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他隻在周五放學時給我一點點，很義正詞嚴地說：「醫生說，每次的量就是這樣。」

「……好，我知道。」我沒忍住建議道，「你可以全給我，我自己按量吃，不用每次都給我送過來。你自己早點回家去吧。」

「不行。醫生說必須監督用量。」

「我不會亂吃……」

「我又沒嫌麻煩，你就當我樂意給你送。」

「你要覺得不好意思……不如多來我家喝酒，給我姐漲點營業額。」

「……」

你家那酒吧還會差我這點營業額不成？

不過這段時間，論壇裡的 CP 貼又開始風生水起：

【天吶，學神和校草坐一起吃飯！！什麼世紀大場面！好帥的一道風景線！】

【還有還有，我今天還看見他們一起去找老李，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是的，你沒看錯，學神也是會說話會笑的。】

【啊啊啊啊，他們是不是真談了？？還有人說在小樹林看到過他們。好像檢討事件後，他們關系就突飛猛進了！】

【據一班知情人透露，校草親自找人要了學神的聯系方式。】

【難道是校草主動出擊？？這麼快就拿下了，不愧是校草！！！】

【我就好奇上面說在小樹林看到過他們的有人是哪個有人，我特想去交流一下下～】

【嘿嘿嘿我也想！】

Advertisement

【我靠真的假的，小樹林？這靈感不就來了！小樹林幽會……學神把校草按在樹上親死！！！】

【我覺得也可以是釣系校草，把高冷學神撩得不要不要的～】

【樓上的太太們，都過去好幾秒了，還沒寫完嗎？？？】

【啊啊啊啊，我要狂炫飯吃！！！】

……

「你在看什麼？」

林遠把腦袋湊過來看。

我朝他偏了下手機，壞笑道：「你要看嗎？學校論壇。」

沒想到林遠看完後，還笑著Ťűₑ問我：「你會釣嗎？」

這是什麼屁話？？

我沒好氣道：「……我不僅會釣，還會撩呢。」

沒等到林遠的回應，先一步等到了對面馬路的一道閃光燈。

對面一群女孩子發現沒關閃光燈，慌慌張張、嘰嘰喳喳地跑了。

我還看到好幾個疑是一班和三班同學的身影。

我：「……」

林遠默默站直了身體。

「有幾個你們班的吧？」

「嗯，其中一個好像還是班長。」

我感覺天都黑了，一班班長，我記得是個挺文靜的女孩啊。

突然意識到那些帖子熱度都不低，不會到時候這誤會真洗不清了吧？

頓時感覺周圍人看我們的眼神都怪怪的，待不下去了。

「……你姐還沒到嗎？」

「剛問了，說是快到了。」

……

果不其然，第二天論壇上置頂的就是林遠湊過來看我手機那一幕的照片。

【我的天吶，這是實錘了嗎？我從來沒看見學神笑得這麼、這麼……激動到語無倫次！】

【樓上的姐妹，你是不是想說笑得這麼寵？我也這麼覺得，校草也在笑耶，啊啊啊，我死了！】

【做夢都沒想到我嗑的 CP 居然有一天成真了。】

【你們沒發現嗎？照片置頂了耶。】

【眾所周知，論壇主要是學生會那邊管的。】

【所以這是咱們的人打進內部了嗎？】

【同人女們收收味，這不是你們的 CP 樓。】

【就是，要我說這不是正常的朋友互動嗎？我有時候也會湊過去看看兄弟手機。有什麼啊，多正常。】

【贊同，這不就是關系親近的普通朋友嗎？你們這些人盡是會拉郎配。】

【我們可不是什麼人都拉的，也就拉拉學神校草這些神仙顏值的人好吧。】

【問問樓上的大兄弟，誰家普通朋友天天晚上去寢室串門，還經常半夜出門，然後一夜不歸？一般這種情況是去幹什麼了？】

【我勒個大妹子，你哪裡來的內部消息？】

【上面的我回答你，串寢沒什麼，半夜出門和一夜未歸還能去幹嘛……肯定是翻牆出去玩了啊。這有什麼稀奇。】

【對啊，多的是人半夜偷偷翻牆，你們不知道而已。翻牆人的秘密之地可不是能隨便說的。】

【……】

【……】

【你們都沉默幹嘛？】

【對啊，怎麼不說話了？】

【呵，所以你們倆的意思是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大半夜一起翻牆出去玩？】

【……】

【……】

【我靠，忘了這茬，他們是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啊。】

