錯了，我現在就離開。」

她作勢要走，江元青一把抓住她的手。眉目間戾氣滿滿：「和你沒關系，是何將軍去邊境太久，腦子糊塗了什麼話都敢說出來。」

他說完這句後，抄起酒杯就往何將軍頭上砸去：「妄議天子以下犯上，何將軍你罪該死！」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再作壁上觀就不太合適了。今日是何將軍，改日若是輪到他們了呢？

大臣們紛紛跪在地上：「何將軍這些年戰功累累，還請陛下三思啊！」

頂著江元青要活吃人的眼神，我走下高臺也跪在了地上：「還請陛下三思。」

今日這出戲是我一手安排好的。

我知曉何將軍這人最看重兄弟義氣，所以即便是江元青當了皇帝，他仍然認為對方還是當年的那個人。

而江元青在宴會上就和趙鶯調情，當然是因為他的酒水裡被我加了些迷幻的東西。

劑量很小，混在酒裡隻會讓人以為是喝醉了，並不會有露餡的可能。

趙鶯的位置也是我安排的，她將我的舉動認作是示弱。所以勾著江元青魂不守舍，就是想讓我在旁邊看著。

何將軍這個人雖然年輕，但是古板得不行，自然看不慣她的所作所為。

假如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江元青最多是無關痛痒地罰他些俸祿。

可一旦有人替他求情就不一樣了。

更何況，在場的大臣都跪下了。即便江元青心裡沒什麼想法，此時也會被膈應得不行。

畢竟誰都不希望一個手握兵權的大將，得到所有文官的擁護和敬佩。

江元青的臉色果然變得不好起來，他直勾勾盯著我：「皇後你也認為何將軍沒錯？」

我伏下身子：「陛下，何將軍隻是一心為國而已。言語間即便有冒犯之處，也不應該被責罰。」

我琢磨著自己的語氣，力求能讓江元青更加氣憤。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趙鶯那家伙居然火上澆油。

「我聽聞何將軍同陛下還有皇後娘娘認識多年，或許是因為擔心娘娘，所以才出言針對我。他也是一片好心，陛下莫要怪他了。」

趙鶯表面上在勸著，實際這話惡毒得不行。

還沒等我說什麼，何將軍倒是先出聲了：「比起擔心皇後娘娘，我更擔心江山社稷。陛下，美色誤國。這個口一旦開了，隻會越來越大！」

他這話算得上是大逆不道。

我微側頭看著他滿臉的激動，嘆了口氣，這樣為國為民的人才，還是得想辦法保住他的命。

何將軍的直言勸誡，引起了江元青的勃然大怒。

雖然在宴會上他沒當場發作，可年關剛過。何將軍就在去邊境的路上失蹤了。

從這一天起，滿朝文武皆是心驚膽戰的。

7

我在趙鶯那裡留下的棋子派上了用處，她們聽從我的命令，時時刻刻捧著趙鶯。

後宮妃嫔也開始不向我請安，轉而去討好她。

一夜之間，我這個皇後反倒成了笑話。

再這樣下去，估計沒多久我就得給趙鶯挪位置。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性格，在後宮嫔妃又一次不來請安時，我直接去了御書房。

「陛下，臣妾自願退位。」

我不去看他和趙鶯緊握的雙手，低頭平靜地說出自己來意。

「不行……」江元青剛開口，趙鶯就嬌哼一聲，聽著讓人隻覺渾身都酥了。

江元青果然注意力被分散到她身上，嘴裡的話也改成了：「既然妧之不願意做這個皇後，那朕就成全你。」

趙鶯臉上露出笑容來，嬌聲撲進了江元青的懷裡。

眼看他們都快親上了，我起身離開並幫他們帶上門。

等他們親熱完，就會得知我自願退位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這一樁樁荒唐事，足夠讓朝堂中原本搖擺不定的官員們，被我的父兄們爭取過來。

至於那些固執的保皇派，就讓他們和江元青一起往生吧。

8

京城裡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而在這種時候，江元青又幹了件蠢事。

趙鶯喜歡珍珠，他便下旨讓淮玉郡恢復進貢東珠。

世人皆知東珠難採，那十二旒冕冠上的九顆東珠，背後是無數淮玉郡採珠人的命。

他這道指令一下，奏折如同雪花般流向宮裡。

可惜的是，江元青從來沒打開過。

原本我還打算先把人手都籌集之後，再考慮推翻江元青。可我沒想到他能蠢到這個地步，但轉念一想江家這代沒幾個正常人，我也就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