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夠了張楠，你還記得這是哪裡嗎？」

張楠停下來，抱住我不動。

我看著車頂，不明白為什麼事情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我可以……」張楠聲音沙啞，他頓了頓，露出忍辱負重的表情。

「我可以做同妻的，隻要你願意分一點時間給我就好了，我不介意的。」

「你在胡說什麼！不介意什麼？」我垂死病中驚坐起，「什麼同妻？」

「他不是回來了嗎？」張楠嗓音發緊，「而且原本你和我協議結婚不就是為了他嗎？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誰？這個他說的是王翰嗎？

她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狗血嗎？

「王翰是我朋友、發小、兄弟！我們從小學起就一直上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

「真的？」

張楠眼睛發亮，緊緊盯著我。

我翻了個白眼，「上學的時候，我長得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我被別人欺負，都是王翰替我打回去。」

張楠握著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們婚禮一定要請他過來。」

我拍開她的手，「說吧，你跟王翰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張楠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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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午休時間過了，我得回去繼續工作了。」

張楠頭也不抬就匆匆跑下車。

「你等一下！」

我喊了一聲，非但沒有把人叫住，反而讓人跑得更快了。

我回想起張楠下車時那身凌亂的襯衫，還有臉上的口紅印和那幾道淺淺的淚痕……算了，反正丟人的又不是我。

24

不過下午我得請個假，就不聽張楠的笑話了，省得我也跟著尷尬。

我低頭看了一眼胸口被哭湿一片的衣服，頓時感覺有些為難。

我整理好衣服，準備打車回家。

「阮戈？」

我回頭，看見王翰站在背後。

「你還在啊。」

「我坐了會兒才出來的，你不是回去上班了嗎？」

「你被人潑水了？張楠她怎麼搞的，讓你被職場霸凌？」

我看著王翰眉頭緊鎖，一副準備要上去給我出氣的模樣，趕緊拉住他。

「沒有的事，你誤會了，跟公司沒有關系，我根本沒有回去。」

「那這是怎麼回事？」

「張楠弄的？」

我眼神左右遊移。

想起來確實有點替張楠感覺到丟臉。

「她抱著我哭給哭湿的。」

「她又哭了？」

王翰發出「桀桀桀」的怪笑，靠著我的肩膀道：「看來你天生克她。」

我有些疑惑，「又哭了？」

25

「你還記得當初那個假小子給你下的戰書嗎？約你去學校後門的。你當時都快要哭了。」

王翰說起來就忍不住想笑，根本沒顧得上旁邊想摳腳的我。

我反駁道：「我當時又沒去，其實也沒有很怕，而且現在想想，我當時好像誤會她了。」

「那是人家給你的情書，而且當時是我讓你別去的。」

王翰沒等我反駁，又繼續道：「其實那天我過去找她了，我去嘲諷了她一頓，還讓她別再騷擾你了，但她好像還誤會我們的關系了。我沒解釋，還添油加醋炫了一頓我們的關系有多好，誰讓她總在背後陰陽我。你不知道吧，我們分開座位的事就是她搞的鬼。最後她氣不過，和我打了一架。」

我大為震驚，「啊，然後呢？」

「把我打了。」王翰聳了聳肩，「但是她哭了，也有可能是被氣哭的，畢竟我當時還說了很多我們關系很好的話，還嘲諷了她，說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都懷疑她後來又轉走，是因為被我打擊到了。」

「對了，她現在改名叫張楠。就是你家那個張楠。」

信息量太大，我一時沒緩過來。

「沒生氣吧兄弟？」王翰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無奈搖頭，「沒有，沒有才怪！」

王翰：「主要是她當時那個成績和那副模樣，除了家裡有點錢，哪裡配得上你了？」

一想到那個場面，我就忍不住笑出聲。

26

婚禮如期而至。

我把捧花丟給臺下穿著伴郎服的王翰，王翰接過花朝我揮了揮手。

房間內，我興奮地數著紅票票。

躺在鋪紅的床上，我興奮地滾來滾去。

張楠洗完澡，「好了，快點去洗澡。」

我握著一把鈔票，把它散開變成扇子扇風，「不要，等一下再去，我還沒數完。」

「沒事。」張楠臉不紅心不跳道，「去了浴室也可以數，澡我幫你洗。」

「不可以……」

「阮戈。」

「嗯？」

「我喜歡你。」張楠緊緊抱住我，「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我輕輕地在她鼻梁上落下一吻。

「張楠，我也喜歡你。」

番外

1

「阮戈醒醒，上課了。」

我聽到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恍惚間好像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面前經過，緊接著一股橘子味香水的味道從鼻尖飄過。

我的腦子被燻得清醒不少，正眼觀察四張楠，發現這好像是一個教室，而且我的旁邊還坐著王翰，年輕版的。

做夢了？

我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嘶~真疼。

看來我是回到過去了。

旁邊傳來一陣涼風，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一個學生，噴這麼濃的香水，什麼毛病。」

