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張臉，真是賞心悅目。

欣賞不到一分鍾，我突然想起什麼，走到床邊朝他伸手：「起來，剛吃完飯不能往床上躺。」

秦驍懶懶地握住我的手坐起來：「給人吃一晚上生姜還不讓躺會兒了。」

我狐疑地盯著他：「你真吃到了？」

不像啊。

秦驍輕哂：「致死量的生姜，能忍到現在全靠我演技好。

「難怪你下午不讓我陪你做飯。」

我理不直氣也壯：「要不是你發神經不讓我走，我用得著做飯浪費時間嗎？」

不用做飯，他也就沒時間去藏行李箱。

我們也就不會被砸到，更不會莫名其妙互換身體。

總而言之，都怪秦驍。

他活該。

提起晚飯，我朝他伸手：「手機給我。」

秦驍自覺地把他的手機遞給我。

我人臉解鎖，大致估算了一下餐具的價格，後面又加了個零，轉到自己賬戶上。

做完這些，我還瞥了眼秦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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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來阻止我。

但秦驍什麼都沒做。

他從我手裡抽出手機，一頓亂按。

成功把自己轉限額了。

我提醒他：「這錢我不會還給你的。」

秦驍扣住我的後腦勺，在我唇上親了口：「買你一個吻，挺值。」

我欲言又止。

秦驍又親了一口：「想說什麼？」

我一言難盡地看著他：「自己親自己，你真——」

有點，變態。

換了身體到現在，我連看都不怎麼敢看自己。

他倒是適應良好。

不僅叫自己是阿驍，還從各個角度誇自己。

現在還親自己。

雖然是我的身體，但靈魂是他的啊。

以前沒發現秦驍是這樣的。

秦驍黑臉：「不該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別說話？」

我做了個給嘴上拉鏈的動作。

叮囑完他記得下樓散散步後，我抱起被子，準備去客房睡。

協議還有幾個小時就到期了。

雖然現在用的是對方的身體，但我放心不過秦驍。

畢竟他對著自己這張臉都親得下去。

誰知道他會做什麼。

秦驍幼稚地拽住我的被子：「你拿走了，我今晚蓋什麼？

「讓我吃生姜在前，搶我被子在後，你怎麼就那麼看不慣我呢？」

我將被子卷成一團用力一扯：「你皮糙肉厚的，不蓋也沒事。」

我抱著被子往外走。

秦驍幽幽從後面傳來一句：「感冒的是你。」

我腳步一頓，將被子丟回給秦驍。

本來想再找一床，結果翻遍了所有客房都沒找到。

我隻能認命地回到房間，扯過一半被子。

才剛躺下，秦驍又問我要睡衣。

我眼睛都沒睜開：「在行李箱，但是你不許動。」

萬一明天早上就換回來了，我拎著行李就走。

他現在打開我的箱子，會塌方的。

秦驍「哦」了一聲：「可是你會感冒。」

我猛地坐起身子瞪他。

秦驍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就這樣看著我。

被自己的臉這樣看著，真是瘆得慌。

我敗下陣來，隨便從衣櫃裡找了一套他的睡衣丟過去。

秦驍利落地換上，嘆氣：「一看你青春期就沒好好吃飯。

「褲子長這麼多。

「難怪我親你的時候都得低頭。

「不知道我這段時間多吃點，能不能讓你再長高點。」

我攥著被子，惱火地威脅他：「你再敢多廢話一句，我現在就脫了衣服出去裸奔！」

冷是冷了點。

但社死是秦驍的。

他果然不說話了。

8

早上醒來時，秦驍已經不在家了。

我跑到客房檢查了下。

還好，他沒把我行李偷出去藏起來，也沒動。

我慢悠悠走到廚房，用秦驍手機訂了份早餐。

專挑貴的點。

但還沒等吃上，秦驍的電話就來了。

他語氣聽起來有些鬱悶：「你能不能來贖我？」

我心頭一跳。

天殺的秦驍。

這就替我賣身去了？

我問他：「你在哪兒？」

秦驍很快報了個地址。

是個商場。

一進店裡，就看到蘇阮站在秦驍面前，嘲弄道：「看來阿驍也沒那麼愛你，竟然能讓你陷入沒錢買單的窘境。」

秦驍扯扯唇角：「他親口跟你說不愛我了？一天天幻想什麼呢。」

我腳步一頓。

秦驍已經看到了我，走過來挽住了我的胳膊：「阿驍，她說你不愛我。」

我右眼皮狂跳。

但當著蘇阮的面，我總不可能落自己的面子。

隻好深情地看著秦驍：「怎麼會呢？我這輩子隻愛穗穗一個。」

蘇阮臉色難看。

秦驍將賬單塞到我手裡：「那你結賬吧。」

我低頭一看，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我說呢，我手機裡的錢不少，怎麼就會淪落到沒錢買單的地步？

