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完房回來，我帶回來一袋子菜。

之前倒掉的盤子還堆在水池，因為有些餓，便趕緊洗了隨便炒了點。

邊看劇邊吃，吃得很快，沒一會兒盤子便見底。

我的胃也突然難受了起來，裡面不斷翻湧，食物冒到了嗓子眼。

我急忙跑到洗手間，對著馬桶狂吐。

不會吧……

沒吃也中毒？

還是菌子的毒比較牛，能蔓延到空氣中？

吐完一波，我頭腦發暈，硬撐著叫了輛車。

上車後，我讓司機去了另一家醫院。

我實在沒臉再面對那個醫生。

誰知道三這麼快就來了啊……

這次的症狀比上兩次都嚴重，上吐下瀉，頭腦發暈。

醫生猜測我是吃菌子的盤子沒洗幹淨，不然也沒別的理由了。

我掛著水，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

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去店裡現場吃一次，就不信還能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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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我的狀態好了點，付總發來問候消息。

「怎麼樣，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吧？」

「沒有啊，我已經完全好了。」

「是麼？好了就來上班。」

什麼！

「其實也沒有完全好，每天頭還有點暈。」

「住院吧，公司報銷。」

「我不喜歡住院，消毒水味太重。謝謝付總關心。」

我想快速結束對話。

「我在你家門口，給你帶了些補品。」

啊，這……

「不好意思啊，我有些累，不想起床哎。」

完了，千萬別生氣啊。

「好，那我放你門口。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我帶你去醫院。」

「謝謝！！」

「嗯。」

我丟下手機，撫了撫胸口，好驚險。

13

公司茶水間。

兩個人神神秘秘擠在一起：

「我昨兒在醫院撞見陶秘書了，她菌子中毒，上吐下瀉，臉白得跟紙一樣。看到我的時候她還特意跟我說別在公司到處講，我就隻告訴你一個人，不告訴別人。」

茶水間外，付睿一張冷臉越發陰沉。

他不假思索，直接走進茶水間，一開口茶水間就仿佛結了冰，瞬間零下。

「哪個醫院？」

14

上班時間不想麻煩朋友，所以病房裡隻有我自己。

吊完水，胃還是不舒服，也可能是餓的，不過我也不想吃東西。

渾身沒勁，我閉上眼睛眯了一覺。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恍惚間見付總坐在我的床邊，臉色差得仿佛有人欠了他八百萬不還一樣。

我心裡一咯噔，立刻又閉上了眼。

他的聲音略帶怨氣：

「陶知意，我看到你醒了，別裝了。

「你又買菌子了？還是家裡還有剩的？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

「為什麼不通知我？還是你隻把我當成你的老板，覺得我說私下是朋友的那些話都是客氣？」

……

平時不太愛說話的他，此時就像個唐僧念個不停，句句都是對我的控訴。

我嗫喏回了句：

「沒有。」

「還說沒有……」

「我沒吃，是盤子沒洗幹淨，我覺得太麻煩你了，就沒告訴你。」

「你在這個城市又沒什麼朋友，不麻煩我你麻煩誰？飯吃了嗎？」

他的語氣依舊很兇。

我慫慫地搖頭。

「我去給你買！」

我小聲嘟囔：「買就買嘛，怎麼搞得像要打我一樣……口嫌體直。」

他抬高音調：「你說什麼？」

「沒……老板大氣，老板真帥。」

他一愣，嘴角想勾起又被強壓了下去。

耳根子一下子紅了。

整個人小幅度晃動起來，看著竟有些嬌羞。

我瞬間覺得，他的外號不該叫閻王，該叫變臉大王。

「你想吃什麼？除了油膩的，辛辣的，還有生冷的。」

「小米粥就行，謝謝老板。老板人真好。」

果然，一誇他的耳朵更紅了。

「知道了。」

15

過了幾天，我終於好了，從醫院回家，從此對菌子深惡痛絕。

付總幫我拎著換洗衣物之類的大包小包，事無巨細地安排一切，就像是我的秘書一樣。

「什麼都別弄，坐那就行。」

我乖乖坐在沙發，生怕一個不小心又中毒麻煩別人。

他將我所有的廚具碗筷都扔進了一個大垃圾袋裡，看得我都心痛。

其實隻要丟接觸過見手青的東西就好了啊。

緊接著將新的全都洗好擺上。

看著那和他家裡的同款餐盤，我立馬拍照去網上搜了下價格。

看到價格的那一刻，我倒抽一口涼氣，瞬間覺得，我叫外賣也行。

他這套弄下來，都能買套房了。

「付總，我自己買吧，你這個太貴了，我不敢用。」

「還有之前你花了多少錢就告訴我吧，我轉給你。」

他不以為然：

「這不是我以朋友身份或者以追求者的身份給你買的，而是以公司的立場慰問下老員工。」

「啊？」

這下我更心塞了。

「那為什麼不直接慰問套房呢？」

他毫不猶豫：「想要哪裡的，地址寫給我。」

救命，這是什麼霸總發言。

「我開玩笑的，我對公司又沒有什麼重大貢獻，怎麼配啊。」

他忽然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我面前，認真道：

「沒有功勞就沒有苦勞嗎？我加班你哪次不在？公司大小事是不是都是你在操心？你不在的這幾天我都把他們罵成什麼樣了你知道嗎？憑什麼不能慰問套房？你配，你配得很！」

他義正言辭地說了一堆，聽得我一愣一愣的，心裡突然湧起「我好牛逼」的感覺。

「我知道你可能想說，你這麼會說怎麼不去做傳銷？那我問你，公司誰最大？我，對吧？我就想給優秀員工一套房，無關乎任何感情，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在我快飄了的時候，大腦裡突然響起剛出來打工時，媽媽的告誡：「不佔便宜就不會上當。」

