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想撲過去替她挨上那些腳印，可我也被其他人抓住了。

他們知道是我報了警，想帶她走，於是打斷了我的手和腳。

而我就這麼生生看著她在我面前被人給活活打死了。

看她全身是血地躺在那裡，一時之間，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

拼了命地爬起來，將三叔往懸崖上推，和他一同掉下去摔死了。

4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重生了，也發現，我似乎不傻了。

這次，我拿出了家裡所有的錢財，將家裡的田地賣了一大半，變賣了家裡所有貴重家具，湊了五十萬。

我找到了前世將她送來的媒婆，主動去說了親，要娶她過門來。

三叔和前世一樣，也找了那個媒婆幫他娶個媳婦。可我知道，這次，他娶不到她了。

村裡人看我花了所有的積蓄去娶一個姑娘，覺得我不僅是個傻子，還中邪了。

可能是看在我爸為了村子貢獻這麼多年的份上，所以他們主動湊了兩萬塊錢給我，讓我以後和媳婦過日子用，並主動給我承辦了宴席。

這一世，姜餘笙如願嫁給了我，可我卻看不到她前世對我溫柔的模樣了。

她對我很恨，覺得是我害得她成了這個樣子。

她的脾氣很暴躁，每天都在發脾氣摔碗筷。

村子裡的人怕她傷到我、怕她逃跑，將她給鎖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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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勸我說：「這個娘們這麼潑辣，將她打一頓，餓兩天皮就順了。」

我沒有這麼做，而是一直默默在她身後收拾殘局。

我喜歡她，也曾貪婪地想要佔有她，我對她的愛變成了一種偏執的喜歡。

我想放她走，可是又不忍她走。

這種病態的喜歡，讓我無法自拔。

可我看過她眼底裡的光，我知道，我和她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會放她離開的，可是我想在此之前，她能先留在身邊陪陪我，陪我過幾年幸福的日子就好。

我知道，她走了，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

我沒有父母關心、沒有親人惦念。我融不進這個地方。

我見過他們的善，但更多的，是他們對我散發的惡。

我見過他們朝我扔石子的模樣，見過他們嘲笑我的模樣，也見過他們逼我吃土喝髒水的模樣。

說實話，她被村裡人拴住腳镣的那一刻，我竟有些開心。

我覺得，她能安心的在我身邊多陪一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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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下定決心要放她離開的時候，都會在看到那張臉後，開始有了動搖。

隨著與她長時間的相處，我發現，我越來越舍不得她，也越來越離不開她了。

在內心無數次留與走的博弈中，我幾乎都選擇了再等一等。

直到她精神崩潰的時候，我才猛然覺醒過來，發現自己做得有多錯。

我發現她對我有了喜歡，卻更加惡心自己了。

我才發現，原來，我也成了她惡心的那一類人。

我想，我是時候放她走了。所以我主動解開了她的腳銬。

和她去集市的那天，其實我知道，她就是要逃出去的。

她在幾天前，就將所有的證件偷偷藏到了鞋底。我在她的衣服裡，放了我所有的存款。

那天，我遠遠地看著她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我有過一絲絲的幻想，幻想她能將我帶走。

可我似乎沒有什麼理由，我作為一個加害者，早就失去了和她在一起的資格。

我前世今生，都不配和她在一起的。

6

當我心底裡的希望一點點消失的時候，當我覺得她已經在她所說的大城市的時候，在我想回去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

她卻被人送回了我身邊。

她像個被打碎的瓷娃娃一般，全身都看不清一點幹淨的地方了。

我呆呆地望著那具滿目瘡痍的身子。

我的心髒仿佛被撕碎了，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原來，痛苦到絕望，是發不出一點聲音的。

我絕望地抱著她屍體，愣愣地看了好久好久。

這一世，她再一次，在我面前死了，被我給害死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我悲痛的情緒。

當我手腕上的血一點點流失的時候，我腦子裡一直在想，求求老天爺了，再讓我活一次吧！再讓我重新來一次吧！

哪怕讓我死後永墮地獄、受盡所有酷刑、再不入輪回，我都義無反顧。

我向上天祈禱，向神禱告。

再來一次，我一定一定要將她順利地送出大山。

一定要讓她過上屬於自己的原本璀璨的人生。

7

或許是我的虔誠感動了上蒼，真的讓我再一次重生了。

這一次，就算是付出一切代價，我也要將她送出去。

當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遠離她的時候，她卻主動過來安慰我，將我帶去床上睡覺。

我想，就讓我貪戀這一會會就好。

讓我貪心地多看她幾眼，多抱一抱她。讓我在死前能想一想就好了。

我計劃等到下次趕集的時候將她給送出去。

可我卻發現，她的一切行為，都與上一世有了很大不同。

隱約間，我發現她似乎也重生了。

重生覺醒了上一世的記憶。

感謝上天對她有了一點仁慈，沒讓她想起第一世的苦難。

她對我格外的好，我貪戀這短暫的關心，不敢讓她看出異樣，隻能繼續裝扮痴傻。

上一世，我不敢和她坦白我已經恢復了正常，因為我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我花了五十萬娶她的事，我不敢說因為我喜歡她，因為我重生了，所以我早就認識她了。