三千的襪子他都買十二雙！

除此之外，還有六萬的外套，八萬的鞋子。

我越看血壓越高。

又有些慶幸，還好秦驍給我的錢都放在另一張卡裡。

沒綁手機，密碼也沒告訴他。

不然怎麼能經得起這麼造啊？

秦驍壓低聲音：「你也不想在她面前丟面子吧？

「拿我的卡，快刷！」

我抖著手將黑卡遞過去。

看到我來了，蘇阮頓時換上了溫婉的笑意：「阿驍，怎麼還麻煩你來一趟。

「我本來想著替盛小姐付了的，誰知她怎麼都不肯。

「其實也沒多少錢。」

沒多少錢，「我」卻付不出來。

蘇阮身後的小姐妹對視一眼，嘲笑的意味十分明顯。

秦驍捏捏我的手指，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快說句話啊！」

我從支出一大筆錢的肉痛中抽離出來。

攬著秦驍的腰衝蘇阮笑得散漫：「沒辦法啊，她這人太有原則。

「說什麼都不肯花外人的錢。」

說這話的時候，我刻意模仿著秦驍的語氣。

連他一句話非要分開說的習慣都顧及了。

蘇阮勉強扯出一抹笑：「阿驍還是跟以前一樣大方。」

我以眼神詢問秦驍有沒有這回事。

有的話，我就不否認了。

秦驍搖頭。

我重拳出擊：「我不記得給蘇小姐買過東西，你是不是盜刷我銀行卡了？」

秦驍嫌我發揮得不好。

沒有展現出他語氣的精髓。

他在我腰上掐了一把。

我扭頭想瞪他，又怕在這麼多人面前讓我自己丟了面子。

於是咬著牙抓住了秦驍的手：「寶寶你真調皮。」

秦驍手一頓。

索性當著蘇阮的面牽上了我的手。

臨走前，還不忘衝蘇阮眨眨眼：「謝謝你的好意呀，下次一定給你付錢的機會。」

蘇阮：「……」

9

坐在車上，我怒瞪秦驍：「把錢還我！」

秦驍把玩著手裡的黑卡，挑眉：「為什麼還你？

「這卡是我的。」

可惡。

指使我開門的時候，他說我現在是秦驍。

到了要還我錢的時候，我就不是了？

我從他手裡抽走卡：「現在是我的！」

他不服？

有本事掌上銀行人臉識別一下啊。

秦驍也沒過來搶。

他懶洋洋地：「你拿著也好，學學怎麼花錢。

「別天天摳摳搜搜的，崩我人設。」

我反唇相譏：「那你能不能節儉一點？我人設也崩了。」

從前秦驍給我的錢不少。

但平時衣食住行都有人安排好，我花錢的地方不多。

就習慣性地將錢存進小金庫。

在外人看來，就覺得我舍不得花錢。

秦驍倒好，花錢半點不收斂。

我都不知道他買兩萬塊的煙灰缸是要鬧哪樣！

秦驍朝我伸出手：「那友好合作一下，維持人設。

「我盡量節儉，你——多花點。」

我剛要握上他的手。

就聽他又問：「我訂了一輛車，你記得付錢。」

我手僵在半空中。

想著反正是他的卡，又握了上去。

秦驍正要松手，我問他：「等車到了，我可以發朋友圈嗎？」