「可是所有人都沒有，小吳助理也沒有，我怎麼好意思有，還是算了吧，我自己能買的，前兩天我還在看呢。」

「行，那給小吳也配一套。」

理智簡直要被突破，好字在說出口的那一刻被截然收回。

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他是因為喜歡我才想對我好，直男不會談戀愛才這麼直接。

但我如果想跟他在一起，便不能從一開始就站在不平等的那個位置，工作上可以，但生活上，絕對不行。

我的語氣堅定了些：

「我不是那個意思，要不付總你幫我一起選選房吧，你比較有眼光，幫我看看哪裡的房子更保值，我住自己努力得來的房子比較安心。」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堅持，也不再繼續推銷，坐到我身邊，問道：

「你的預算是多少？」

一下子怎麼專業起來了……

之後，我們為我買房的事討論到半夜。

有個人幫著參考，我頓時豁然開朗。

決定明天就去那個小區問一下情況。

16

房本到手的那刻，我的背都直了幾分。

全款拿下！

誰懂這幾個字的含金量！

咱就是說當牛做馬地努力工作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這就是女生的安全感啊，哪怕以後結婚了吵架，也有個去處！

我在這個城市，也是有家的人了！

以後爸爸媽媽來了，就可以長住我家裡了，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激動得快要發瘋，我壓抑不住臉上的表情，對著付睿傻笑。

「付睿！我同意了！咱們在一起吧！」

這聲「付睿」叫得那叫一個硬氣。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對我飛也似的決定, 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我握緊他的手：

「我也喜歡你。」

「在你為我擋掉客戶的酒的時候。」

「在你出差總是帶著我坐頭等艙的時候。

「在你知道我家有困難預支我的工資的時候。

「在你知道我不懂, 還願意耐心教我而不是開除我的時候。

「在你帶著我從一個土妞變成職場女強人的時候。

「在你知道我生病時放下工作照顧我的時候。

「我覺得你對我來說不僅是上司，也是我的老師, 我的朋友。雖然背後說你像閻王, 但某一方面也是為了融入同事，雖然也有吐槽的部分……但我心裡，挺佩服你的。誰不喜歡一個強大且情緒穩定的男生？

「而且我已經這麼大了，想為自己勇敢一把，說句不好聽的, 搏一搏, 萬一單車能變摩託呢。

「我也不想瞞著你，大家都懂。」

他的冷臉終於綻開笑容, 阿姨形容笑得不值錢的樣子，原來是這個樣子。

「我就喜歡你的直接！

「我又不是傻子, 什麼摩託不摩託的我都清楚, 但我就是想給你。」

17

和付睿在一起後, 最開心的就是許阿姨。

兒媳婦兒叫的更加順口, 開始時不時約我出去逛街。

她一包就是一整個店的東西, 而我看了眼價格戰戰兢兢地收回手。

「付睿不是給你黑卡了, 刷！給自己買！別心疼錢！心疼男人沒好果子吃的！」

雖然她是這樣說，但我從來沒用過付睿的卡。

反而有種居安思危的感覺。

工作上更加努力, 生活上也分不太清男女朋友和上司下屬。

明明他想作為男朋友的身份多照顧我，我卻總忍不住幫他端水拿東西。

而工作有時候忙的頭暈眼花，根本顧不上吃飯。

某天, 他強硬地把我拉入他的辦公室。

將我抱上辦公桌，含著我的嘴唇輕咬，仿佛是在懲罰一樣, 不過這懲罰不痛不痒還有點爽。

「寶寶, 別再主動找事做了, 拿多少錢辦多少事, 你這樣我不敢給你加工資了，怕你直接給自己累進醫院。」

我眼睛一亮：「那你給我加工資吧，我不拼了，以後都正常幹。」

工資這錢我收著心裡踏實啊, 他平時給的，就算了。

他低低笑出聲，寵溺地回了句：「好, double。」

雙倍！

雙倍就不一樣了, 雙倍我那必須猛猛地幹，幹到吐血都行！

18

公司團建, 地點是 YN。

我終於達成了自己去 YN 吃菌子的裡程碑。

付睿覺得有同事在場和我接觸的尺度把握不好, 便找了個理由跟我單獨行動。

逛街時，我們在路邊隨便找了家火鍋店。

「周五提交給我的資料數據錯了，來公司全部重新校驗一遍。」

「全「」我指著樣本說：

「看, 果然是專業的，這次一定不會中毒。」

付睿淡淡道：

「我還是持懷疑態度。」

開吃後，一切都很正常。

專業的人做出的菌子，果然比我這個半吊子做的好吃。

不過也沒有到那種一口升天的地步。

吃了一會, 我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直到……

付睿（依舊很平靜）：

「寶寶，你那天看到的蛤蟆是不是彩色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