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公死之前，我以為他恨我。

整理他的遺物，發現了我高中遺失的舞鞋、用壞的鋼筆、一條帶血的手帕……

他是收破爛的嗎？

繼兄是霸凌過他的人，他身上至今還留著繼兄用卷發棒燙的疤痕。

他接近我，跟我結婚，隻是為了復仇才對。

原來，睚眦必報，冷血無情的魔鬼，偷偷喜歡過我。

一場意外，我重生了，回到了少年還未被摧毀的時候。

「江煜，我來救你了。」

01

我重生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煜。

找到他時，繼兄宋霖衍正在折磨他。

男生們把江煜按在洗手臺上。

宋霖衍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模樣，像發瘋的野狗，將江煜那疊近乎滿分的卷子沾湿，一張張貼在江煜臉上。

江煜快要窒息了，痛苦地掙扎著。

「給老子按住他，一個個都沒吃飯啊！」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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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衝進男廁，拿掉蓋在江煜臉上的湿紙。

他大口呼吸，眼睛充血，看我的眼神陰戾兇狠。

這眼神……

跟多年後功成名就的瘋批江大佬很像。

看清是我，江煜愣住了，眼中的狠勁兒朦朧起來，戛然而止。

「你們放開他！」

男生們小心翼翼地觀察宋霖衍的臉色。

宋霖衍拿起洗手臺上的無框眼鏡戴上，衝我溫柔微笑，又是一副好學生模樣。

曾經，我也被他給騙了。

「都聾了嗎，我家小公主，要你們放開他。」

男生們放開江煜。

我扶住江煜的胳膊：「同學，你沒事吧？需不需去醫院？」

四目相對，江煜直勾勾地看著我，看得我莫名心慌。

「馨馨，哥勸你離這小子遠點兒。

「他那早死的媽是做皮肉生意的，他跟他媽一樣髒！」

砰——

遽然，江煜衝上去，一拳打在宋霖衍臉上。

宋霖衍擦了擦鼻血，目眦欲裂，怒吼道：「你敢打我……你找死！

「都給我弄他！」

江煜一打六，竟然是他佔據上風。

這件事不能鬧大，我過去拉架。

江煜的拳頭迎面襲來，在我鼻尖處停住。

場面十分混亂，不知怎的，我被江煜壓在了洗手臺上。

他摟著我，將我死死護在身下。

宋霖衍他們的拳頭落在他身上，他挨了不少揍。

「同學……你放開我。」

「別動，老實待著。」

不是，你硌到我了。

02

我們被叫了家長。

隻有江煜沒有家長，獨自面對這群富二代父母的責罵。

「老師，你看他把我家孩子打成什麼樣了！」

「當初招他進來我就不同意！學習好有什麼用，娼妓的種，骨子裡爛透了！」

「開除他！」

江煜面無表情，抬眼看過去，氣場強大，他們竟然都閉嘴了。

老師問：「是誰先動的手？」

男生們都說是江煜。

我媽幫宋霖衍擦鼻血，冷聲說：「開除不至於，隻是這樣暴力的壞學生，沒有資格跟我兒子競選市三好學生。」

「張總說得對，還要記過處分。」

宋霖衍看向江煜的眼神，惡毒且得意。

江煜為什麼不解釋，是知道說了也沒人相信他嗎？

腦海中，浮現少年絕望地求我相信他的場景……

上一世，因為江煜缺考，宋霖衍物理競賽得了第一名。

我媽高興，在學校禮堂舉辦宴會。

江煜闖進來，持刀刺傷了宋霖衍。

宋霖衍捂住傷口，把我推向江煜：「馨馨救我！救我！」

我死死抓住江煜的手腕：「江……江煜同學，有話好好說，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不要衝動！」