不能裝杯的人生毫無意義。

秦驍唇角抽了抽：「用你自己的賬號發。」

我拋出一個飛吻：「好耶！」

10

經過秦驍的大肆採購，被我搬空的衣帽間又重新滿了起來。

款式跟從前的都大差不差。

導致我進去找衣服的時候，差點以為秦驍打開了我的行李箱。

從裡面出來，秦驍正拿著我的手機擺弄。

看到我，他掀起眼皮，有種難以言說的陰陽怪氣：「你家周學長邀請你參加他的歡迎宴。

「他還說會來接你。」

我這才想起這檔子事。

早就答應人家了，現在再推掉也不現實。

我胡亂用毛巾擦了擦頭發：「那你回他，好的，麻煩學長了。」

換成秦驍的身體還真有好處。

頭發短了這麼多，根本都不用吹。

秦驍撇撇嘴，低頭打字。

就那麼幾句話，我看他打了好半天，覺得有點不對勁：「你回的什麼？」

秦驍眼神躲閃：「按你說的回的。」

真是這樣就有鬼了。

我從他手裡奪過手機，低頭一看。

【好的學長，我一定到。】

【但是你不用來接我啦，我老公也去。】

我拿著手機朝他砸回去，咬牙切齒道：「秦驍！」

秦驍一臉無辜：「你不去的話，人設會崩。

「老公這個稱呼多好，小情侶之間都這麼叫。

「不過你沒這麼叫過我，我……」

我掀開被子上床，沒理會他的碎碎念。

秦驍自己拿手機搜了半天，湊過來給我看：「那你想叫我什麼？

「你看，有叫男朋友寶寶的，小豬的，老公的。

「你選一個。」

我瞥了一眼：「我叫你大爺。」

男朋友？

他是我男朋友嗎？

秦驍擰眉思索：「也行。

「在外人面前記得不要這麼叫。

「太崩人設了。」

我：「……」

11

凌晨五點。

我被秦驍叫起來選衣服。

我哈欠連天：「你不是才買了衣服嗎，自己隨便挑幾件就好了。」

畢竟他頂著我這張臉，披塊抹布都能驚豔全場。

秦驍挑挑揀揀：「我給你挑的。

「你頂著我的臉，不能被別人說衣品變差。」

我呵呵一笑, 扭頭就走。

他這張臉怎麼了？

沒出去裸奔都算我為市容著想。

秦驍想拉我, 被我甩開了。

我回到床上蒙頭繼續睡覺。

也不知道秦驍參考了什麼東西，我醒來的時候, 他已經搭配好了。

我盯著掛在一旁的衣服，越看越眼熟。

秦驍催促我：「快起床, 我叫了造型師上門。」

我瞥他一眼，還是沒能看出這風格像誰。

直到——

他將照片亮給造型師：「照這個風格，一定要比他帥。」

我扭頭一看。

怪不得熟悉呢。

他拿昨晚發消息的學長當做參照物了。

造型師忍不住笑出聲：「秦總本來就比照片上帥啊, 用不著刻意打理。」

秦驍嘴角上揚，壓都壓不住。

他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以為他是要我幫他回話, 故作深沉地開口：「其實我覺得，我跟照片上還差得很遠。」

