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一世，姐姐在 985 大學和 500 萬之間，選擇了 500 萬。

她用這筆錢給弟弟買房娶媳婦，傾盡全力扶持原生家庭。

後來，她花光了存款，被父母兩床被子嫁出了門，早早生了三胎，日子過得一地雞毛。

而我進了 985，一路直博，定居國外，成了華爾街精英。

回國探親時，姐姐挺著大肚子在廚房忙碌伺候一家。

父母弟弟對她百般嫌棄，卻把我捧為座上賓。

姐姐心生怨恨，在我熟睡時掐死了我。

再醒來，又回到了高考之後。

她搶在我之前選了 985：

「妹妹，這一世，被父母認可的人，隻會是我。」

1

「我要 985！」

姐姐的聲音將我從恍惚中喚醒。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回到了命運之神讓我們做選擇的那天。

眼前人，我的姐姐程嬌嬌，先我一步按下了 985 的按鈕。

她滿眼憧憬：「妹妹啊，這一世，輪到我給家裡爭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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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心無語。

哪怕是重生了，她依然在汲汲追求父母的認可。

想起前世，當兩個選擇放到我們面前時，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選了五百萬。

那時，她說：「太好了，有了這筆錢，爸媽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她給家裡買大房子，給媽媽買金首飾，供弟弟上私立高中，讓一家人過上了大手大腳的躺平生活。

我勸她適當給父母一些家用，剩下的自己留著繼續深造。

她絲毫聽不進去：

「親生父母有必要防著嗎？再說有這麼多錢還上什麼學？」

後來，弟弟畢業結婚，房子順理成章成了弟弟的婚房。

我又勸她明確一下產權，不然以後她在家裡處境很難。

她還是不信：「你瞎操心什麼？別說房子是我買的，那是我親弟，他結婚了還能沒我的地方住？」

婚後，弟媳果然看不慣姐姐住家裡，爭吵不斷。

弟弟裝聾作啞，爸媽為了討好兒媳，讓姐姐多多忍讓。

而那個時候，我已經國外讀博。

姐姐打電話找我訴苦。

我勸她及時止損，房子可以起訴要回來。

她卻像炸了一樣：

「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挑撥離間的。你以為誰都像你活得這麼自私，隻顧自己讀書，這麼多年一分錢都不往家裡拿！」

她氣衝衝地掛了電話。

我見勸解無果，隻能放棄。

不久後，姐姐被介紹給了一個三十多的農村男人。

她想問爸媽要回剩下的存款做嫁妝，媽媽張口就是：「什麼錢？你這麼多年吃住都在家裡，金山銀山都花完了，我們養你至少花了上百萬，還沒要你還呢！」

他們收了 20 萬彩禮，兩床被子送她出了門。

等到我回國探親時，姐姐已經生了兩個孩子，挺著大肚子在廚房裡忙碌。

她憔悴了許多，孩子也穿得髒兮兮的，看起來過得並不好。

爸媽看到我開的奔馳，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笑得滿臉褶子。

弟弟弟媳更是熱情得不行，讓他們的孩子圍著我一個口一個小姑姑。

我看姐姐一個人做飯，想去幫忙，卻被媽媽攔住：「你管她幹什麼，她就是個窮命，一輩子沒出息！」

我心中不勝唏噓。

她為原生家庭犧牲了半輩子，卻換來這樣的對待。

然而，在我同情她的時候，她卻恨上了我。

當天晚上，她悄悄潛入我的房間，在睡夢中掐住了我的脖子。?

