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酒樓內的程寅心頭傳來一陣異樣,他停了飲酒的動作,看向國師府所處的方位,在三位同僚詫異的挽留聲中離席而去,頃刻之間就進了府門。
這頭何渠微微蹙眉,「你說什麼?」
淫賊對程寅的氣息極為敏感,當下便有所察覺,他輕瞟了她一眼,從袖中掏出一卷竹簡丟到她手裡,頗富深意地道:「這是溯命簡,是你從前遺落在我那兒的東西,也是你心上人予你的信物。溯命簡記錄著時間之河中的眾生相,可通前世今生,若有一日你想知曉始末,便將它打開吧。」
語畢,翻牆奔逃。
何渠望著手中陳舊無華的書簡,垂目不語。
江洺脫下外衣蓋住憂姬的身體,有些手足無措地扶她坐起,啞聲道:「夫……夫人,您還好嗎?」
憂姬總算緩過些精神,身子軟弱無力地靠在江洺懷中,不忘將一雙淚意蒙眬的眼睛惡狠狠地瞪向她,「你不該巴不得我死嗎?說吧,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何渠收了竹簡,溫溫和和地笑著,「夫人說笑了,我之性命全系於夫人一身,豈能袖手旁觀?」
若是憂姬出事,程寅還會讓她活嗎。
院門被股巨力轟開,程寅幾乎是霎時便到了近前。他緊張地凝視著憂姬,後者適時地悽然一笑,暈了過去。
江洺早在程寅進門的那一刻松開了環抱憂姬的胳膊,捂著肩胛骨的傷口跪倒在地,「屬下護衛夫人不周,請主上責罰。」
程寅一語不發地抱起憂姬,利落地離開了這所院子,連眼角的餘光都沒分給旁人一個。
江洺安靜地伏首,視線追逐程寅的腳步,眼中掠過一絲黯然。
何渠搖搖頭,捂著腹部的傷口往回走,血溢出指縫,灑了一路。
回了房間正碰見因為找不到她焦頭爛額的覓兒,來不得多說什麼,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爬到床上,總算能安心地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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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路的血腳印紅得刺眼,覓兒慌慌張張地去請大夫,結果得知憂姬以心神受刺激為由,把所有的御醫都留在了她的屋裡。
她想不到別的法子,隻能去求程寅。
程寅坐在床頭,憂姬躺在他膝上,黑發如潑墨一般傾瀉,他禁不住用手去碰,好一副溫情脈脈的畫卷。
覓兒跪在地上,既畏懼,又有一股壓制不住的憤慨,「我家小姐是為了救夫人才受的傷,危在旦夕,求國師請大夫為其診治!」
程寅指尖盤繞著絹涼的發絲,沉吟不語。
憂姬喉間哀婉呻吟,纖細的玉指揪住了他的衣袍。
程寅開口,問的卻是另一人的事情,「憂姬傷得怎麼樣?」
為首的御醫也看得清這兩人在程寅心中孰輕孰重,當下回道:「夫人之傷不在表面,還需與眾位御醫探討一二,再開藥方。」
程寅微微點頭,「有勞了。」
十幾位御醫退到外室,其中一位看不過眼,經過覓兒身邊時暗暗勸道:「再等等吧。」
覓兒急道:「可小姐等不了了,夫人的命金貴,我家小姐的命就下賤嗎?」
憂姬大怒,奪過婢女手中的藥碗擲向她,喘著氣道:「哪裡來的賤婢!主子們的事輪得到你碎嘴嗎?」
覓兒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藥汁,還欲再行爭辯。
程寅說:「你回去吧。」
覓兒被兩個奴婢推搡著出了房門,天色將明,是清澈好看的藍色。
覓兒踉踉跄跄地扶著門廊邊的柱子跪倒在地,終於忍不住掩面哭泣。
辰時,程寅總算帶了人過來。
