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連系學生會主席孫敘之都對我頷了頷首，據說這是極不容易的。

畢竟考進 A 大的，哪個都擔得起「青年才俊」四個字，沒點真才實學，誰服誰呀！

第一次組織學生會成員們郊野爬山，午餐休息點在一處平臺。

男女同學們唱歌跳舞吹笙彈吉他，個個多才多藝。

做顧榆陽舔狗多年，除了一把力氣，我什麼也不會，真挺尷尬的。

隻好假裝忙碌給大家端茶送水。

誰知被一塊石頭絆了一個趔趄，直接衝到了大家中間，大家期待地看著我。

憋了半天，我說給大家講個笑話吧。

「男孩追女孩，說我能有幸上你們家餐桌嗎？

「女孩回答，我們家不吃人肉啊！」

這個冷笑話贏得了大家禮貌的幾聲幹笑。

唯有孫敘之笑得真誠，忍不住給他比了個愛心。

騎自行車返回學校的時候，孫敘之一直在旁邊。

快進校門口的時候，人流有點大。

我費勁從人群中穿過去，他突然說想看看我家餐桌一般都有什麼菜，嚇得我差點摔下車來。

好在他快速單腿撐地，用另一隻手扶住我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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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穩，他卻伸手把我的背包拿過來，說：「我送你到宿舍吧。」

到了宿舍樓下，孫敘之輕輕把包放我手上，說：「今天你很辛苦，好好休息一下吧。」

真是體貼下屬呀，我感動地說：「謝謝主席大大！」

孫敘之又笑了。

他還挺愛笑的，和別人嘴裡冷面書生的形象可真不太一樣。

我忍不住說了句歌詞：「你笑起來真好看！」

他竟然臉紅了，難道沒人誇過他嗎？

6.

因為社團活動很豐富，我和孫敘之很快就混熟了。

我們熟成了鐵哥們，熟到了他向我一個戀愛小白請教感情問題。

一次集體活動後，正揮汗如雨做著最後的收尾工作。

他忍著我一身汗臭湊過來，略帶緊張地問：「如果我喜歡一個女孩怎麼辦？」

我給他打氣：「表白去唄，看好你喲！」

他：「如果她不喜歡我呢？」

我打趣他：「你這才華橫溢玉樹臨風的，誰能不喜歡你呢？」

他：「如果她已經喜歡了別人呢？」

我：「那咱們還是不能當三啊！」我三觀還是很正的。

他：「如果對方不愛她呢？」

我一臉黑線：「兄弟，我快累死了，你用這麼復雜的關系考我？不如你直接去安慰她吧，說不定她會考慮呢？」

他臉突然紅了：「那你考慮看看！」

我笑抽：「你拍拖我考慮什麼呀！」

孫敘之一改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作風，竟然白了我一眼轉頭就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也轉頭就走。

都是哥們兒，誰還沒有點脾氣！

7.

