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宴會的鬧劇結束後。

林瑤又給我甩了好幾天臉子，我都笑臉相迎。

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應該不太舒服。

但大概已經被林父警告了多次，林瑤雖然每次見到我還是會冷嘲熱諷幾句，但終究沒有再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這兩天我也沒有再去管她。

說好給林洲做的糕點，我特意讓家裡的阿姨去買了一些上好的幹桂花。

親自給他做了一碟桂花糕。

林家別墅前有一個大院子，院子裡種了許多花。我在院子裡採花瓣，準備再做一些別的口味的糕點時。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別人發過來的信息，不由一愣。

隨即便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正準備收拾好這些東西出去一趟的時候，祁以池卻來了。

他一眼就看見了我，見我正在採花，隨口問了句：「採這麼多花瓣做什麼？」

我看了一眼正往樓上走去的阿姨，忽然也就不著急離開了。

我提著裝滿花瓣的籃子走到祁以池身邊。

「想做一些糕點。剛才已經做了一些，你要嘗嘗嗎？」

祁以池眼裡閃過一絲詫異，見他沒有拒絕，我便直接放下籃子，然後走進廚房端出其中一碟桂花糕出來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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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嘗？」

說話的同時，我抬頭看了一眼林瑤房間的窗戶。

祁以池接了過去，試探性地咬了一口。

接著便笑了起來。

「很好吃。」

我沒有再接話，隱約感到二樓窗戶那裡有動靜，便故意側過身子，往前走了些。

三秒之後。

林瑤從窗戶裡砸出來了一個水杯。

因為祁以池正對著窗戶的方向，他剛好看見水杯砸下來，一把拉過我躲避開。

水杯砸在草坪上，但因為強烈衝擊還是碎裂開來。

林瑤從窗戶處探出腦袋，伸手指著我，全然沒有半點顧忌就對我破口大罵：「林灣，你個賤人，真不要臉！」

這話忒難聽了些。

就連祁以池也忍不住皺眉。

我同他本就是極其正常的交流，而林瑤卻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我，這不就是對祁以池的不信任麼？

他自然，不會高興的。

8

林瑤衝了下來。

一雙美目死死瞪著我，但終究礙於祁以池在場。在自己喜歡人的面前，林瑤還是按捺住了內心的憤怒。

我也沒有解釋，直接拎著花籃往屋內走。

「我有讓你走嗎？林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

「林瑤！」

林瑤或許是氣不過，剛想撵過來，就被從屋內出來的林洲呵斥住。

「哥！」

林瑤又紅了眼眶，語氣帶著點委屈。

林洲神色很淡，他看了一眼林瑤，然後又將目光挪到我臉上。

隻是話，卻是對林瑤說的。

「瑤瑤，你今天不是要和以池去約會嗎？」

一句話，就將她的思緒全部都拉了回來。

剛才還怒氣衝衝的林瑤，看著祁以池的臉帶著些許痴迷，她瞬間就變了一副嘴臉，走到祁以池身邊，親親熱熱地挽住他的胳膊。

「以池，我們去約會吧？」

剛才發生的事情，顯然祁以池看起來並不是太高興。

「抱歉，突然有點事需要去處理。等下次我再帶你去約會。」

祁以池婉拒了這次約會，哪怕林瑤紅了眼眶，他依舊不為所動，而是直接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後就離開了林家。