何渠雙目緊閉,雙手置於腹部,是安詳的模樣。嘴角卻溢出一絲血痕,怎麼也擦不幹淨。
御醫把完脈,又查看了傷勢,面露難色,「聖女傷得太重,又拖了一晚上,更是傷入五髒,恐怕隨時可能喪命。」
程寅一派的雲淡風輕,不見絲毫憂色,隻曼聲道:「很嚴重?」
「是。」
「那你回稟皇帝,待她養好了身體,再行婚嫁之事不遲。」
何渠的傷已非御醫能治得了的,覓兒送走那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前,他站在門口,神色間頗多猶豫,最後還是張口問道:「聖女不久前是否受過水刑?」
覓兒愣了愣,回想起昨天乍見何渠她慘白的臉色,「我……不知。」
「我方才為她診脈,湿邪已深入骨髓。現在雖然不顯,可以後每逢陰雨霉湿天氣,全身關節都會疼痛難忍。最怕的是……胞宮受寒,寒凝血瘀,進而影響到子嗣。」
程寅正在喝茶,許是剛沏的茶有些燙手,他哆嗦了一下,茶盞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八、
御醫走後不久,皇帝便來了。
「朕聽聞聖女傷勢嚴重,心中甚感擔憂,特帶了一位高人前來為聖女治傷。」
程寅輕慢地抬眼,「高人?」
皇帝,「是啊,此人醫術高明,且擅玄術,凡世醫者眼中的不治之症在他這裡皆能妙手回春。」
皇帝語音方落,那位高人便自他身後走出,執著一柄掛著玉墜的折扇朝程寅躬了躬身,笑吟吟地道:「小人柏梓桑,見過國師。」
他頓了一頓,再度朝程寅身側的憂姬頷首,唇角笑意擴大,「見過國師夫人。」
憂姬莫名覺得此人的氣息頗為熟悉,熟悉得讓她生出不適,微蹙了眉心疑慮地睨著他。
梓桑不以為意,依舊噙笑道:「煩勞二位帶我去看一看傷者。」
何渠榻前。
他將手指搭在她脈上,沉吟許久未語。
程寅道:「高人可有法子使她醒來?」
梓桑收了手,掩了掩袖子,笑道:「聖女沉疴痼疾,加之如今心脈受損,便是神仙來了也回天乏術。」
程寅陡然沉下臉,「這便是陛下所說的高人?」
梓桑不懼不怒,反倒是語帶探究地道:「不知國師是憂心聖女的安危,還是憂心聖女若是死了夫人也要賠上一條命呢?」
換魂之事斷不該有旁人知曉,程寅眼底掠過一絲殺意,「你是誰?」
梓桑微俯下身,指背輕輕撫過何渠蒼白的臉頰,「我是她的一位故人。」
程寅瞧著他的舉動,面色不易察覺地冷了一冷。
「若聖女當真這般悽涼死去,國師日後,隻怕是要悔恨終ƭũ̂²生。」
「她不過是一個河渠邊撿來的孤女,連名字都取得這般低賤,若非程哥哥,她早已曝屍荒野,哪裡還活到如今。」憂姬涼涼道,「左右已找到新的聖女,她死便死了,我與程哥哥會為她尋一塊福地葬了,也算全了她救我的恩義。」
梓桑看了她幾眼,「夫人這寡薄的性子倒是從未變過,好說也是曾恩愛了數載的枕邊人,國師就未想起哪位故人嗎?」
憂姬臉上閃過一抹驚慌,「你胡說什麼。」
程寅袖下的左手緊握成拳,神色晦暗。
「魚目混珠,以假亂真。」梓桑淡淡道,「若是愛她,又豈會不知她的品性心性。程寅,你就從未有過懷疑嗎?」
憂姬抓住了程寅的袖子,仰頭哀憐地望著他,「程哥哥,這人來歷不明,怕是有古怪,你莫要輕信他的胡言……」
程寅緩緩道:「你說什麼?」
梓桑眸間浮出諷意,「我笑你枉費心機,費盡周折救回來的心上人被你棄如敝履,反倒對一個假貨珍愛有加,你的一腔愧疚皆用在了前世加害她的人身上。程寅,我若是你,斷不敢再活著出現在她面前。」
憂姬頭一次見程寅露出如此惶怖的眼神,他緊緊盯著榻上無知無覺的何渠,神情晦冷駭人。國師府上方黑雲湧動,偶有紫色雷電劈裂天空,下人們紛紛躲在屋檐下,畏懼地望著這天降異象瑟然發抖。
半晌,他吐出四個字,「絕無可能。」
他低聲說,更像是在說服自己,「我識得憂姬的魂魄,她不可能是她。」
