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音量不小。
醫院的其他人對我們投來嫌棄的目光。
李思儀一向注重面子,咳了咳,語氣軟下來。
「媽,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是你兒媳婦要生了,我著急麼?家裡怎麼能離得開你呢?」
離不開我?
是,需要老媽子的時候確實離不開我。
畢竟李守節要做學術,李思儀要談生意,親家夫妻正在馬爾代夫旅遊。
做伺候人的活兒的,始終隻有我。
可之後呢?
我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我不能拖累兒子,還要用自己的命給兒子換筆保險金。
我心裡酸澀得厲害,一低頭,一滴淚砸到膝蓋上。
兒子愣了愣,正要問什麼,手機又響了。
這次顯然不是工作,因為李思儀看手機的時候,整個人呆若木雞。
算算時間,李守節的定時短信該到了。
9
——李守節安排好了一切,若不是兒媳婦臨時讓我回家,此刻應該是我守在醫院,兒子回去處理他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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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對他的陰謀一無所知。
可惜,上天有眼,讓我看見了。
李思儀整個人被定在原地,半天沒動靜。
半晌,他似乎消化完情緒,眼神閃躲地說:「媽,我有個重要文件落在家裡了,我得趕緊回去取一下。」
隨著李思儀的話說完,我心底最後一絲的希冀破滅。
剛剛,有一瞬間,我真的希望這個我傾盡母愛養大的孩子,能夠站在我這邊一次。
哪怕不和我說出真相,隻是對他父親的做法感到一絲憤恨呢?
可是他沒有。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媽你趕緊去產房那裡哈,我媳婦現在離不開人。」
李思儀心裡有事,催促了我一句,轉身就走。
這時,他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兒媳婦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老公,我讓媽回家幫我拿東西,半天沒回來。現在電話也打不通,你知道她在哪嗎?」
兒媳婦又疼又委屈,「我給你們老李家生孩子,結果你們一個兩個三個都不在,這孩子我不生了!」
以往這種時候,兒子肯定是要伏低做小哄媳婦的,但此刻的他,像座雕塑般,愣在原地。
他機械地轉身,哆哆嗦嗦地問我:「媽,你剛才,回家了?」
回答兒子的,是我血紅的眼。
李思儀臉色煞白,直接掛了電話,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10
我在婦科呆坐了兩個小時。
終於拿到了我的體檢報告——子宮一切正常。
我死死攥著報告,腦子裡全都是年輕時因為不能生育遭受的白眼和苛待,是朋友們生寶寶時幸福的表情。
我又想到鄰居家的小棉袄總是亂花錢給她買大牌衣服和包包,我的養子卻把他嶽母的舊衣服拿給我。
他還是認為我喜歡穿舊衣服。
可他三十多了,是八面玲瓏的商業精英,真的不知道沒人喜歡舊衣服嗎?
他隻是不在意我罷了。
我沉浸在悲痛中,沒注意李思儀焦頭爛額地走了過來。
他試探著問:「媽!你怎麼一直不接電話?你知道爸自殺了吧?你為什麼不救他?」
這一連串的話問得我隻想冷笑。
我冷聲道:「我怎麼會知道,他不讓我進他房間。」
李思儀被噎住。
但顯然松了口氣。
我沒進房間,就自然看不到李守節的信件,更不會知道他的陰謀。
於是,他又恢復了一貫質問的語氣:「那你今天是怎麼了?你兒媳婦生孩子不管,我爸自殺也不關心。」
「你什麼都不關心,你真的是我媽嗎?」
呵。
我確實不是他媽。
我反問他:「你真是是我兒子嗎?你隻顧著你媳婦、你爸,你問過我一句嗎?」
「我是你媽,還是你家的保姆?」
我死死盯著李思儀。
我已經絕經了,也不可能有孩子。
眼前這個白眼狼,就是我唯一的「兒子」。
窮盡半生心血養育的唯一的「兒子」。
許是心虛,李思儀再次被噎住。
但隻是片刻,他就勃然大怒:「媽,你鬧夠了沒有?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就算有什麼小病小災能不能往後稍稍?」
11
我幾乎是震驚地看著李思儀。
他是怎麼做到這麼理直氣壯地和我說話的?
這個我一手養大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時候爛透的?
李思儀還在喋喋不休:「媽,你應該反省一下自己,為什麼丈夫自殺了,你卻不知道。你真的有好好關心過你丈夫嗎!」
沒關心過嗎?
關心過的。
可李守節和我之間劃了條三八線。
我進入他的領地他會生氣,用了他的東西他會發怒,關心他的事情他會不耐煩。
就連他生病的時候,我多問候幾句,也是錯。
後來我漸漸地被他馴化,學會閉嘴,隻做不說,默默付出。
幾十年下來,這一切都成了理所當然。
我冷淡地開口:「我是不知道你爸為什麼自殺,那你知道嗎?」
李思儀抓了抓頭發,「媽,這應該是你關心的問題,每個人在這個社會上都是有職業的,你的職業就是家庭主婦。」
「現在不是在這瞎猜的時候,你知道我爸最討厭你心思多了。」
「你現在過去好好照顧我爸,等他醒了,你好好道歉,他會原諒你的!」
我冷淡地「哦」了一聲。
內心是有些失望的。
李守節居然沒死?