「我有個弟弟，叫江隨，隨便的隨。

「他隻有七歲，他眼睛看不見。」

江煜臉上沾著血，眼中有淚，連頭發絲都散發著悲痛欲絕。

「宋霖衍騎摩託撞死了他。」

宋霖衍說：「不是我做的，你別死了弟弟想要賠償，就誣陷我！」

江煜慘淡一笑，推開我，抓住宋霖衍的衣領，一刀捅進他的肚子。

他拔出刀子，準備補刀，我一把握住了刀刃。

他看著我滴血的手，愣怔住。

「我哥不是那樣的人……不許你……傷害我的家人！」

當時的我，以為自己很勇敢，保護家人，做了對的事。

江煜像是被人抽幹了精氣神，面如死灰。

他被趕到的警察制服，絕望嘶吼。

「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就是！

「陳樂馨！沒有人相信我，為什麼連你……也不相信我！！」

「馨馨，別聽他胡說，他就是個瘋子！」

一邊是平日裡溫文儒雅的好哥哥，一邊是失控的歹徒，我自然相信前者。

宋霖衍沒有傷到要害，住院半個月就出院了。

江煜被學校開除，進了少管所。

03

再見到江煜，已經是九年後。

彼時，他成了令人敬畏的商界新貴。

他找到證據，證明宋霖衍撞死了江隨。

宋霖衍鋃鐺入獄。

令我沒想到的是——

當年，是我媽幫宋霖衍銷毀了肇事摩託車，讓真相隱入塵煙。

所以，江煜對我家展開了瘋狂的報復，鬥垮了我媽的公司。

我媽承受不住，中風癱瘓了。

我背負天價債務，為了還債，去酒吧跳舞。

到了酒吧，我被要求換上布料清涼的舞衣。

「馨馨，到桌上來跳。」

整個酒吧隻有一桌客人，他們都是富商，其中有幾個是我家的債主。

江煜也在。

他衣冠楚楚，風姿卓越，漫不經心地喝著酒，仿佛對眼前的一切漠不關心。

叫我去桌上跳舞的是周寬，他追求過我，被我拒絕了。

這個局就是他安排的。

我轉身就走，被周寬扼住手腕。

周寬不懷好意地打量我，他看我的眼神黏糊糊的，像陰溝裡的老鼠。

「馨馨，你真漂亮，模樣真特麼招人。我沒得手，就一直想著你。

「不如這樣，一次一百萬，你讓我們幾個隨便弄，行嗎？」

我下意識地看向江煜。

他冷眼看盡我狼狽的模樣。

可笑，我憑什麼以為他會救我？

啪——

我抓起酒瓶，砸在周寬的腦袋上，他頭破血流。

「你以為你還是陳家大小姐！你仗著誰給你撐腰，敢這樣對老子！」

周寬的巴掌襲來。

我不屈地看著他，心裡其實很害怕，很絕望。

千鈞一發之際，

江煜抓住周寬的手，一拳砸在他臉上。

「她仗著我，夠嗎！」

這群人似乎很怕江煜，紛紛收起色心，個個噤若寒蟬。

周寬不敢再囂張，點頭哈腰賠不是。

「江總，是我有眼無珠……我真不知道，陳小姐是您看上的人。」

江煜站在我面前，分明笑了一下，我卻知道他很生氣。

他按住我的後頸，將我嚴絲密縫地禁錮在懷裡。

「放手……你跟他們是一伙的！你……混蛋！」

江煜眼眸一沉，彎下腰，粗暴地吻襲來。

這是我的初吻。

他親得好兇，我感覺很疼，很窒息。

良久之後，他才松開點縫隙讓我呼吸。

我們呼吸相抵，我們貌似親昵。

「陳樂馨，跟我結婚。」

耳邊觸感冰涼，是他手腕上的佛珠碰到我了。

江煜常年戴著一串佛珠，聽說求的是弟弟安息。

吃齋念佛的魔鬼，竟然要強制我嫁給他。

「你瘋了？」

「是啊，我瘋了，瘋了好多年。」

他繼續吻我，啞聲說：「你欠我的還沒還清，我要你用一輩子贖罪。」

04

上一世，想贖罪已經太遲了。

這一世的小可憐江煜，由我來守護。

「他們撒謊。

「明明是他們在廁所霸凌江煜在先，宋霖衍讓他們按住江煜，沾湿卷子蒙住他的臉。」

我媽沉下臉：「馨馨，你可別胡說！你哥是好學生，怎麼會霸凌同學？」

「我沒有胡說，我拍了視頻。」

家長們看了視頻，啞口無言。

「江煜打架，是因為宋霖衍侮辱他媽媽。

「他不該反擊嗎？」

他們繼續沉默。

我走到江煜面前：「江煜同學，你把上衣脫了。」

江煜挑了一下眉，聽話地脫了上衣。

我松了一口氣，幸好，他身上還未留下卷發棒導致的燙傷。

他背上都是瘀青，傷得明顯是最嚴重的。

方才得理不饒人的家長，瞬間變了個嘴臉，說隻是小孩子玩鬧，不如就這麼算了。