轉頭就見到了顧榆陽，不知道他站在那裡多久了。

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等我走過去，目光有點晦澀難懂。

走到他跟前，他順手拿過我的背包，說陸瑤請我一起去小聚。

心裡噴出狗血，可真不想三人行啊。

我說我先去洗個澡吧。

秦風默默看了我一眼，問：「不想去嗎？因為孫敘之？」

我詫異：「什麼因為孫敘之？你也認識他？」

他又不說話了。

最近見到顧榆陽，他總是這樣時不時地沉默，很是難懂。

吃飯時，顧榆陽一貫地安靜，我和陸瑤第一次喝了點小酒。

喝得有點多，陸瑤說：「小桑桑，我好羨慕你！」

顧榆陽臉色一瞬間微變，有點緊張地對我說：「桑桑，陸瑤喝多了，我們先送她回去。」

瞧，愛與不愛區別就在這，先送愛的人，不愛的人等著。

陸瑤說：「小桑桑，對不起啊。

「不過我終於解脫了，我已經拿到 MIT 的全額獎學金了。

「下學期我就離開了。」

我滿腹疑問：「陸姐姐為什麼對我說對不起呢？」

陸瑤接著說：「榆陽也獲得了全獎 offer，那可是 MIT 的全獎呀！」

MIT 全額獎學金，誰能經得住這個誘惑啊！

我抬頭看向顧榆陽，他也要離開嗎？

「可是他想放棄，你要不要勸勸他？」陸瑤問我。

我微醺著搖了搖頭：「你說的他都不聽，怎麼會聽我的？」

陸瑤笑了笑：「他隻會聽你的。」

「陸瑤喝多了！」顧榆陽第一次有點慌亂地制止了陸瑤說下去。

把陸瑤送回宿舍，我也晃晃悠悠往宿舍走，心裡很難過。

說了會等我，我來了他卻有了別的人。

說了在 A 大等我，我進了 A 大他卻要投入 MIT。

這個騙人的大豬蹄子，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你不要跟著我，我沒資格讓你送！」我生氣撵他走。

「這世上的人，你沒資格那還有誰有資格呢？」顧榆陽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是我喝多了沒聽清。　

8.

第二天下午，宿醉剛醒的陸瑤來找我，還帶來了我最喜歡吃的泡芙和奶茶。

心裡真的太喜歡她了，她太像知心大姐姐了。

隻是她今天的臉格外蒼白。

她輕輕拉著我的手說：「桑桑，我對你很抱歉呢！

「佔據了顧榆陽兩年，現在要把他還給你了！」

我瞪大了眼睛，既吃驚又心虛：難道她發現了我對顧榆陽的別有用心？

可是生日那個夢我沒對任何人說過呀。

而且我一直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絕無越界當三之舉呀！

陸瑤戚然一笑：「我大三時遇到了一點變故，家裡逼我去和不喜歡的人聯姻。

「我找到顧榆陽幫忙，因為當時意外知道顧榆陽也陷入某種窘境不能解脫。

「這對我倆來說是雙贏的，我們也約定這種關系對雙方都沒有束縛。

「其實我私心想著顧榆陽終有一天會愛上我的。

「但是兩年了，我走不進他心裡。

「我們什麼都沒發生過，拉手都沒有過。

「原諒我很自私，沒有及早放手。

「但是如果不這樣，我就會受不了家裡的壓力。

「馬上我就要出國了，我能解脫了，也希望你不要誤解顧榆陽。」

「顧榆陽陷入什麼窘境？為什麼要假拍拖呢？」

我莫名覺得這個答案特別重要。

陸瑤眼圈紅了：「我答應他不說，所以我就不能說。

「你可以去看他《大學語文》第一冊最後一頁，或者就能明白。

「本來我想你遲早會知道的，並不需要我說。

「但是我看到孫敘之在追你，他也是好男孩，我怕你答應了。

「我不想顧榆陽錯過你。」

我遲疑：「你愛顧榆陽，對嗎？」

陸瑤無限悵惘地說：「兩情相悅可遇而不可求，你要珍惜。」

「陸姐姐，顧榆陽應該是愛你的，我從沒見過有女孩子能靠近他。」

陸瑤握著我的手說：「你真是個好女孩！

「愛一個人是隱藏不了的，你自己去發現吧。

「就是別讓他等太久了！」

9.