看來是李思儀把他救回來的。
他們一家人倒是情深似海。
殉情的殉情,救命的救命。
隻有我是個該死的外人。
這時,李思儀的目光落在我的檢查報告上。
他一把奪過去,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你得了什麼病!」
12
李思儀看清報告上的內容後,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他臉都綠了,還在努力控制著表情。
「媽,你不是不孕不育嗎?這報告是不是錯了?」
他到底是緊張了,這就露餡了。
我從來沒跟他說過我不孕不育,甚至一直對他說,他是我親生的。
我打量著李思儀,問他:「我不孕不育,你是怎麼知道的?」
「啊,可能是我爸跟我說的。我有一次問他怎麼沒有弟弟妹妹,他好面子亂說的,後來我才知道應該是他的問題。」
李思儀的演技很拙劣,話也前後矛盾。
其實回想起來,李守節的演技也並不好。
隻是因為我相信他,被一葉障目,這才被誤了一生。
李思儀支支吾吾的時候,他的電話又又又響了,這通電話算是解救了他。
——李守節醒了。
李思儀是真的高興,大手抓過住我的肩膀,催促我去照顧李守節。
我被他抓得很疼,冷臉甩開了他。
李思儀臉色也黑了下來,耐著性子勸我:
「媽,我知道你現在在胡思亂想。但是就算我爸有什麼對不起你,也都是過去式了。」
「你們一把年紀了,就別折騰了。」
是啊,他說的沒錯。
我已經一把年紀了。
我不會瞎折騰,我隻會快刀斬亂麻。
李思儀見我不吃軟的,又來硬的。
說話的語氣帶著警告的意味:
「媽,我勸你矯情也要分場合。你以後還要指著我爸養你呢,這種時候你不出現,我爸要是生氣和你離婚,我可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李思儀說完這些,氣衝衝地離開了。
13
事情發生一下午了,我也冷靜下來了。
我確實六十了,但我不是一無所有——李守節要留給他兒子的財產,都有我一半。
我把家庭財產以及李守節的私產都拿了出來。
打通了侄子的電話。
李守節不知道,我和侄子一直有聯系。
雖然哥哥和我斷絕關系,但我還是關注著他們一家的動向。
但那年哥哥撞傷了腿,家裡沒錢給他念書,是我賣掉了嫁妝首飾,給他湊足了學費。
而侄子考上的大學,正好在我這座城市。
大學那四年,我瞞著李守節去幫別人家做飯,賺錢接濟侄子。
侄子是個知恩圖報的,逢年過節都會問候我。
隻是李守節不喜歡家裡來人,所以我隻在外面見過他幾次。
現在,侄子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大律師了。
我給他打了電話,將所有事情全盤託出。
侄子沉默良久。
他咬牙切齒地說:「姑媽,你放心,我會幫你爭取財產,也會把這些惡人送進監獄!」
聽著侄子言語中的心疼,我默默流下眼淚。
接受到了赤裸裸的關心。
我才清晰地意識到,那種需要我不斷付出才能換來的僅存在言語中的零星關心。
是多麼可悲。
我到底是為了那對髒心爛肺的父子,疏遠了自己真正的親人。
我血脈相連的親人。
侄子說幹就幹,一個小時後就出現在醫院。
他先是帶我去了司法鑑定中心,把下了毒的胰島素提交鑑定。
再帶我去了公證處,將婚內財產進行公正。
忙活一下午,侄子帶我吃了晚飯,要把我接回他家。
我說我想回家一趟。
侄子勸我:「姑媽,你就別回去了,你那個家就是龍潭虎穴,要是李守節再想害你怎麼辦?」
我搖搖頭,「我還想最後確認一件事。」
14
作為母親,我其實對李思儀心存一絲幻想。
如果他心裡還有一絲我這個母親,悄悄換掉有毒的胰島素,我會對他網開一面。
畢竟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
侄子無奈,隻好陪我一起。
到家門口的時候,裡面似乎有說話聲傳來。
侄子迅速攔住我,示意我噤聲。
我學著他趴在門上聽。
李守節居然回來了!
父子倆在說話。
李守節很虛弱,說起話來氣若遊絲。
「我就說我的遺書被人動過了,你不信,現在你看,現在連床下的箱子都被撬了!劉知翠就是進了我房間!」
「我的遺書還好,但是箱子裡的信寫了太多東西,劉知翠知道太多了!」
李思儀急道:「您也是,怎麼什麼都往遺書裡面寫?都什麼年代了,還天天搞手寫信那一套!」
李守節氣得咳了好幾下,「我和你媽的感情,是你這個臭小子能懂的?要不是我一輩子隻愛你媽一個人,能有你今天?」
「再說,你媳婦生孩子,劉知翠應該在醫院。我怎麼知道你那個媳婦讓她回來?」
李思儀的聲音弱了下去:「這確實是個意外。但是爸,這還不是因為你要瞞著我殉情?」
「你光想著我媽,你想過我嗎?」
說到這裡,李思儀的聲音帶上哭腔,李守節也跟著哽咽起來。
好像他們才是受害者。
我聽得直犯惡心,多虧侄子安撫地拍了拍我的後背,我才緩過來。
等父子倆終於哭完了,李守節忽然問李思儀。
「下毒的胰島素你銷毀沒有?」
我看上了我哥的朋友。他拒絕我說:「泡兄弟妹妹,那不是畜生嗎。」於是 我轉頭找了個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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