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要是萬國朝會出了差池,我的族譜也泡湯了。
這是小皇帝親政後的第一次盛會。
鴻胪寺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來。
還因此招了不少新使臣——
包括姜靜嫻。
林行舟:「姜相國在朝堂多年,塞人輕而易舉,你莫要往心裡去。」
我覺得他看輕我了:「女子能在朝堂做官是好事,我哪裡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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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萬國朝會這日。
各國國君們一個接著一個出現。
姜靜嫻則笑眼盈盈地穿梭其中:「您是 XX 國的國君嗎,早就聽說過您了!今日一見果然英姿颯爽!您坐這裡坐這裡!」
而我則蹲在角落裡吃甜瓜。
突然一隻大手拍在我肩上,我一回頭就板起臉:「姜大公子,你拍我作甚?」
他對於這個稱呼很是不滿。
這位昔日阿兄也屈尊和我啃起甜瓜來。
他說話依舊難聽:「小鄉巴佬,你為什麼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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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指掰得嘎吱響。
他立馬乖巧地換了說辭:「檀大人,你也來參加萬國朝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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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他少說廢話。
姜慕光卻又義正詞嚴起來:
「我這做哥哥的必須說你兩句。你在朝堂上拂了父親的面子,那日又讓去請你的母親傷了心!實在不孝!」
我覺得可笑:「你今日是來教訓我的?」
姜慕光搖了搖頭。
他依舊秉承著自己的正義:「親人之間哪有隔夜仇呢,你與父親母親道個歉,與我一同回家去吧!」
我簡直要笑出聲來了。
這是哪裡來的滾刀皮老臉,這般厚顏無恥。
我掰著他的腦袋讓他看不遠處的姜靜嫻:「瞧見了嗎,那個笑得無比諂媚的才是你的妹妹,隻有她才會和你回家。」
我又將他的臉掰向我。
「而我——是大盛國第一女使臣,鳥銃技術引進者,西藩瓜果菜蔬引進者,平定西藩五十國的功臣,番邦留學開創者,還有未來的檀姓族譜第一人。」
懂不懂本使的含金量啊!
竟然還讓我跟你回家?真是愛蹭!
32
姜慕光還要再說話。
卻被一個更大的手掌拍了拍肩膀:「你也是武官?」
姜慕光一臉不耐煩:「我乃京都金吾衛!京都頂頂大的官!去去去,沒看到我在跟人說話麼?你這外邦人好不懂禮節!」
而我在看清那手掌的主人頓時臉色煞白。
我手腳並用地偷偷往外爬。
卻被那人一把拽了回來:「使臣跑什麼?是怕再忍不住強吻朕嗎?」
來人正是那位器宇軒昂的燕帝。
他轉頭看著姜慕光:「朕第一次來你們大盛國,也不知你們強盛在何處。既然你是頂頂大的官,不如與朕切磋一番如何?」
燕國皇帝下了戰帖。
這是莫大的榮耀,自然不容拒絕。
姜慕光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趕鴨子上架——
被一頓暴揍。
燕帝的羊皮靴碾在他的臉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就這?」
姜慕光羞憤地爬走了:「等我回家拿兵器再戰!」
眾人嬉笑了他一番。
而燕帝一撩衣擺,坐到了我身邊。
32
我坐立不安。
燕帝似笑非笑:「我剛來京都,就聽聞這裡有一出戲叫《一吻傾燕國》,使臣聽過沒有?」
我尬笑著給他斟茶。
燕帝卻並不放過我:「我還聽說大盛國也有了鳥銃,你說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呢?」
我開始瘋狂撓頭,心想要找個什麼借口離開。
燕帝卻端起茶抿了一口。
「罷了,不逗你了。其實我是來感謝你的。我與那些氏族都算是親戚,所以一直不忍下手,是你的一席話讓我下定了決心。」
他將那些氏族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燕國已今非昔比。
這下我可犯愁了,小聲嘀咕:「這豈不是為我大盛國培養了個強大的對手?」
燕帝卻又道:「燕國雖強,可在大盛國這樣的龐然大物前不值一提。」
所以他此次前來,也是來和大盛國結盟的。
隻不過他又道:「我還向那小皇帝提議了,將你許配給我。畢竟我的清譽都被你毀了。」
啊?
不是,他不也狂甩了我的嘴唇嗎?
這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啊!
欠你的我用別的還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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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求親這事不脛而走。
很快姜夫人也找上門來。
她依舊咄咄逼人:「此事我不同意!一個彈丸小國的皇帝,有什麼資格配我相府嫡女!我早就與你相看好了京都人家!」
我感覺頭都大了。
她又來湊什麼熱鬧啊?