我側頭看見王翰拿著草稿紙一臉嫌棄地亂扇。

「你什麼意思？我這是體香，女人味懂不懂？」

我聽到耳熟的聲調，轉回頭去，果然是一頭碎短發的張楠，見我回頭，耳根子發紅，眼神遊移不定。

張楠像一隻在虛張聲勢的紙老虎，噌地站起來，指著我開口問：「你給我評評理，你同桌他是不是在誣陷我？」

我委婉勸她：「我覺得，你這個年紀不需要這麼大的女人味。」

她靠著牆，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你不喜歡？」

我摸了摸鼻子不說話。

王翰毫不客氣道：「燻死人了，誰喜歡？」

王翰挑釁地看她一眼，從抽屜裡拿出口罩戴上，順便催促我也趕快戴上。

我摸摸口袋，確實放有一隻口罩。

我回想起上輩子好像也有這回事，但我那次沒敢回頭看，張楠也沒有跟我搭過話。

但我記得好像張楠就噴過那麼幾天香水，後面突然就不噴了。

張楠看見我摸出口罩，突然暴躁地拖動椅子坐下，然後把頭埋在桌子上，渾身都散發著頹廢不高興的氣場，不知道又想到什麼，突然把椅子往後挪了一下，斜斜地靠著椅背。

我偷偷回頭，看見她眉毛皺起，看起來兇巴巴的，但眼神裡卻帶了幾分委屈和懊悔。

2

「看我幹嗎？」張楠瞪我，看起來頗有惱羞成怒的意味。

偷看了被抓包，我連忙心虛地轉頭回去，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

王翰聞聲回頭，鄙夷道：「誰看你了？後面這麼多人，回頭是看你了？真是自作多情。」

我連忙扯了扯王翰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我到現在還是沒有想通，他們兩個的梁子到底是什麼時候結上的。

後面突然又有動靜，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看見張楠氣衝衝地走出教室。

「又逃課，真是廢物。」

王翰又轉頭看我, 「阮戈, 這種女人以後可不能要。」

我有些無奈。

3

過了一會兒, 張楠在我面前來回路過，不時偷偷瞄我。

我終於沒忍住：「張楠, 你在幹嗎？」

張楠吞吞吐吐：「你……我其實很喜歡學習的。」

我露出一臉不相信，很敷衍地應了一聲。

「哦。」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我聽出她的重音在女生上面。

我面色古怪, 她原來這麼早就誤會過我的性取向了？

我看她滿臉緊張，突然想惡作劇一番，故意道：「其實我喜歡班長那樣學習好，長得漂亮，又有能力的……女生。」

我看著張楠臉色像調色盤一樣跳來跳去, 最後不知道想到什麼, 又松了一口氣。

「那你要求還挺高，我以為你喜歡王翰那種炮仗一樣的……的男生呢。」

我低頭忍住笑意。

「你說誰炮仗呢？」

王翰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教室。

張楠臉色發黑, 說不出話來，有些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我連忙扭頭用後腦勺對著她，生怕自己突然笑出聲來，後來那個冷面張楠扒皮也有這天。

最後張楠臭著一張臉坐回自己的位置，怄氣似的把書翻得哗啦啦，喜提王翰一個大白眼。

4

隔天，我盯著後桌上擺著的粉色水杯、暖橘色的手賬本和一系列卡通文具, 陷入了沉思。

張楠搬走了？這麼快？

突然一陣涼風刮過，我看著張楠在我面前坐下來，並伸出了一隻貼著小豬佩奇文身紙的手把桌上的東西收攏好，她的頭頂還用一個小雛菊的橡皮筋綁了一個小揪揪。

我狐疑地盯著她, 我懷疑她被人魂穿了。

「你……怎麼突然喜歡這麼粉嫩可愛的東西了？」

張楠臉色紅得滴血, 語氣卻依舊強硬：「我喜歡這些怎麼了？這些東西不是和我的風格很配嗎？你覺得不好看嗎？」

我無語, 這話你照照鏡子再說吧。

張楠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我隻好昧著良心回答：「好看。」

就是跟你不太配。

張楠咧了咧嘴，朝我露出一口大白牙, 「好看你就多看看, 我很大方的。」

我連忙轉回頭繼續寫練習。

哎, 真是個憨憨，沒眼看。

日子不鹹不淡地過去，好像事情都沒有發生多大變化。

我在抽屜裡翻到了張楠寫的粉紅色的約我去小樹林後面的信封, 這次我如約去了。

在我意料之外的是，她約我來的目的不是告白，而是告別。

她的頭發長長了, 已經到了下巴，看上去竟然像個女孩子了。

「阮戈，我爸要去 B 市那邊發展，我也要跟著過去了。」

張楠看著我, 神色難得有些忐忑, 「我聽說，你高中不早戀的，是嗎？」

「什麼事？」

「（「」「你高考是準備考 B 大吧？」

「嗯。」我再次點頭。

B 大一直是我的目標, 我上輩子上的也確實是 B 大。

張楠慢吞吞地伸出手, 「那我們一年後 B 市見。」

「好。」我伸出手和她擊掌，「我們頂峰相見。」

「你不許背著我偷偷找別的狗。」

我還來不及說話，身後突然傳來王翰怒氣衝衝的聲音。

「張楠！你幹嗎？」

王翰被我急忙拉住。

我拼命地給張楠使眼色：趕緊走。

張楠咧著嘴衝我揮了揮手告別。

5

大學的新生入學典禮上, 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我的肩。

我回頭，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嗨，老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