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數千年,階層早已固化。


  哪怕貴族們再墮落、再腐朽,這座金字塔依舊堅不可摧。


  但是,一旦魔法普及……


  平民的數量是遠遠超過貴族的。


  不需要多久,他們就會擁有掀飛金字塔的力量。


  “這是一件顛覆時代的大事。”依蘭毛線球呆呆地在桌面上蹦了幾蹦,“如果說出來,我就是下一個‘魔術師’,他們會及時把我幹掉。”


  他看著她這副蠢樣,心裡很難得地沒有翻湧惡意。


  他有一點犯懶。


  他扯了扯唇,眼神放空,語氣飄忽睥睨:“有我在,誰能動得了你。”


  依蘭小毛球呲起了毛,像是挨了一閃電。


  她小心地轉動黑眼珠,望向他。


  灰色大毡子裡裹著小小的身軀,他縮在大木椅裡,面孔慘白,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今天這具身體十分疲憊,體力透支得非常厲害。


  “嚯。”依蘭輕聲嘀咕,“說大話,誰不會。”


  他和她,現在就是行走在懸崖半空的鋼索上。


  一旦走錯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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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依蘭態’的他,還是‘毛球態’的依蘭,都非常容易被解決。


  得保住維納爾才行啊……


  *


  維納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敞著腿坐在木床上喘息時,他發現自己又被那個黑發女孩狠狠地耍了——她如果願意和他歡好,今夜難道不是天時地利嗎?


  在和她的‘對決’裡,他步步落於下風,被她佔據了絕對主導地位。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


  維納爾恨恨地磨牙:“依蘭·林恩,明天,我一定要在叢林裡徵服你,一雪前恥!”


  放完大話,他不禁又有一點沮喪。


  她……時而天真得像光明天使,時而邪惡得像魔鬼罂粟。


  怎會有這樣的女人!


  小公爵的心髒怦怦亂跳,他開始患得患失,擔心明天自己會不會被她壓制得雄風不振?


  想太多的維納爾悽慘地失眠了。


第13章 相擁而臥


  依蘭蹲在桌面上,煩惱地望著灰毡裡的惡魔。


  明天,他就要收割維納爾了。


  無論從哪一方面考慮,她都必須阻止他!


  她絕不能眼睜睜看他殺死維納爾。


  怎麼做?


  如果拖住維納爾,不讓他獨自進樹林的話,惡魔應該就沒什麼辦法了吧?


  隻能先這樣,拖一天是一天。


  依蘭鬱悶地把尾巴卷成了圈圈。


  想想明天和維納爾的對話,她感到一陣窒息——


  [維納爾,不要去樹林!]


  [天哪,依蘭,難道要在這裡,當著導師和騎士們的面做嗎!]


  依蘭小毛線:“……”


  她真是要被惡魔氣炸了!氣成豚魚!


  她兇狠地盯著他。


  他已經睡著了好一會兒,臉色蒼白,毫無生氣,要不是時不時皺一下眉的話,他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具女屍。


  依蘭放松了身體,趴在桌面,一對小眼睛垂在木頭邊緣,瞪他。


  看自己睡覺是一件很催眠的事情。


  她的眼皮很快就沉沉地墜下去。


  噩夢降臨。


  依蘭夢見自己和惡魔交換身體的事情被光明神殿知道了。


  神官們捉住她,把她裝進麻袋,扔進了雪山下的塞納冰湖。


  好沉、好冷……


  她拼命掙扎,但手腳都被緊緊束縛,衣裳又重又湿,體力迅速消耗。


  她憋著氣,肺快要炸了!


  沒有人能救她……


  她好累。


  她憋不住了,終於,她自暴自棄地吸了一口氣。


  並沒有嗆水。


  ……咦?


  她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她發現自己縮在寬大的木椅子裡面,身上貼著冰冷的湿衣裳,外面又裹了一條不透氣的大灰毡。


  原來天亮了,她換回了身體。悶在一堆湿布裡面睡覺,害她做了那個沉湖的噩夢。


  依蘭:“……”


  這樣睡一夜,惡魔他就不覺得難受嗎?


  她扶著椅子,用盡了全身力量才站起來。裹在身上的灰毡,就像夢中那隻掙不開的麻袋一樣,又冷又沉地貼著自己。


  她渾身發抖,地面好像是棉花做的,踩上去軟軟的,踩不實。


  “糟糕,生病了。”她迷迷糊糊抬起手,摸了摸額頭。


  也不知道燙不燙。


  她撐了撐桌面,然後搖搖晃晃向前走,想要躺到床上去。


  剛挪出一步,身體就失去了控制,軟綿綿地跌倒。


  臉沒著地。


  有人接住了她。


  眼前世界微微搖晃,依蘭吃力地眨了眨眼睛,抬頭望去。


  惡魔臉色很臭。


  他單手勾著她的腰,把手中的革包往床上一甩,然後非常不見外地扒掉灰毡、開始脫她身上的湿衣裳。


  “不要……”依蘭大驚。


  她的反抗又細又軟,毫無作用。


  他冷冷地笑:“用我的身體時,不是很喜歡光著身子跳來跳去嗎?你還知道害羞?”


  依蘭:“……”震驚又無措。


  他說的,好像是事實啊!


  但是不對……肯定有哪裡不對!


  她的頭又重又疼,腦袋裡像是裝滿了土豆泥,根本轉不動腦子。


  他冷著臉扒了幾下,發現湿裙子粘在了身上,很難脫下來。


  幹脆隨手一撕。


  “刺拉——”


  破爛的長裙被他隨手扔在牆角。


  依蘭又暈又羞,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扒掉這身湿衣裳,真是太舒服了。


  他把她轉了一面,‘刷刷’撕掉貼身的小衣裳和小褲裙。本想給她穿上另一套衣裳,想想嫌麻煩,幹脆把她光溜溜往床鋪裡一摁,裹進棉被裡面,像卷羊皮卷一樣弄成一條,推進床鋪。


  依蘭:“……”羞憤欲死。


  他睨著她通紅的小臉。


  想起了昨夜。


  大半夜他被凍醒,渾身疼得要死,嗓子幹啞,手腳綿軟無力,眼睛亂冒星星。


  他想起身拿水,卻兩眼發黑天旋地轉,摔回了椅子裡面。


  而她,呵,這個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的東西,趴在桌子上睡得打呼嚕。


  怎麼叫都叫不醒。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幾萬年沒有這麼暴躁過。


  他當時的打算是,天一亮換回身體就把她扔到河裡去。


  但在忍耐了一夜之後,他終於還是決定顧全大局,等她病好了再收拾——萬一不小心把這病貓弄死了,豈不是要連累自己?


  撐到天亮,他替她取來了革包,纡尊降貴親自給她換衣裳。


  她居然還擺出一副吃了虧的樣子。


  早知道不如扔河裡。


  “睡覺。”他冷冰冰地說,“我去抓個人過來給你治病。”


  正要走,動作停頓,他慢慢低下頭。


  一隻小手從棉被裡伸出來,拽住了他的鬥篷。


  “不、不要……”她燒得迷迷糊糊,臉頰和嘴唇像是染上了火紅的花汁。


  雖然她有點神智不清,但她知道,醫生一定會被他滅口的。


  如果他為了她殺人的話,她就不再是依蘭,而是另一個惡魔。


  妮可和老林恩會傷心欲絕的。


  “隻是著涼而已。”她低低地說道,“喝熱水,捂出汗來就會好。”


  他盯了她一會兒,然後替她取來了熱水。


  她連起身喝水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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