姜夫人怒氣衝衝:「我是你的生母!你的親事我難道不該管嗎?」
我冷笑兩聲戳破她的虛偽。
「是京中哪戶人家?我嫁過去了,是不是對姜相國的仕途有莫大幫助?」
她臉上掛不住了。
「那又如何!誰人成親不看家世?我能害你嗎!」
我忍不住闔上眼。
我也在朝中為官,早就不是那懵懂的深閨女子。
我對她失望有之,卻早已沒有之前的刻骨。
「姜夫人請回吧。燕帝我不會嫁,你挑好的乘龍快婿我也沒有興趣。」
她不再體面,而是尖銳地喊叫出聲:「那是我千挑萬選的人家!我都是為你好!為什麼你不能學會和靜嫻一樣聽話!」
我神色淡然地看著她。
她卻捂臉哭了出來:「這些是我的錯嗎?分明是那賤婦抱走了你!是她讓你自小與我分離!是她讓你不親近我!是她的錯!都是她!」
我問她是否也為姜靜嫻擇好了夫婿。
她卻又支吾了:「她自有自己的盤算。」
所以她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我笑到眼淚都要出來:「你明明更偏愛她。」
還好我早就不在乎了。
34
姜靜嫻聽到動靜趕了過來。
她抱住哭泣的姜夫人指責我:「你非要在這麼多人面前給母親難堪嗎?」
這對母女緊緊抱在一起。
似乎從我入府的記憶裡,她們就一直抱在一起。
而我永遠站在她們的對立面。
我有些疲倦了:「你們走吧,別再來找我了。」
她們卻依舊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斥責我是如何的不孝。
我終究是無法體面,我站起來質問姜靜嫻:「七八歲時,是你給了奶娘那筆銀子對不對?」
姜靜嫻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幹淨。
母親茫然問道:「什麼銀子?」
35
在我七八歲時,奶娘發了筆橫財。
她用那筆錢買了許多羊崽子,我的日子也是在那時候好起來的。
這事情細想起來其實很是奇怪。
這錢仿佛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姜靜嫻,我自小記憶不錯。我記得奶娘那日帶回來的還有金簪和玉镯,你那時候就知道她是你的親母對不對?」
姜靜嫻慌張地搖頭否認,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姜夫人掌家多年,自然一眼看出端倪,她盤問起來。
姜靜嫻受不住壓迫,全抖摟出來。
「是又如何!我自小錦衣玉食,備受寵愛!可卻突然有個女人,跑來跟我說她才是我生母!我那時還小,我嚇壞了,我才不要和她一樣穿破爛衣服!所以我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她了!」
可這件事情並沒有隨著年齡增長而改變。
就像是一根刺插入了姜靜嫻的心中。
我驀地想起來:「奶娘死之前也去見過你。」
她拼命地推卸責任:「不是我的錯!不是我!她自己沒站穩從佛塔的階梯上滾了下去!她離開的時候明明沒有事情的!」
我再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奶娘節儉慣了,那日卻花錢坐了牛車回家。
我找來了郎中:「她這一跤摔得狠了,髒腑都碎了,準備後事吧。」
她很痛苦,在床上疼了好幾天才死去。
可她一直笑著說:「這是我應得的,我做錯了事,要還債的。」
她死前又為何告訴我姜靜嫻的事情呢?是因為對我的愧疚,還是因為對姜靜嫻的失望呢?我不得而知,因為她沒有說一句姜靜嫻的不好。
隻是如今的姜靜嫻還在拼命搖著頭:「不是我的錯!都是她自己的問題!所有錯不都是她一開始造成的嗎!」
你瞧,她和姜夫人可真像啊。
自己永遠都是清清白白的那個。
我譏諷地開口:「姜大小姐不必擔心,奶娘什麼也沒說。」
所以究竟這跤是怎麼摔的,無處可查了。
至於姜夫人的質問,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36
這對母女站在原地聲嘶力竭地對質。
我走開了,不去蹚這趟渾水。
我情緒有些低落,悶頭走路,一不小心撞入一個結實的胸膛:「特使這算投懷送抱麼?」
我一愣抬頭,看向那個語帶調笑的人,正是芫荽國的國君西熱普。
他抬手拂去我眼角的淚水:「特使是因為不想嫁燕帝才哭的嗎,那嫁給我好不好?」
我拍開他的手:「我可沒心思去你的主帳做女奴。」
可他卻無比認真地看著我。
「特使這次是勝者,西熱普可以做你的奴隸。」
……
沉寂一番後,我的理智逐漸回籠:「西熱普,莫非你以為娶了我就可以得到鳥銃?你想稱霸西藩是不是?」
「特使竟然如此想我。」西熱普為我將鬢邊垂發撩到耳後,輕笑起來,「檀兒,你為何像個刺蝟一樣渾身帶刺,莫非是因為真正的你太過軟弱,你害怕向別人敞開心扉,對不對?」
我一把推開他跑了:「我不嫁,我誰也不嫁!」
37
到了晚間宴席,我又不得不出現。
隻是這座位是誰排的?
