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混亂中，虞意歡的手機掉落在地。

被同學們撿了去。

有人把那段視頻投屏到教室的大屏幕上。

視頻裡，清清楚楚拍到他是如何毆打於微和詆毀虞意歡的。

以前大家覺得江則是清高，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汙。

討厭他，但可能也在背後羨慕他。

可現在，他們發現江則僅剩的那一束光芒也隻是他偽造出來的。

背地裡他就是一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小人。

這下，他們真的徹底瞧不起江則了。

江則見事情曝光，必須趕緊要我當眾說出我喜歡他，我資助他。

「阿娩，你不是答應要資助我了？你快跟他們說呀。」

視頻裡確實拍到了我答應了江則。

所以在我沒有明確表明表示之前。

那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要謝就要謝我那有錢的爸，有權的媽。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回答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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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牆上又多了一段視頻。

是我重新編輯的後面的那段視頻。

畢竟重生這種事過於匪夷所思，發出來會引起不必要的社會輿論。

我發的視頻剛好證實江則毆打於微是他們自導自演。

江則看完視頻，全身顫抖。

「阿娩，不是，你聽我解釋……」

他剛好對上我惡劣的笑。

一瞬間全明白了。

沒想到的是，他沒有被揭穿後的氣急敗壞，隻是笑了笑。

「阿娩，你都知道了啊，對不起。」

倒是於微，裝也不裝了，掏出一把匕首就向我刺過來。

「賀娩，你的命憑什麼那麼好？有錢的父母你有，江則的愛你也霸佔著。你知不知道，他是為了你死的？知道是我指使人撞死你，他喪心病狂地囚禁我，折磨我，後來為了你自殺了，留我一個人在那個陰暗潮湿的地下室自生自滅！我恨你，恨死你了！

「本來以為這一次我可以早點成功，早點殺了你，然後跟阿則好好在一起，又被你毀了，你該死！」

匕首被江則擋了下來。

鮮血一點點染紅他的白校服。

我也慌了，大喊江則的名字。

他在昏迷前最後的口型是「阿娩」。

我等在病房外。

回想著兩世的種種。

我跟江則不能說完全沒有感情。

我能感受到他曾經也對我心動過。

婚後第一年，我們也甜蜜過。

他會無時無刻對我報備，會因為我隨口一句想吃高中旁邊的那家生煎，便驅車千裡給我帶回來。

那個時候，我以為我已經慢慢走進他的心。

幻想著我們未來的美好生活。

可是後來。

每每醉酒後嘴裡「微微」兩個字一次一次凌遲我。

消磨了我所有的理智。

他不解釋也不拒絕於微的示好。

重生後，他選擇虞意歡時放出的狠話。

樁樁件件，無不表明他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但現在我卻從我的情敵嘴裡知道他愛我，甚至為了我去殺人。

何其諷刺啊！

急救室的門打開，醫生示意我可以進去看他。

8

他很虛弱。

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卻還是對我撐起一個笑。

「阿娩，對不起，上輩子是我錯了。」

我苦笑，不願再靠近他。

他也看出來了。

沒什麼好說的。

鬼使神差地，我還是問出了那一句：「你……為什麼救我？」

醫生剛剛跟我說差一點就刺在他的心髒上。

大約一毫米的距離。

他低垂著眉：「贖罪吧，對你，我有愧。」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看上去卻很開心：「阿娩，我們好久沒有這麼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聊天了，這傷受得真值。」

後來他娓娓向我解釋上一世的一切。

「那一世，就像做夢一樣，連我自己都騙了我自己。

「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能愛你，因為我覺得承認愛你就是在向你低頭，就是承認自己是個靠女人的失敗者。」

我嗤笑道：「對自己的妻子低頭很丟臉嗎？」

他的臉上爬上悔恨。

「是啊，後來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決定好好跟你過日子。

「可後來，於微告訴我你身邊從來不缺優質的追求者。

「我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

「想要不停地證明你愛的隻有我。

「所以我明知你不開心還故意跟於微傳緋聞。

「甚至在醉酒後故意喚她的名字。

「就是想一次一次確認你愛我，不會離開我。

「但我忽略了，這樣的做法會傷害到你，對不起……」

我打斷他，反問道：「可你這一世還是選擇聯合於微來害我不是嗎？」

江則明顯慌了。

像是急於向我證明什麼。

咳得滿臉通紅，隱約能看到紗布裡面滲出的紅色。

「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隻能用這樣的方式讓你重新資助我，讓我的生活軌跡回到上一世。