任憑林瑤在他身後如何喊，祁以池依舊頭也不回地離開。

祁以池走後，林瑤徹底繃不住情緒。她眼淚一顆顆掉落，我卻看得歡快。

我早就調查過祁以池，他骨子裡培養出來的家族禮儀，讓他更喜歡那種溫婉的女孩子。

而從上次在宴會上見過祁以池，看著他眼裡露出對林瑤大鬧宴會的不滿時，我就更確定了。

所以這一次，林瑤不分青紅皂白就指摘我跟祁以池。他對林瑤的不滿會再多一分。

我做這一切都沒有親自動手，隻需要林瑤這個蠢貨自己沉不住氣。

全程，我隻是靜靜看著。

而林洲的目光，依舊沒有從我臉上挪開。

「哥哥，有話想說？」

我收回視線，低頭撥弄了一下花籃裡的花瓣，想著剛才收到的信息，心裡忽然有了個主意。

他看了眼放在花籃中那一碟祁以池沒有吃完的桂花糕，眼神愈發幽深。

「祁以池，隻會是瑤瑤的未婚夫。」

他很是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看似隻是隨意一句，實則是在提醒我不要去打祁以池的主意。

但他卻不清楚，我隻是想打他的主意而已。

偏林瑤聽到了這話，本來就因為祁以池的離開而難過憤怒，這下子更像是直接找到了宣泄口。

「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以池才不會生我的氣，你就是想要勾引我的以池！」

她一邊說話，一邊衝了過來。

右手高高抬起，試圖甩我巴掌。

我站在原地並沒有動，而是用餘光看了一眼林洲。

意料之中，林洲攔住了她。他握著林瑤高舉起的手腕，聲音嚴肅了許多；「瑤瑤，不要胡鬧！」

林瑤被他阻攔，眼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哥哥，你竟然攔著我？」

我挑眉，故意躲到林洲身後。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她，林瑤尖叫著朝我撲了過來。

然而林洲卻死死攔住她，她連我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我站在林洲身後，像是看著跳梁小醜一樣看著林瑤，衝她露出了挑釁的笑。

那意思就是在說；「看吧疼愛你的哥哥卻在保護別人。」

她終是怒到極致，開始口不擇言。

「林洲，你居然向著那個賤人，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要不是我願意認你當哥哥，你不過就是一個永遠都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林瑤嘶吼聲越來越大，她抬手就甩了林洲一巴掌，清脆的掌聲響起來的那一刻，四周無比寂靜。

我側目看了眼他臉上的巴掌印。

嘖嘖……巴掌印還挺清楚。

心裡雖然毫無波瀾，反而還想笑。但是表面功夫我依舊做得很足，立刻露出了擔憂的神情盯著他；「哥哥，你沒事吧？」

林瑤打了人，又口不擇言說了那些話。反應過來後滿臉懊悔，但又拉不下臉，最後直接往院子外跑走了。

而被打的林洲，臉上沒什麼表情。

比我想象的要平靜得許多，他甚至都沒有因為林瑤說的那些話而惱怒。

我轉身往屋內走；「哥哥，我去給你找點冰塊敷著。」

不過還沒等我進屋，林洲就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轉頭看他，他面無表情：「今天這一切，都是你算計的。」

很聰明。

我也不害怕他拆臺，反而我等的就是他現在這話。

「哥哥，你什麼意思？」

我故作憤怒模樣，狠狠甩開了林洲的手。眼淚說來就來，委屈至極依舊強忍住不肯輕易落淚。

倔強得可怕。

「如果你覺得這一切我都是別有用心，那我離開就好了。」

說完，我將手裡的花籃往他懷裡狠狠一摔，帶著些許哭腔的音調微微揚起。

「我以為這個家裡，哥哥是真的對我好。我還傻乎乎地給哥哥做糕點。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吼完最後一句，我半點猶豫也沒有，直接轉頭就往外跑。

我跑了許久，久到雙腿都有些發軟。我這才停了下來。

轉頭看一眼身後，確定林洲不會追出來，就直接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擦幹眼淚後還不忘補個口紅。

無論何時，狼狽的姿態都不能讓別人看見。

我在路邊攔了輛車，根據信息上的地址，去了郊外一處房子。

9

我終於見到了真正的林灣。

她坐在輪椅上，臉頰還有一道很是猙獰的疤痕。

瞧見我來，她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你叫什麼？」她問我。

「周灣。」

我沒有隱瞞她，直接說出了我的真實名字。

她點點頭，看著我的臉愈發好奇：「你和我，長得可真像。」

說完這話後，她摸了摸自己不再平滑的臉頰，神情有些落寞。

我蹲在她面前，看著她褲筒空蕩蕩的，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大抵，是因為這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吧。