我右手邊坐著的就是最不對付的姜相國。
還好左手邊坐著鴻胪寺少卿林行舟。
隻是林行舟今日也陰陽怪氣地說:「檀大人今日真忙啊,一大早燕帝找陛下向你提親,半下午了,芫荽國君又找陛下向你提親,晚上是不是還有人提親啊?」
還好我臉皮尚厚:「承讓承讓,我畢竟是鴻胪寺天崩地裂第一人,自然是要受歡迎些,少卿莫要眼紅。」
林行舟被這一噎, 背過身去不理我了。
38
我一轉頭,姜相國也無甚好臉色。
「是誰的安排!我要去別處坐!」
內侍恭敬拱手:「是陛下安排的。姜相國若有問題, 請找陛下說去。」
姜相國頓時啞然。
我嘎嘎怪笑:「姜相國不想見到我嗎?沒辦法,同朝為官,你逃不掉的!」
他拍桌就罵:「你一個使臣不去出使, 天天賴在京都是何道理!」
我就無語了。
這萬國朝會, 國君們都來了京都。
我不在京都, 難道去別人那裡偷家嗎?
39
酒不過三巡, 姜相國話就多了。
他坐在旁邊神神叨叨:「你十三歲才入府,見你第一眼我便不喜歡你。我堂堂相國, 我的親生女兒竟然不是嫻兒,而是你這個野丫頭!」
我琴棋書畫,無一通曉。
這更是讓姜相國失望透頂。
可離開相國府後,我卻一下子名揚京都了, 他心中更加不平。
他依舊愛對我指手畫腳:「使臣出使竟然調戲他國君王, 還在史書留了名,這是何等荒唐!你的那些風流軼事, 每次聽到我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如今再聽他的話, 我竟已心如止水。
我隻是淡淡問他:「你對我如此高要求, 那你自己做到了嗎?」
姜相國話語一頓。
我又繼續道:「我是說, 你也有為國家帶回鳥銃技術,帶回瓜果菜蔬種子,帶回西藩五十國歸附書,帶回遠道而來的番邦留學生嗎?」
姜相國臉部抽搐,拍案怒斥:「你莫要太過猖狂!」
一道聲音卻從左邊陰陽怪氣地傳來:「尋常人要是做到其中一件, 早就吹上天了, 誰還像我們檀大人如此低調。」
姜相國很生氣,可也更多無可奈何。
我輕聲道:「姜相國,我已經不再需要你瞧得起我了。」
這句話似乎最終擊垮了他。
他偉岸挺拔的身姿坍塌下來, 臉上多了疲態的老態。
40
歌舞過後, 小皇帝突然提到了我。
「檀愛卿, 今日有兩位國君同時向朕求娶你,你是何意願啊?」
周圍打趣的眼神頓時掃了過來。
視線中還有幾道格外灼熱,燕帝似笑非笑地看我, 西熱普陰鸷地看我。
林行舟酸溜溜地……嗯?
林行舟一撩下擺跪下了:「陛下,臣鬥膽也要求娶檀大人!」
燕帝和西熱普一下子都站了起來。
宴席的氣氛在此刻被推向了高潮。
我漲紅了臉拽他的袖子:「不是啊哥,你湊什麼熱鬧啊?」
林行舟豁出去了:「我本就心儀你。燕國太小, 西藩太遠, 唯有京都才應該是真正的歸屬。」
我的臉更熱了。
母親心疼地看著她白皙柔嫩的兩頰高高腫起:「怎麼打成這樣?」
「我這」我看個屁!
我一個滑跪上前:「臣隻想單開一本族譜!」
「看來檀愛卿並不中意啊,那便先準了這族譜吧!」
……
41
萬國朝會一結束。
我手持使臣旄節, 連夜啟程。
小弟丙:「大人, 後面好像有三批人馬在追!」
我一揚鞭:「快跑!被抓住就不能出使了!」
「大人如今不想死了?」
「想也不想,我隻覺得活得快活, 即使下一刻非要去死, 也無憾了!」
我們站在山巒迭起的處看錦繡河山。
這天地寬廣, 女子的歸宿也不應隻是小小的閨閣。
小弟丙手持輿圖:「大人,這次帶我們去哪?」
我指著他的輿圖:「你瞧,這一塊不都還空著麼, 沒人去過!」
「此路恐怕艱險。」
「寇可往,我亦可往!」
駝鈴聲響。
我們又開始了用腳步丈量土地的新旅程。
這一次的行程將從大高加索平原延伸到西伯利亞高原。
我們,是文明與文明之間的溝通者。
本文完
大吵一架後,瘋丫頭摔門而去。我則是 接著回書房打遊戲。
現代言情
父親想讓我替姐姐進宮。理由是姐姐好吃懶做,進宮等於送 死。而我廚藝高超,皇後恰好是個吃貨。爹說:「抓住皇後 的胃,等於抓住陛下的心。」我茅塞頓開。
古裝言情
為了京圈太子爺,我從 1 變 0。 相戀兩年,我才發現,原來我是 3。 但實在忘不了那張好臉,我拿著京圈太子爺每月給的零花錢找了個長得與他八九分相似的替身。 直到有一天,太子爺看到我和替身衣衫不整的模樣,紅著眼咬牙切齒地開口:「你對我哥做了什麼?」
腐看天下
"男生宿舍水房停電。 我被人強吻十分鍾。 死對頭:「我親錯人了。」 這不是我假裝網友教他坑 crush 的做法嘛! 親我幹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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