老師也想和稀泥。

「老師，證據確鑿，如果您不能一視同仁地主持公道，我想有能主持公道的地方。」

老師說：「你們幾個，記過處分，寫檢討書！」

我媽怒了，衝過來扇了我一巴掌。

「這小子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湯，讓你胳膊肘往外拐！

「你哥要是因打架記過，還怎麼評選市三好學生？！」

「媽！寵子等於害子！他心腸惡毒，您再慣著他，他遲早惹出大禍！」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哥！」

我媽抬起手，又要扇我耳光。

江煜抓住她的胳膊，眼神很兇：「繼子比親生女兒還親？他是救過你的命嗎？」

「放手……」

我媽被他抓疼了，氣勢弱了下來。

江煜甩開我媽，牽起我的手腕，頭也不回地走出政教處。

「江……」

「離我遠點兒，我不是好人。」

我愣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臭江煜，你再這樣就沒有老婆了！

05

江煜真的好高冷。

我加他 QQ 好友，都不通過。

為了接近他，我拿著卷子，跨越兩棟教學樓，去找他問題。

走進教室，江煜正趴在桌上睡覺。

陽光照耀在少年身上，光看背影就覺得帥氣逼人。

我幹咳一聲，扯了扯他的袖子。

江煜醒了，看到我，錯愕了一瞬。

「什麼事？」

「這題，我不會，你教我。」

同學小聲吐槽：「江煜從來不搭理我們，你哥還霸凌他，他會教你才怪。」

江煜看完題目，一邊寫解題步驟，一邊給我講解。

同學：……

我們挨得很近，我直勾勾地看著他。

上一世，江煜死之前，我以為他對我隻有恨。

他用我媽的醫藥費做籌碼，裹挾我跟他結婚，不過是為了繼續羞辱我，報復我。

他幫我還清了債務，成了我最大的債主。

婚後，他對我很壞。

不準我出去工作，不給我錢，連手機都不給我。

江煜將我徹底封閉起來，讓我的世界隻有他。

溫存時，我見他心情好，說：「我想出去工作。」

「不行。」

「為什麼不行？」

「你是我養的小狗，撒手沒。」

我想工作的主要原因，確實是希望有一天能擺脫他。

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根本不平等，不健全。

我不甘心做他的狗。

「那我怎麼還你錢呢？」

江煜撩開我汗湿的額發，一本正經地說：「你可以用別的方式還債，比如，跟我在一起一次，抵消一百塊。」

奸商！

一次才一百塊，這樣算下來，我努力三輩子都還不完！

06

翌日清晨，江煜找到了我藏在枕頭裡的藥。

他臉色黢黑，把藥丟在我身上。

「哪來的錢買藥！」

「我撿瓶子，攢的錢。」

江煜怒極反笑，按住我的後頸，壓迫感襲來。

「陳樂馨，就算撿破爛，也要弄死我的孩子，你就這麼不願意生下我的孩子！」

我翻了個白眼，誰叫他每次都不做措施。

還有，他還是學霸呢，生物怎麼學的……睡完又不是馬上受孕。

哪來的孩子！

我仰頭直視他，「江煜，孩子是愛情的結晶。我們是因為相愛，才結婚的嗎？」

江煜看著我，喉結滾動了兩下，欲言又止。

「既然彼此不愛，為什麼要生孩子來受罪？」

這時，江煜的手機響了。

是醫院打來的，我媽在昨晚去世了。

我愣了好久，淚如雨下，身子抖如篩糠。

江煜抱住我，低頭親吻我的眼睛，不斷安撫我。

「我媽昨晚去世的……為什麼……醫院現在才通知你？」

我抓住江煜的衣領，恨意洶湧，「都怪你！你不讓我用手機，我才接不到電話，錯過見我媽最後一面！」

「是你！把我家搞破產，我媽才會受不了刺激，病逝的！」

「江煜，我好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咬住他的肩膀，嘴裡滿是血腥味，想要撕下一口肉來。

江煜任由我撒氣，緊緊抱著我。

「那就……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