【那他們大半夜出去幹嘛？】

【是啊，這還能是出去幹嘛呢？】

【……兄弟們，我好像悟了。】

……

我特麼求你別悟了。

真想說其實你們猜得沒錯，就是翻牆出去找樂子了。

但真說了肯定又是一番腥風血雨，傳到李主任那邊就完了，因為他是會真信的。

我真感覺再這樣下去，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這對我對他都不好。

看來有必要保持一下距離。

所以這一個禮拜，我拒絕了林遠的所有邀約，包括去他家喝酒。

周五放學，我在手機上跟林遠說有事不去他那兒了，讓他先走。

沒想到林遠趁著給我安眠藥，直接堵了我。

「你跑什麼？」

他直接把我拉到樓梯間，按在牆上動都動不得。

他還靠得那麼近，狹小的空間裡全是他的氣息。

腦子裡莫名冒出來一句話……學神把校草按在樹上親死。

我特麼……默默忍下內心的驚濤駭浪。

面上掛著無辜的表情：「我哪跑了，這不是有事得走嗎？」

「陸行，你在躲我。」

「沒有，怎麼會……」

「為什麼？」

「……」

還不是為了你的名譽著想！

我推了他一下沒推動，無奈道：「這不是期末快到了？要收心學習。

「我又沒你這逆天的腦子。」

林遠隻是盯著我看，不知道信沒信。

突然他低頭湊了過來。

！！！

看著越來越近的臉，我腦子有點宕機，心莫名其妙越跳越快。

……最後他隻是貼了貼我的臉，沒有吻我。

在耳邊我聽到一聲極輕的喟嘆，緊接著是低沉的輕笑。

簡直笑得我頭皮發麻，全身跟通了一下電似的，特別是耳朵，一陣酥麻。

……這行為禁不起一點細想。

最後林遠裝模作樣抱了下，才松開我。

「知道了。那你好好學習吧。什麼時候想喝酒了跟我說。」

「……好。」

這之後兩個禮拜，林遠沒再頻繁來找我，有時候學校裡遇見，也就隻是點頭打個招呼。

等我再登論壇的時候，許多造謠的貼子愁雲慘淡：

【我的 CP 好像又不真了，大哭。】

【整整半個月，他們都沒湊一塊吃過飯了，啊啊啊啊】

【大妹子們，我就說是假的。校草是會逛論壇的，肯定看到了，現在避嫌呢。】

【嗐，大兄弟說得有理。現在這樣肯定是避嫌怕我們再誤會。】

【唉，斷糧了。】

【唉，沒飯了。】

【唉，都散了。】

這樣的狀況成功讓我松了一口氣。

但總感覺不利索。

難道是我忍了半個月沒去喝酒的緣故？

14

周五放學。

我接過林遠送來的藥，說了聲「謝謝」。

依舊沒有多聊，我也沒再提索性把藥都給我的事。

因為沒機會提，多說多錯……嗯，就是這樣的。

回到家後，發現隔壁的快遞盒推到自家門口來了，門都不好進。

上個月搬來的住戶，之前回來也看到這麼多快遞盒。

我禮貌敲門，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的，臉上化著妝。

我朝他笑了下：「打擾了。你的快遞推到我家門口了，麻煩你清理一下，我進門不方便。」

不想他居然皺著眉，語氣不善：「你不會自己搬嗎？」

我依舊是笑：「您是說，這些快遞我可以自行處理嗎？那我叫物業來把這些處理掉，畢竟也挺佔樓道的。」

說著我拿出手機就要給物業打電話。

那人一下從屋裡出來，「啪」一下打掉我手裡的手機：

「沒人教的東西，一點禮貌都沒有。這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丟？」

呵。看來是知道隔壁家沒大人，就我一個小屁孩，當我好欺負呢！

「在你門口放一下怎麼了？小氣巴拉的，沒一點眼見力。」

我撿起手機，發現屏幕碎了。

真有意思。

「看來你是不搬咯？」

「我就不搬你能怎樣？！你個小屁孩，我還治不了你。」

咔嚓。

我打開打火機，晃動的火苗後是我溫和的笑臉。

「你想幹什麼！？」

男人又猛抽了下我的手，下一秒，打火機脫手剛好掉進快遞堆，都是紙殼，「唰」一下火苗就蹿起來了。

年輕男人不可置信：「你特麼有病吧！？」

「沒有哇，我隻是想處理門前雜物。」

我依舊溫聲細語說著，朝他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