我知道陸瑤是誤解了我和孫敘之還有顧榆陽的關系，不過這不重要。

想了又想，還是打算在她出國前夕告訴顧榆陽陸瑤很愛他。

雖然拍拖的約定是假的，但陸瑤的愛是真的。

順便也去看看顧榆陽的語文書底頁究竟寫了什麼。

顧榆陽在學校附近買了套公寓，剛入學時他就錄入了我的指紋。

開門的時候，他正在沙發上看書。

門邊已經擺好了我要穿的毛絨拖鞋。

穿鞋進去，顧榆陽就把一杯紅糖姜茶遞給我。

我臉不禁一紅，他好像總知道我的生理期。

我說想看《大學語文》第一冊，你還有嗎？

他默不作聲從書架抽給我，就接著坐回沙發看書了。

我急不可耐地翻至最後一頁。

隻見顧榆陽遒勁的筆鋒寫著林徽因柔軟的詩句：

「下次再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千萬記得隻做朋友，

「不遠不近地欣賞，淡淡的喜歡，

「不至於到最後，亂了初心，敗了芳華！」

我怯怯地問他：「你寫這個是什麼意思？」

顧榆陽看了一眼，低下頭說：「沒特別的意思，就是提醒自己，有些事情說了，可能最愛的人卻連朋友都做不成。」

「不說你怎麼知道她就不愛你呢？」陸瑤愛他呢！

「有些人，你可能不敢冒一點點她可能退出你人生的風險。」

說著說著，他熱切地看向我。

不知為什麼不太敢看今夜的他。

趕緊換了個話題，想快點完成今天來的主要任務：「陸姐姐很愛你，你知道嗎？」

顧榆陽沉吟半天：「你就那麼希望我和別人在一起嗎？」

這怎麼說得，好像我強迫他似的。

是他自己選擇的陸姐姐，我隻是告訴他而已。

「如果不是看你愛陸姐姐，我才不會多管闲事告訴你！」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愛她了？」

「你不愛她還和她拍拖？」

「我幫她而已，我們並沒有真拍拖。」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你把我當親哥哥啊，我怎麼跟你說呢？」他的聲音有點壓抑。

不知為什麼有點心疼顧榆陽。

他卻探尋地看向我：「如果我有喜歡的人，她讓我等她。

「我等她了，可她又說最討厭我！

「我還在等她。

「你說她會不會就不討厭我回來找我呢？」

怎麼最近這些人都向我咨詢感情問題呢？

我自己都沒整明白呢！

而且他這麼說的意思，是除了陸瑤還有別的女孩子？

看來我是排不上了，陽哥哥終究不再是我的了。

陸瑤如願去了 MIT，顧榆陽卻選擇了 A 大繼續讀研。

上次醉酒就嘲笑他傻，MIT 全獎都不去，全世界也沒幾個那麼傻的人。

他嘆了口氣：「因為他們沒有遇見那種見不著就不想上學的人！」

周悅總說顧榆陽是為了我才放棄 MIT 的。

我呸，怎麼還有比我更自作多情的人！

10.

就像現在，顧榆陽給我換衣服，我倆都沒發生點啥，還能不有點自知之明嗎？

我甚至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了，怎麼說我也算得上才貌雙全吧。

他竟然不喜歡我，不喜歡我還問那麼多問題！

為什麼不叫他陽哥哥？

自然不能告訴他我的陽哥哥隻能是我一個人的，他有了別人我就沒有了陽哥哥。

更不能告訴他我做了夢，夢裡他做了不是哥哥能做的事。

我故作強硬地說：「你又不喜歡我，管那麼多幹什麼！」

他的酒氣有點濃：「你問了三個人喜不喜歡你？

「這個問題你竟然問了三個人？」

「是啊，怎麼了？

「你不喜歡我，還不允許別人喜歡我嗎？」

「問了孫敘之嗎？還問了誰？」

他好像從一個大哥哥變成了一個妒夫，而我好像是出軌被抓的妻子。

這也太可笑了！

明明就是他桃花一朵又一朵，還好意思質問我。

明明就是他不喜歡我，現在還假裝一臉深情的。

又傷心又委屈，我轉身打算回家。

他一把拉住我，悶悶地說：「桑桑，究竟你想讓誰喜歡你啊？」

我控制不住大吼：「難道你不知道嗎？」

吼出來的那一刻，我傻眼了，好像我的秘密守不住了。

「我怎麼能知道呢？你又沒告訴過我！

「而且你親口跟我說你最討厭我。」

我一下子噎住了。

想起上次酒醉，我大罵他是騙子，最討厭他！

可那是因為他騙我在 A 大等我，卻找了別人。

這個笨蛋顧榆陽！

顧榆陽酒喝得是真多了，好像有點失控。

他拉著我的手不松開，嗓音低沉甚至有點艱澀地說：「桑桑，你就看我，就看我，行不行？

你別看別人。

「這世上沒有男人會比我對你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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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確實沒有遇見比他對我更好的男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