梓桑眼中諷意愈盛,「我把這東西留給她,原是想等她將來自己發覺,如今隻怕她是沒有命看了。」
他伸手,從何渠懷裡掏出竹卷。
「此乃天界神器溯命簡,滴血上去,前世種種,自見分曉。」
「……我知你是誰了。」憂姬退後兩步,駭然地指著他道,「他便是昨夜輕薄我的淫賊,便是他傷了我……程哥哥,你快將他殺了……」
程寅垂眸凝視那竹簡,未動。
憂姬難以置信,「難道你寧願信這淫賊,也不願信我嗎……」
梓桑卻笑道:「這便是你視若珍寶的女人,你瞧瞧她,惺惺作態,愚蠢怨毒,哪有半分她從前的影子。」
程寅瞳仁緊縮,終是將指尖血滴了上去。
殷紅的血滴洇沒無痕,竹簡漾起一層薄渺的白光,將屋內幾人裹入其中。
榻上的何渠眉心動了動。
混沌之間,她似一縷被帶入時光秘境的幽魂,見到了許許多多的幻象。
她看見一個身著青衫的女子站在海棠樹下,面前的男童繃著張小臉,緊張戒備地望著她,她不在意地笑笑,伸手掀開他的袖子。
小小的手臂上生著一枚極猙獰的胎記,如同被烈火灼傷過一般。
男童的身體立刻顫抖起來,似是極抗拒別人看到這個醜陋的印記。
她卻輕柔地撫過那處,喉頭微動,「你瞧,我終於找到你了。」
男童是寧王的庶子,乃是寧王酒後亂性與一個卑賤的浣衣奴生下來的,他出生後不久,母親就被善妒的王妃尋了個由頭杖責處死了。
寧王子嗣不少,光兒子就有六個,對他也不甚在意,他自小住在荒蕪破敗的院子裡,冬天穿得是破了絮的夾袄,夏日吃的是餿了的飯食。
她輕易折了虐打他的下人的手臂,在那幾人的哭號慘叫中蹲下身說,程寅,從今以後,再無人敢欺負你。
她名喚憂姬,武藝奇絕,且身負仙法,一人可抵千軍萬馬,舉朝上下無不對她且敬且畏。皇帝親臨寧王府,想請她入宮為帝師,她牽起他的手,淡淡道我隻做他一人的師父。
於是寧王終於正眼瞧見了他這個兒子,自此錦衣玉食,僕從如雲,再也不需要在苦寒難熬的冬日裡將身子縮進她懷裡,在後背那隻素手緩慢拍打的節奏中才能安然睡去。
他最恨旁人議論他的娘親,哪怕拔了那碎嘴下人的舌頭也不能解恨,可這一次當面侮辱娘親的,是他的長兄,寧王府的長子嫡孫。
他回到那處荒涼的院子,坐在廊下的石階上抹眼淚,小小的拳頭握得死緊。
又是她,她立在他面前,言語清淡,「哭什麼,你娘親是浣衣奴,他娘親又高貴到哪裡去,都不過是濁骨凡胎的凡夫俗子罷了。」
似是擔心惹得他難受,她遂補充道:「雖是這樣說,不過你娘親的德操定然淳善高尚些,不然如何有機緣誕下你呢,說不得她死後就可位列仙班了。」
男童垂眸不語,拳頭捏得愈發緊。
是嗎,若是娘親死後便成了仙子,又為何眼睜睜望著下界的他受盡冷待和欺凌,從不施以援手。
年歲漸去,那個躲在她懷裡哭泣的小小少年長大了,再不會輕易掉淚,便是連話都少了許多,官場沉浮中愈發內斂深沉,看不出城府。
他說:「姐姐,你會幫我對嗎?」
他想做世子,他想要兵權,她通通如了他的意。
「我不是什麼姐姐,我是你的妻子。」
已是青年的程寅未說話,呆然望了她半晌,她才ŧũ³欲說些什麼,譬如解釋一下二人之間的年齡差,青年便將她攬進懷裡吻了她。
那是一個極莽撞的吻,灼燙的氣息不知收斂,隱隱戰慄的唇,還有頸側暴突的血管。
那時她以為那是因為他的青澀緊張,卻殊不知那一吻中的勉強。
終於,他位極人臣,從前欺壓嘲弄過他的人皆被他踩在了腳底,連他的父親和曾經不可一世的兄長都需得仰他鼻息過活,稍微施以眼色便嚇得兩股戰戰,惶惶不可終日。
憂姬問他:「如今的你可歡喜?」
他垂眸掩下眼中的猜忌,彎了彎唇,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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