臨終前，我聽到的是歇斯底裡的質問：

「憑什麼？我為家裡付出了這麼多，爸媽還是說我不孝；你在國外逍遙，半點沒有幫襯到家裡，他們卻把你供起來！為什麼全家都偏心你！」

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終於在窒息中死去。

2

神思飄回眼前，程嬌嬌選完以後。

我平靜地走到神祗之前，按下 500 萬的按鈕。

身後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

「這個錢，你一分都別想花，得留著孝敬爸媽！」

我翻了個白眼，沒搭理。

3

收到錢後，我第一時間去了派出所，稱戶口本丟了，十分鍾補辦了小本本。

又去銀行定存了 300 萬。

隨後，買了張高鐵票去了異地，找了家酒店住下來，開始聯系留學機構。

按照命運之神的規則，拿了錢，高考成績就會清零。

我想上大學就隻能出國。

上輩子我勸程嬌嬌走這條路，她顯然沒當回事。

在她為父母和弟弟一擲千金的時候，我在大學裡一邊為學費發愁，一邊拼命刷績點做研究。

她不會知道，從普通 985 到藤校 PhD 之間，需要經歷多少個禿頭的日夜。

她也不會知道，我在國外的每一天裡，都計算著卡裡的餘額。

那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她。

如果我也有這麼一筆錢，就不用那麼煎熬。

所幸今生擁有了截然不同的機遇，不必再經歷前世的困窘。

可如何守好這筆錢，對於當下剛滿十八歲的我來說，同樣是挑戰。

4

不出一天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婷婷啊，你在哪兒？你姐說你中了五百萬大獎，怎麼也不說一聲啊？」

程嬌嬌果然把 500 萬的事情告訴了爸媽。

我躺在剛入住的酒店裡，悠闲地喝著飲料：

「對呀，怎麼了媽？」

電話裡的聲音幾乎雀躍：

「太好了，你現在趕緊回來，我和你爸正為房子的事發愁呢。有了這筆錢，咱們就能挑個好樓盤，再給你弟換個學校。你爸的車也舊了，得換一輛……咱們一家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她喋喋不休地盤算著怎麼花這筆錢，仿佛 500 萬已是囊中之物。

我面無表情地聽她說完，冷笑。

無比慶幸拿到錢後沒有回家。

「媽，我什麼時候說這錢要給你們了？」

電話裡的聲音尖厲起來：「程婷婷，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個錢我打算自己花，你們不用惦記了！」

她急了：

「程婷婷，我和你爸大熱天的還在工地上幹活，你倒好，揣著這麼大一筆錢在外面逍遙，你還有良心嗎？」

我喝完最後一口果汁，打了個哈欠，懶懶道：

「媽，你們累死累活是為了誰啊？總不會是為了我吧？」

早在高考之前她就跟我們姐妹倆哭訴家裡困難，學費要我們自己想辦法。

他們供不起公辦本科一年四千的學費，卻早早給弟弟存了五十萬的存款。

問就是男孩子以後要娶媳婦壓力大。

他們平時在工地吃饅頭配榨菜，衣服一年到頭不換新。

每次要生活費時，就給我們發頂著太陽幹活的照片。

程嬌嬌心疼他們，說爸媽辛苦，我們要體諒。

可她從未想過，他們的辛苦是因為誰呢。

電話裡更急了，媽媽的聲音像炸了一樣：

「你說的什麼混賬話？從小到大我們哪一點虧待了你？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是半點都不知道感恩啊。你出去打聽打聽，多少人家的女兒連高中都沒的讀的？有多少人能做到像我們一樣培養你們的？！