他不是說我審美不好嗎？

那我就不好給他看。

秦驍：「……」

他有點氣急敗壞：「都說讓你別趴著睡。

「把眼睛壓壞了吧？

「他哪裡比我……比你帥了？」

我挑挑眉，故意沒回答他。

這事兒成了秦驍心中過不去的坎兒。

見到學長的第一眼, 他就從鼻腔溢出一聲冷哼。

我攬上他的腰, 不動聲色地掐了一把。

崩人設了！

我才不會隨便對別人冷哼。

學長自上而下打量著我：「這位是……」

我差點脫口而出：「這是……」

秦驍打斷我, 衝學長微微一笑：「是我老……」

我敏銳地察覺到他要說什麼, 扭頭瞪他一眼。

秦驍及時剎車：「是我男朋友。」

學長笑笑, 又講了些學生時代的趣事。

秦驍什麼都不知道，越聽越酸。

我怕他亂說話, 緊緊地摟著他，密不可分。

好不容易揭過了這個話題, 扭頭又看到了蘇阮。

她提著裙擺，滿面笑意地朝我們走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場地的風水問題。

她竟然也講起了跟秦驍高中時的事情。

秦驍反應快，迅速貼近我耳邊：「假的。

「幫她趕走小混混是因為我見義勇為, 而且我看那些人不順眼。

「我沒有白月光, 她編的。

「她高中天天說自己是別人白月光。」

我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蘇阮和學長見沒能勾起我跟秦驍對於學生時代的回憶。

他們對視一眼，默契地找了借口，將我們兩個分開。

蘇阮低頭：「阿驍，盛小姐她——」

沒等她說完。

秦驍那邊就突然揚高了聲音：「我愛他！我愛死他了！」

我張大嘴巴，扭頭看過去。

隻見秦驍淚流滿面，而學長手足無措。

狗賊！崩我人設！

我狠掐一把大腿，眼裡頓時閃起了淚花：「不，她根本就不愛我！」

我跟秦驍的視線在空中交會。

他繼續道：「我這輩子最愛秦驍！」

我咬牙切齒：「我這輩子最討厭……」

話說到一半, 我眼前突然一陣眩暈。

再抬眼，站在對面的人已經變成了學長。

這是——

換回來了？

秦驍顯然也意識到了。

他聲音揚得更高：「我這輩子最愛盛穗！」

我愣在原地。

蘇阮張了張嘴：「阿驍……」

秦驍瞥她一眼：「我從來沒有過白月光。

「有也不會是你。」

蘇阮眼眶一紅。

周圍人的目光讓她十分難堪。

她咬咬唇, 提著裙擺跑了。

秦驍還沒完。

他走到我身邊, 牽起我的手：「我有且隻有過盛穗一個人。

「有些人笨得跟鱉似的, 就別學別人傳謠了。」

學長怕他這張嘴繼續破壞氣氛, 很快將話題扯開。

秦驍牽著我走到寂靜處。

他衝我挑眉：「意外嗎？」

我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秦驍卻已經自顧自地解釋：「要不說我聰明呢。

「看你對蘇阮的態度就知道她欺負過你。

「你放心，她今晚回家就要跪祠堂了。

「關於造謠，我還在取證, 你等等。」

我剛要開口，秦驍就已經預判到了：

「是不是想問我怎麼知道的？

「那天在商場，蘇阮那個架勢, 我就知道她以前怎麼回事。

「回家就開始準備復仇了。」

以前沒跟秦驍說, 是因為蘇阮在我這裡壓根也沒佔到過便宜。

我壓下心裡的悸動。

故意板起臉：「誰讓你頂著我的臉亂說話的？」

秦驍看天看地, 就是不敢看我。

我加重聲音：「秦！驍！」

秦驍有些心虛：「你自己不說，就隻能我說咯。

「某些人有始亂終棄的前科。

「我總得給自己個名分吧？」

我瞪他。

給名分就給名分。

幹嗎要用這種方式？

回頭別人以為我是戀愛腦怎麼辦！

這根本不是我的人設。

果然，這話說完，秦驍的神情出現一條裂縫。

「（我」「我是會流著眼淚說她根本不愛我的人嗎？」

試一下就知道了。

我作勢要走：「既然換回來了，那我搬走。」

秦驍握緊我的手, 將我扯回懷裡：「我是。」

我掙扎了下：「你趕緊去給我澄清。」

秦驍讓我轉過身來，低頭在我唇上親了好多下：「不急。

「我現在親你，你不能說我是變態了吧？」

我移開目光。

秦驍捧起我的臉：「盛穗。」

「我愛你。」

我補上後半句：「我愛死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