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真少爺找上門來的時候,故事已經到了尾聲。


我的爸媽防著我奪家產,我的妹妹罵我不知廉恥。


就連從小與我訂下婚約的未婚妻也毫不猶豫地悔婚。


裴家將我趕出家門,讓我流落街頭,謀劃著讓我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卻不知道,我早已自己成為了豪門。


1


裴聿出現在我家門口時,我已經收拾好了東西。


我和爸媽還有妹妹站在家門口迎接裴聿。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才是爸媽的親生兒子,眉眼跟媽媽長得極像。


裴爸衝他點點頭,拍著他的肩說:「回來就好,這些年你受苦了。」


裴媽則眼眶湿潤,一把就上前抱住了裴聿,連同我的妹妹一起,哭成一團。


裴聿被她們抱著,神情冷漠。


他抬眼看見了角落裡站著的我。


見我也在看他,原本還不為所動的眼睛立馬紅了起來,流下兩行清淚,嘴角卻不動聲色地勾了起來。


我輕咳一聲,幾人像是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他們並沒有介紹我的打算,而是拉著裴聿就打算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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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裴聿在路過我的時候停了下來,問道:「他是誰呀?」


裴媽尷尬地看了我一眼,神情訕訕:「這個是……裴淵……」


我原以為裴聿會無視我,直接離開,沒想到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悲傷又堅強。


「所以,他就是那個代替我的男孩是嗎?」


「在我沒有爸媽,一個人孤苦無依在孤兒院長大的日子裡,都有另一個兒子陪著你們……」


一聽這話,裴媽就繃不住了,她摩挲著裴聿的手臂,忍不住又哭出來:「阿聿,都是媽媽不好,把你弄丟了,以後媽媽就隻有你一個兒子!」


裴爸也很動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安慰裴聿道:「阿聿你放心,隻要你身體裡流著我們裴家的血,屬於你的東西就沒有人能搶走。」


我連嘴都來不及張開,就背上了「搶奪家產」的罪名。


果然,我小時候做的那場夢都是真的。


2


這是一本逆襲爽文的世界。


裴聿就是這個小說世界的男主。


他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但人窮志不短,成年後回歸裴家,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少年,搖身一變成了京圈大家族的繼承人,從此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


而我,恰好是本文的炮灰男配。


在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被男主搶走後,對他萌生恨意,處處與他作對,想要搶奪家產。


最後當然下場悽慘。


我被趕出裴家,流落街頭。


而裴家人為了以絕後患,找人將我捅死在犄角旮旯裡。


酸爽狗血,真真是應了「莫欺少年窮」這句話。


當年的我從夢中驚醒過來,嚇出一身冷汗,腹部還殘留著被捅入短刀的疼痛感。


我正出神,就聽見裴瑤瑤狀似無意地吐槽:「霸佔別人的生活這麼長時間,居然還不知廉恥地待著。」


「也就爸媽心眼好,哥你也別跟他計較了。」


我愣在原地。


被我寵了十幾年的妹妹昨天還在我面前撒嬌,今天就對著我翻白眼了。


我沒說話,繞過他們徑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看著日歷上圈起來的日期,開始計算自己離開的時間。


裴爸裴媽很快就替裴聿辦好了入學手續,跟我上了同一所高中。


他們為了讓裴聿可以快速融入這個貴族學校的圈子,還特意將他轉到了我所在的班級。


可他剛進來第二天,我不是真少爺的事就在學校傳開了。


我們學校的可都是人精,這裡的關系網一點不會比社會上的小。


很快我就聽到了大家對我的奚落,一開始他們隻是在背地裡大聲議論,生怕我聽不見似的。


「裴淵還在裝什麼啊?之前就一副高嶺之草的模樣,我還以為他真是裴家的繼承人,不屑跟我們這些小家族的玩呢。沒想到就是個冒牌貨。」


「他怎麼還有臉賴在裴家不走,真不要臉。」


後來,他們開始推搡我,排擠我,在我過來時捂著鼻子說有陰溝裡老鼠的味道。


而曾經一直粘著我以我未婚妻自詡的江婉寧,也在第一時間跟我撇清了關系。


「我要嫁的從來都是裴家的繼承人,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入我眼的。」


她開始追著裴聿跑,跟在後面喊他「聿哥哥」。


而我也剛好樂得清淨,專心準備起高考。


直到高考前一天,幾個膀大腰圓的男生架著我進了男廁所。


3


一路上我都沒說話。


我知道這一定是裴聿指使的,畢竟我們倆的關系注定不可能和平相處。


廁所裡陰暗潮湿,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看著我摩拳擦掌,我卻認真地開口詢問:「你們不怕被人看見嗎?」


「這個點學校裡的人早都走光了,而且為了今天收拾你,裴哥都招呼人把監控給關了。」離我最近的男生冷笑著說。


另一個男生拿來拖把把廁所門賭上,回頭一邊挽袖子一邊笑著說:「再說,你不過是裴家養的一條狗罷了,沒人會在意你的死活。」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沒給他們任何反應時間,一拳就揮向了其中一個男生,他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直直地就流了下來。


另一個人迅速想來抓我,但被我閃身躲過,然後一個後踢直擊命名。


他捂著襠部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嚷嚷:「裴淵……你他媽敢打老子?」


我掸了掸衣袖,輕笑道:「這有什麼不敢,反正又沒有監控。」


那個流鼻血的男生看著同伴痛苦捂襠的表情,隻覺得自己的身下也涼飕飕的。


見我回頭看他,他嚇得立馬蹲下護住重要部位,顫顫巍巍地說:「你就不怕我們告訴老師嗎?」


我輕蔑地扯起唇角,不甚在意道:「你們覺得老師是會相信一向成績優異,從不挑事犯錯,打架鬥毆的我,還是相信你們這兩個混混?」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剛出廁所,就看見隔壁女廁走出來一個眉眼清冷的女生。