「你為什麼不能跟你姐學一學，懂事一點，知道父母的苦啊！」

說到最後，她聲音開始哽咽。

程嬌嬌見媽媽被我氣哭，接過電話也開始數落我：

「程婷婷，你真是自私得可以，就因為當初讓你自己掙學費，你就記恨上爸媽了。父母已經養大了我們，沒義務再供我們上大學。做人要懂得感恩，別把父母的付出當作當然。

「做女兒的有了錢幫襯家裡是天經地義，等過幾年我們嫁出去了就是外人了，孝順父母的時間還剩下幾年？」

我內心再度無語。

有些人的思想配得上苦難。

「對對對，我自私不孝，哪裡比得上姐姐超級無敵大孝女。所以媽啊，以後家裡困難一定讓姐姐要多幫襯，弟弟的房子彩禮可就全靠她了！」

說完沒等對方回應，就掛了電話。

5

我和中介籤好了合同，開始準備託福和 SAT 考試。

爸媽找不到我，電話從隔三岔五打來，從一開始的孝道綁架慢慢變成了：

「媽不是要你的錢，你一個女孩子拿著這麼多錢在外面不安全，回來我們幫你保管，你還信不過你親媽嗎？」

我聳聳肩，一笑了之。

而我在酒店吹著空調刷託福的時候，程嬌嬌在工廠找了一份暑假工，每天工作 12 個小時，月薪 2500。

到暑假結束，開學前夕，她在朋友圈發出了兩個多月的工資，六千塊。

眼看第一年的學費有著落了。

可沒過兩天，我又刷到了媽媽的某音。

她戴著新的黃金手鏈問抖友：「女兒打暑假工給買的，好看嗎？」

底下一堆人羨慕她好福氣，有個孝順的女兒。

我媽嘚瑟：「那是，本來這個錢她打算交學費的。我說了句想要條手鏈，一直舍不得花錢，她立馬就給買了。」

她又曬出來程嬌嬌給爸爸買的皮鞋，給弟弟買的腕表，網友又是一通羨慕。

有人問：【那工錢剩不了多少了吧？學費咋辦，你們給出嗎？】

我媽：「哪能啊，讓她自己貸款去。」

網友：【這樣不好吧？孩子還小，好不容易掙點錢就讓她自己留著唄。】

我媽：「養女兒就是給別人家養的，花錢在娘家，掙錢在婆家。不早點讓她回報，以後嫁出去了虧本兒。」

有年輕網友看不下去了：【這太子媽重男輕女沒邊了，連女兒的學費都要算計，真吸血鬼。】

我媽氣衝衝回懟：「我怎麼就重男輕女了？重男輕女還能讓女兒上大學？掙了錢孝敬父母不是應該的嗎？現在的年輕人就是自私，一點家庭觀念都沒有，跟我那個小白眼狼二女兒一樣！」

評論區更加熱鬧了：

【天哪，兩姐一弟，還說不是重男輕女，妥妥的耀祖啊！】

【她說二女兒是白眼狼，肯定是二女兒清醒吸不到血才破防！】

我媽被戳中痛處炸了，跟網友互掐起來。

我隨手滑過，尊重祝福。

6

程嬌嬌開始了她的貸款上學生涯。

而我在半年後拿到了 QS 排名前 10 的 offer，遠渡重洋開始我的求學之旅。

我媽知道後，又是一通咬牙切齒。

「連國內的大學都考不上，去了國外也是買文憑混日子，看你能有什麼出息！」

我淡定地喝著咖啡，懶得理。

之後，我埋頭學習，慢慢地和家裡的聯系變少了。

隻有偶爾在朋友圈和某音刷到程嬌嬌的動態。

她不是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大學幾年不僅沒花家裡一分錢，還經常幾百上千地給爸媽弟弟發紅包買禮物。

而爸媽會在收到錢後，誇她懂事孝順，不像那個消失的白眼狼妹妹。

她深深以此為傲。

動態裡除了陰陽我這個不懂事的妹妹，順便還會吐槽她的獨生女室友一個月三千生活費，自私又奢靡。

7

再次收到國內的消息，是弟弟程家耀中考失利。

我媽想讓我把他接來美國。

「媽不計較你浪費那麼多錢了，隻要你把你弟弟培養出來就好。

「聽說國外校園霸凌挺嚴重的，你給他挑個好點的私立學校。男孩子粗心照顧不好自己，你就帶著他一起住，洗衣服做飯的，也能有個照應……」

她絮絮叨叨地描繪著自己的人間妄想，算盤珠子漂洋過海蹦到了我臉上。

好久沒聽過這麼有趣的蘇聯笑話了。

我嘴裡一口的冰美式差點噴出來：

「我親愛的媽，美高不是垃圾收容所。國內普高都上了不了的水平，指望出國就能逆天改命？還有，我看著很像冤大頭嗎？」

「你這是什麼話！那是你親弟弟，說話有必要這麼難聽嗎？」

她聲音不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