因為我知道樓道監控隻能拍到我的背面。

男人見狀唾罵了一句：「神經病！」

「火燒起來了……你找死啊！」說完他著急忙慌地往樓下跑，邊跑邊叫，「著火了著火了，有個瘋子放火啊！」

很快樓道火警響了，物業的人拎著滅火器衝上來，那個男人跟在後面。

火已經滅了一些，在人跑走後我就拿了樓道裡的應急滅火器。

很快，火勢被滅。沒人受傷，隻是家門口牆被燒黑了。

這一出下來，周圍多了不少人。

物業松了一口氣，便問：「這怎麼回事？」

男人趕忙說：「就他，就他。」

他一手指著我，面目可憎：「就是他放的火，就是個精神病！怪不得沒人要你。」

「說話注意點。」物業裡的王叔轉頭看我，「小陸，你說。」

「王叔，我放學回家就看見門口堆滿了紙盒，門都打不開。我就去找他，想讓他把快遞盒挪開。

「可是他——」

我故意抹了下眼睛，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了被打得通紅的手。

我真的是好不悽慘。

樓下胡姨擠進人群，拉著我的手一通看：「天殺的……沒事啊，等一下去姨那兒上藥。

「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我哪有欺負他！就是他放的火！」

「是你不肯搬，還摔了我手機。我想用火嚇嚇你，不搬就燒掉。是你突然上來打我手。」

我忍著淚水說：「可以看監控！」

很快，物業群裡面發了一段監控。

周圍人議論紛紛：

「果然是這個男的有問題，看他成天化那個妝，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是，小陸這孩子一向都是乖巧聽話的。」

「看把人家小孩手打的！手機也摔壞了，這不得賠？人家小孩，一個人多不容易。」

……

「不是，草，你們是沒看到他那個表情……我特麼……」

王叔臉一板：「還吵什麼？要麼賠償私了，要麼我報警，告訴警察你毆打未成年，還縱火。」

「你什麼意思，我可是這兒的住戶！你威脅我？？」

「不住滾。這一個月，你的投訴最多，天天大半夜開音響擾民。」

「好，好好好。既然說我擾民，我還就偏要住這兒了，偏不讓你們好過。

「隨便你們報警，反正我有的是錢賠。」

王叔氣得臉都青了：「遲早有人收拾你！」

「是嗎？我等著。」

周圍人都是搖頭嘆息，幾個脾氣不太好的狠狠唾罵，還有想衝上來打的，被家人拉著。

最後大家都散了，我婉拒了胡姨，說自己回家處理就可以，不用擔心。

門一關，世界一如既往地死寂。

「沒人教的東西……」

「……人家小孩一個人多不容易。」

「就是個精神病！怪不得沒人要你。」

唔……沒人要啊。

我沒開燈，在客廳默默抽了幾根煙。

算了……睡覺吧。

藥一吃，覺一睡，啥事沒有。

隱約間，我聽到說話聲：

「……謝謝家人們！我……」

「……歡迎歡迎……」

「……點點關注啊！想聽啥歌……」

然後是震天響的搖滾樂，恍惚間，我以為我在林遠的酒吧裡。

我摸出手機一看——碎成渣渣的屏幕，按不開的電源。

「……」

唉。

我煩躁地起床，換了個備用手機。

開機一看，凌晨一點。

很快，我聽到隔壁咚咚咚的敲門聲，然後是各種怒罵聲。

漸漸地，整個樓都醒了。

頭疼。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隨著叫罵聲響起，某些記憶又翻上來了。

我想這覺大概率是不能睡了。

……我饞城西的酒了。

行路人：【被吵醒了，藥吃完了。】

對面很快就回了消息。

LY：【？】

行路人：【這麼晚，你還沒睡嗎？】

對面甩過來一張照片，是酒吧的舞池和唱臺。依舊是人擠人，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熱鬧。

照片左下角伸出來一隻手拿酒，應該是林遠旁邊人的，看來他在跟人喝酒。

LY：【沒。被吵醒了是怎麼回事？】

行路人：【隔壁住進來一個不是人的東西。】

LY：【等著，我給你送過來。】

我一愣，送什麼？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