「但你放心，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也不會讓於微傷害你。

「那時候我故意選虞意歡，也是想看看你還在不在意我。

「可你連看都不願多看我一眼，我氣到發瘋。」

「江則，別裝了，你選虞意歡是因為你沒得選，而不是什麼為了氣我。你後來又回來找我，隻不過是發現虞意歡跟我不一樣，不會對你百依百順, 不會處處照顧你的自尊心。」

我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為自己掩飾的謊言。

他的聲音逐漸哽咽起來。

「不是的, 我是因為愛你。」

我開始不耐煩。

「我沒心情再聽你講你這些所謂的不得已的苦衷。

「上一世，雖然說不是你動手害死我, 但也跟你脫不了幹系。

「這一世你替我擋了一刀, 我們也算是扯平了。

「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再見就是陌生人。」

說完我轉身離開。

臨走前, 我告訴他醫藥費我已經結清了，他可以放心治療。

身後傳來他撕心裂肺的哭吼聲。

還有那些不重要的道歉。

9

很不巧，於微刺傷江則的那天。

她剛好成年了。

最後因為故意殺人未遂被判入獄七年。

這次的事情嚴重影響到學校。

學校把她和江則都開除了。

開庭那天, 隻有於微的奶奶到場給她送行。

她卻在法庭上對著奶奶破口大罵。

「老婆子，都怪你，當初救不該救的人, 才害得我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嘴裡說的「不該救的人」是我媽媽和我。

當初我媽媽懷著我暈倒在路邊，是奶奶救了我們。

事後，我父母感激她，要給她一筆錢。

善良的奶奶不願。

之後奶奶主動提出可以去我們家做保姆。

我爸媽欣然同意。

等我上高中。

奶奶懇求爸媽可以把鄉下的於微接過來。

如果不接過來，她父母就要把她賣給村裡的光棍。

爸媽聽後，十分同情她的遭遇, 二話不說就給了於微父母一大筆錢。

帶於微來了城裡給她辦理入學手續。

奶奶向爸媽承諾，於微的成績很好，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於微也確實如此。

本來她可以憑借學習這條路走出屬於自己的人生。

可她愛上了江則，還把我當成她的假想敵。

成績也一落千丈，最後連個好一點的專科都上不了。

現如今唯一對她好的奶奶她也不懂得感恩，反而埋怨責怪她。

也許這世上就是有天生壞種吧。

……

我按部就班地完成學業。

期間也聽到過關於江則的消息，但都不知真假。

有人說他睡在橋洞下乞討。

有人說他給某個富豪大放厥詞, 最後卻讓富豪虧得慘不忍睹，現在天天被富豪的人追著揍。

還有人說，他靠自己的雙手，踏踏實實賺著一份穩定的工資，生活得也挺好。

不論是哪種結局，都跟我沒關系了。

他的歇斯底裡和摔門而出，讓我陷入無盡的迷茫與無措之中。

「（「」可轉眼到了畢業季。

導師向我拋出橄欖枝, 邀請我一起去國外做研究。

答應導師就意味著要跟男朋友分手。

可這次，我沒有糾結。

果斷選擇了自己的未來。

告別那天, 我們互相傾訴了很多心裡話。

他紅著眼對我說：「阿娩，你心真狠，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我也強忍著內心的酸澀, 把他抱在懷裡安慰他。

「有緣的話我們還會再遇見的。」

我們徹夜長談, 還是迎來了分別。

半年後, 我在巴黎的街道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們站在路旁邊，四目相望。

他笑得有些得意, 那雙好看的眼睛裡藏著濃濃的愛意。

那時我突然明白了。

對的人會出現在你的前途裡。

三年後, 我們在巴黎的教堂裡舉行了婚禮。

中途來了一個奇怪的老人。

一句話沒說就離開了。

多年後, 我的女兒從儲物間抱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裡面是一束凋零的花，上面有一張紙條：唯一的愛。

女兒童言無忌：「媽媽，這花一看就不是爸爸送的。」

「為什麼呀？」

「一點都不真誠, 都不知道媽媽花粉過敏。」

我看了一眼一屋子老公親手為我一針一線編織的各種各樣的花。

露出一個明媚的笑。

「是啊，快扔掉吧，爸爸叫我們吃飯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