我愣了一下。


女生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男廁所的方向,然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沒說話就離開了。


我認識她。


是校花桑榆。


我倆曾經並排上過學校的顏值論壇。


原因無他。


我是高嶺之草,她是高嶺之花。


4


回到家的時候正碰上裴媽對裴聿噓寒問暖。


「阿聿,最近在學校還適應嗎?有什麼事你盡管跟媽媽講。」


「考試的事你也不用擔心,不管考得如何,你最後都還是要進自家公司上班的。」


裴聿剛揚起笑容準備回答,就看見我毫發無損地從外面進來。


他臉色一僵,笑容停滯在臉上。


「怎麼了?是不舒服嗎?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裴媽心疼地上前想要查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傷口。


卻聽見裴聿溫聲道:「沒人會欺負我。如果有人想對我動手,裴淵會保護我的,對吧?」


裴媽這才反應過來,回過頭,對上我的視線。


她蹙起眉:「你怎麼才回來?不跟阿聿一起,萬一他在路上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裴聿安撫似的拍了拍裴媽的手背:「沒事的媽,誰能欺負我啊?裴淵在學校裡可是赫赫有名的!別人光聽他的名字都不敢對我動手。」


可笑。


明明今天被人拖進廁所要挨揍的人是我,被關心的卻是罪魁禍首裴聿。


裴媽聽了裴聿的話,不屑道:「他能出名還不是因為我們裴家給了他頂好的資源和靠山,要是沒有我們,他什麼也不是。」


她又像是怕裴聿不開心,慌忙補充道:「你才是裴家的繼承人,你以後會比他擁有更多的盛譽。」


幾句話把我這幾年通過努力得到的成績全部抹殺。


我不想再看他們表演母子情深,一句話也沒說,徑直上樓往房間走去。


裴聿跟上來,叫住我:「你怎麼回來的?」


我貼己地替他解釋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沒受傷吧?」


裴聿沒說話,默認了。


我朝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裴聿,你以為這十八年來我真的隻是躺在床上當少爺嗎?」


「男人沒點傍身的技能可不行。」


跟裴聿的高挑瘦削不同,我從小就有鍛煉身體的習慣。


畢竟是當初也是被作為裴家的繼承人培養的,各種運動都要學一點。


所以會點跆拳道什麼的,也不是稀奇事兒。


我沒再理會裴聿怨毒的眼神,剛想離開,就聽見他幽幽開口。


「你說,爸媽和妹妹,是更在乎你還是更在乎我?」


我沒有回答,但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就知道他又要搞事情了。


「他們要是知道你因為怕我跟你爭奪家產,就把我推下樓梯,害我傷了手不能參加高考,他們會怎麼想?」


5


話音剛落,裴聿就後退一步,整個人往下倒去。


我原本可以拉住他,但我並沒有,隻是冷冷地看著他摔下去。


家裡瞬間亂成一團。


裴聿被送進了醫院。


我看著鬧騰騰的家突然一下變得安靜,唇角勾起一抹笑。


我突然感覺自己這睚眦必報的性格會成為男配也不是沒有道理。


既然裴聿這麼愛演戲,那我就奉陪到底。


直到高考結束,裴家人都沒從醫院回來。


我將早就打包好的行李搬上貨車,留了一封信在客廳,真摯地感謝了裴家對我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


信裡我說自己已經成年了,有養活自己的本領,既然裴家真正的繼承人回來了,那我也沒有理由繼續留下來,希望他們好好對裴聿,好好彌補前十幾年在他生命裡缺席的時光。


為了效果逼真,我還用眼藥水在信紙上滴了兩滴,以示自己的不舍。


除此之外,我還留了一張卡,卡裡面是這些年裴家在我身上花的錢。


總共八百萬,我還多留了兩百萬,湊了個整。


做完這一切,我回頭看了眼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毫無留戀地離開了。


聽說裴聿陰鬱了好久,因為他本來隻是想摔一下做做樣子,躲過高考,卻不成想右手徹底斷了。


而裴家人也沒打算放過我。


他們一直在調查我的下落,怕我回去要回那筆錢,也怕我的存在威脅到裴聿。


他們謀劃著想在無人知曉的地方要了我的命,卻不知道我早已給自己鋪好了路。


不會有人知道我在哪裡,是死是活。


6


再次見到裴聿的時候是在一場拍賣會上。


他已經從當初瘦削陰鬱的男孩變成了矜貴體面的男人。


雖然右手的動作看上去有些僵硬,但也絲毫掩蓋不了他的氣場。


他身邊圍滿了前來客套的人,而我隻是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


裴聿很快就發現了我。


他緩步朝我走來,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裴淵,好久不見。」


我禮貌點了點頭。


「你可讓我好找啊,殺人兇手。」


這話一出,在場其他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裴聿對周圍人的反應很是滿意,他繼續道:「當年你為了爭奪家產把我推下樓,沒想到我命那麼大能活下來吧?」


這場拍賣會上有很珍貴的拍品,所以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少都知道些裴家當年有兩個兒子的事。


至於為什麼其中一個突然銷聲匿跡了,在裴聿的話出口後大家都猜出了大概,看我的眼神裡更是絲毫不掩飾地帶上了鄙夷的神色。


我勾了勾唇:「是你傻還是我傻?你是從二樓樓梯滾下去的,不是從二十樓掉下去的。」


「那高度我滾十個來回都沒事,能把手摔廢的也就隻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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