我也擔心，她覺得我是有預謀的囚禁，對我有了害怕，會更加義無反顧的想離開了。

我繼續裝痴傻，可以回避她對我問的許多問題，也能隱藏我那份不堪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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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聰明，根本不需要我的努力，靠著自己一步步帶我走出了大山。

在火車站裡，她將我抱在懷裡詢問是否願意陪她走出去，過上更好的生活。

那個時候，我想起了第一世她對我說的話：

「你這麼好的人。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帶你走出大山，一起去看更好的世界。」

記憶席卷而來，那一瞬間，我極度想去看看她眼裡的大城市，想去看一看讓她發光的地方。

我給自己設置了一個時間，陪她過完一個年就好，看她在城市裡穩定下來，我就徹底放手，安靜地離開。

可是啊，人心這個東西，一旦有了貪念，便極力地想求生了。

那天，我給她留下了短信告別，便跑去跳了海。

我在海裡憋了十多分鍾，還是不願意就這樣離開，我在海裡想了很多很多。

我想，要是她以後再被其他人欺負怎麼辦？她無力自保，孤身一人，孤立無援的時候沒人幫助怎麼辦？

在一番糾結的掙扎下，我還是爬回了岸邊。

我在小區對面找了個收快遞物流的工作，在一旁默默守護她。

9

她很拼命，事業越來越好，她果然是屬於城市的。

可是她也越來越忙了，忙到顧不上吃飯，忙到顧不上睡覺。

每天晚上凌晨一兩點，我才看見她拖著疲憊滄桑的身體回來。

半年後，她升了職，也搬出了城中村，搬到了公司附近的小區。

我辭去工作，在她的小區裡當了保安，想離她近一些。

她每天披星戴月地上下班，早上我還沒上班她便出去了，晚上我下了班，她還沒回來。

靠著時間差，她一直都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每天下班，我都會跑到她的公司樓下等她, 看她進了小區才放心地離開。

後來，我經常看到她和一個男人一同走出公司, 偶爾還能看到男人開著豪車在樓下等她。

我認識他，他是姜餘笙的老板，也是那家公司的總裁。業內對他的評價是——少年英才。

看到這麼優秀的人追求她, 我感覺到無比地開心。終於，終於有人能配上她了。

她孤苦漂泊了這麼多年，終於也有人愛了。

其他男人雖然長得醜，可是好歹智力正常，有勞動力。

「（這」我和所有同事一一告了別, 準備找個地方將自己埋了。

我這樣的人, 就不需要再麻煩警察了，反正也沒有人會在意我。

10

在我計劃自殺的前一天晚上，她被網暴了，被她的親生父母譴責控訴。

所以, 我又回到了那個小區，當起了保安。

我發現, 從她被網暴後，她的公司毫不猶豫辭退了她, 那個男人從沒來看過她一眼。

她每天都縮在屋子裡, 不知道情況如何。

我內心日日煎熬, 打開了那個被我收藏了三年的手機。

我發現，這三年裡, 姜餘笙一直在為那個手機號碼充值，不讓它變成空號。

手機裡是無數條她發來的消息, 我走後，她幾乎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報備日常。

那一瞬間，我所有的信念驟然崩塌，又開心又難過。

我開了直播, 為她證明了清白，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視頻暴火後，她給我發了求助消息，說她需要我，說她想我。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 衝到她家去找了她。

一見到我，她就緊緊抱著我不放, 眼淚決堤一般地流。

她質問我為什麼不要她了？為什麼要離開她？為什麼半點消息都沒回她？

我怎麼舍得不要她？我明明是配不上她。

她害怕得全身顫抖, 不想再失去我了，也不想我再從她面前消失了。

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裡, 她一直黏著我。

睡覺也不敢睡沉，隻要我一有動靜，她就會立即醒來，害怕我再次離開。

甚至洗澡上廁所, 她都要讓我打開門在旁邊看著我。

讓我時刻在她的視線中。

她真的野蠻霸道, 我隻是輕輕蹭了一下她的鼻子，她就霸王硬上弓，將我生米煮成熟飯了。

能咋辦你說？讓她負責到底唄！

這份愛意我藏了三世，天知道, 我克制得有多難受。

既然她向我伸出了手，我就不可能再放她離開了。

這漫漫餘生，我會用自己的命護她一生周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