10

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

我就動用林父給我的所謂零花錢，和手頭所有一切能夠動用的錢，去找真正林灣的下落。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當初林父找到了林灣，在等待親子鑑定結果的時候，林灣還是一個人居住。

然而某一天她晚上下班回家，卻被人尾隨，嚇壞了的林灣慌不擇路，手機也摔壞了，最後跑進了附近的工地裡。

那兩個人一直追她，林灣無路可逃，最後因為天色過於昏暗，所以一腳踩空從五樓上摔了下來。

那兩個小混混嚇壞了，隻看見滿地的鮮血，所以趕緊就跑路了。

而林瑤，摔下來的時候雙腿插進了鋼筋，臉頰也被地上鋒利的玻璃割傷，導致落下了終生的殘疾。

至於我，因為出現得很特殊。

正好在林父帶著親子鑑定書準備去接林灣回家的時候，在工地附近先看到了我。

我昏迷不醒，他帶我去醫院。

同樣的血型，一模一樣的臉。

自然，林父就認錯了人。

其實真正的林灣，毀了容還被迫截肢，剛醒來不久後就發現我頂替了她的身份。

所以她主動找上我，提出要和我見一面。

11

我陪著林灣，陪了一下午。

她在毀容和截肢後，整個人變得自卑了許多。

我看著逐漸暗下的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林灣推著輪椅，從屋內拿了一把傘遞給我。

「可能會下雨，記得帶把傘。」

我點頭，從她手裡接過那把傘：「林灣，我會遵守我們的約定的。」

林灣衝我笑了笑，但她眼底藏著的恨意卻難以掩飾。

我握住她的手，柔聲道：「相信我。」

12

離開郊外小屋後。

我徑直去了某家修車行。

按著我花了大價錢買到的信息和監控，我很輕易就找到了那兩個害得林灣毀容的小混混。

他們看見我手機裡的視頻時，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甚至試圖伸手來搶。

「我沒那麼傻，你想知道我有多少備份嗎？」

雨漸漸下了起來，好在林灣給了我一把傘，才不至於被淋湿。

把柄被我捏在手裡，威逼利誘再許諾一大筆錢。

兩個小混混瞬間就換了副嘴角，跟在我身邊點頭哈腰，嘴裡還喊著「姐」。

我盯著手機裡的視頻，看著林灣一遍又一遍從樓上掉落，巨大的撞擊聲響起，那兩個小混混臉色愈發難看。

「別想著找你們背後的金主，就算她能護得了你一時。但是你們害的人是誰，心裡應該也有點數吧？你們真覺得，她能保住你們嗎？」

話已至此，我知道他們會懂的。

我有把柄，還有錢給他們。

而那個幕後主使面對這份證據，根本護不住他們。

所以啊。

兩害相較取其輕。

隻要稍微有點腦子，就知道該怎麼選擇。

13

解決完了這件事後。

我順著大馬路牙子慢慢走著。

借口逃離了林家，還得想個法子重新回去。

不過，自然不能是自己灰溜溜回去。

最好讓林洲，親自請我回去。

說曹操，曹操就到。

剛拐了個彎，我就看見了林洲的車停在路邊。

而他本人，則在附近屋檐下抽煙。

我看著林洲，果斷丟掉了手裡的傘，任由大雨衝刷。

很快，我就被淋得渾身湿透。

我又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眶沒一會兒就泛了紅。

好在我有先見之明，妝容特意都是用了防水的化妝品。

淋雨歸淋雨。

被淋成落湯雞，妝容全花終究還是不夠好看的。

可憐又無助，才更讓人心生憐憫。

我雙手環抱著胳膊，慢慢往林洲所站立方向的對面走去。

我特意選的角度，確保林洲站在原地一定能夠看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