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123章

  褚映玉人還有些迷糊,不過因為醒來後便看到他在這裡,心裡一下子就踏實了,周圍陌生的環境也沒有讓她太過難受。


  見他緊張的舉動,她說道:“王爺,別緊張,我沒事的。”然後又補充一句,“就是有些想吐。”


  她的神色明顯忍耐著,總覺得惡心得厲害。


  陸玄愔聞言,招來一個宮女,送來一個盂盆,讓她對著盂盆吐。


  褚映玉:“……”


  褚映玉對著盂盆幹嘔了幾下,大概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肚子裡空空的,沒能吐出什麼,反而折騰得頭暈眼花,難受得厲害。


  陸玄愔扶著她,接過宮人遞來的溫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喝完一杯溫水,總算沒那麼難受,心口的惡心也暫時壓下。


  褚映玉恢復了一些精神,問道:“王爺,這是哪裡?”


  “慈寧宮。”


  褚映玉怔了下,自己居然還在慈寧宮裡?


  想必是她突然昏厥,太後便讓她在慈寧宮裡暫時歇下罷。


  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褚映玉說道:“我這是昏迷了一天嗎?”


  昨晚她沒睡多少,今兒一早進宮,精神一直繃著,後來又被那些人惡心到,導致身體承受不住,直接昏厥過去,好像也能理解。


  正說著,幾名宮人端著食盒進來。


  為首的是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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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音看到她醒了,雙眼一亮,眼裡露出熱切的神色,關心地問:“王妃,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褚映玉還靠在陸玄愔懷裡,見她們進來,便要坐直身子,不想被他攬著腰,制止她亂動。


  她有些窘迫,低聲道:“我、我現在挺好的,就是有些泛惡心。”


  翡音柔聲說:“這是正常的,過段時日就好。”然後又問,“您應該餓了罷?先吃些東西。”


  褚映玉睡了許久,現在身體還有些軟綿綿的,並不覺得餓。


  也可能是餓過頭了,沒什麼感覺。


  見宮人將食物呈過來,她想要下床,陸玄愔制止了她,直接將她抱起,抱到殿內的一張八仙桌前,翡音無比自然地拿了一件御寒的衣服為她披上。


  褚映玉渾身不自在,要是在雍王府裡便算了,這裡是宮中,還是太後的慈寧宮,被他們這般細致地照顧著,當成易碎的琉璃似的,讓她越發的窘迫。


  陸玄愔給她盛了一碗梗米粥,裡面摻了肉糜,加了翠嫩的小青菜,從賣相來看就非常好看,聞著也香,有米香和肉香。


  原本覺得不餓的,聞到這碗粥時,突然覺得肚子餓了。


  褚映玉默默地喝粥。


  其實她想問一問今天的事,想問那些人是不是還在天牢裡關著,想問為何他們不出宮,反而仍待在慈寧宮……


  然而看到殿裡守著的人時,她又默默地閉上嘴。


  正喝著粥,太後過來了。


  褚映玉見到太後,便放下湯匙,起身請安。


  “哎,坐著,坐著!”太後急忙地說,滿臉慈愛地看著她,“你現在身子不比以往,好生歇著,注意身體。”


  褚映玉沒聽懂,以為自己今天暈厥是生了什麼病,然而看周圍的人都是笑眯眯的,陸玄愔更是將她當琉璃般呵護,心裡又湧起一種茫然感。


  “皇祖母。”褚映玉開口道,“孫媳打擾了,沒想到孫媳睡了這麼久……”


  太後歡喜地道:“這哪叫打擾?哀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褚映玉越發迷惑,太後這反應不對啊。


  太後拉著她的手叮囑道:“你呀,以後要好生注意自己的身子,可別再像今兒那般莽莽撞撞的,連自己懷了都不知道……”


第98章


  褚映玉傻傻地看著太後,以為自己聽錯了。


  “您……說什麼?”


  太後看著她傻愣愣的模樣,自己忍不住就先笑了,一臉慈愛地說:“你呀,連自己要當娘親都不知道,這日子也過得太糊塗啦!孤道長和太醫都給你看過了,剛滿一個月左右,月份還很淺,要小心地將養,特別是前三個月,可要仔細些……”


  太後絮絮叨叨地說著,歡喜之意溢於言表。


  周圍的宮人也是一臉高興的模樣。


  歷來添丁都是喜事,更不用說雍王如今年歲大了,也該有個子嗣,不然總歸讓人不放心。而且太後是個喜歡孩子的老祖母,這有喜的人還是她最喜歡的孫媳婦,那可不就喜上加喜。


  褚映玉仍是傻乎乎的,雙手下意識地貼住自己平坦的小腹。


  前世直到她死時,也沒什麼消息,她以為自己是不能生的,是以這輩子心裡還有些彷徨,萬一自己不能生怎麼辦。


  然而陸玄愔告訴她,若是她不能生,那就過繼孩子,未將它當回事。


  因為有他這話,她終於拋下那些隱憂,不去想它。


  哪知道她都做好將來不能生的準備,突然間得知,自己竟然懷孕了,這根本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太後見她好半天沒反應,終於有些擔心,“映玉,你這是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趕緊去叫太醫過來!”


  沒等褚映玉張口說什麼,已有機靈的宮人去叫太醫。


  太醫來得也很快,估計就是在慈寧宮裡候著,以防雍王妃再出什麼事。


  太後道:“太醫,你快過來給雍王妃瞧瞧。”


  陸玄愔握著褚映玉的手,也是滿臉緊張地看著太醫,不是怕她肚子裡的孩子出什麼事,而是生怕她的身體有個什麼。


  太醫上前,給褚映玉請了脈,又問了一些問題,說道:“雍王妃沒事,估摸是害喜。”


  太後問:“要不要吃藥?”


  “如若害喜不算太嚴重,最好不要輕易吃藥,是藥三分毒。”


  褚映玉怕他們擔心,忙道:“你們別擔心,除了有些惡心想吐,我沒什麼事的。”


  太醫又道:“不過雍王妃還是要注意些,您的身子氣血兩虛,需要多補補,否則將來生產時要受罪。”


  歷來婦人生孩子都像闖鬼門關,雍王妃身子骨著實薄弱了些。


  褚映玉的身體確實沒什麼大毛病,就是這些天沒休息好,累出來的。


  這點太醫和孤鴻子都說過,可能是精神不好,連帶著也影響肚子裡的孩子,是以反應便有些大。


  隻要好生養著,倒是沒什麼事。


  太醫下去後,翡音拿了一罐釀造的酸梅子過來,問褚映玉要不要含上一顆。


  “這酸梅子是梅子未成熟時摘下來釀制的,聽說以前皇後娘娘懷雍王殿下時,就愛吃這個,後來皇後娘娘就習慣每年都讓人釀上一壇子備著。”


  翡音一邊解釋,一邊打開


  罐子,一股酸爽的味道飄出來。


  聞到那味兒,褚映玉沒猶豫,含了一顆,那酸爽的滋味多少壓過那股惡心感,人也跟著清爽了許多。


  “挺好的。”她朝翡音笑道。


  太後高興地說:“酸的好,酸的好。”


  所謂酸兒辣女,一般都不會出錯,雍王妃喜歡吃酸,說不定肚子裡的孩子會是個小皇孫。


  如今太後是越看褚映玉越喜歡。


  特別是想到她的經歷,從小就是個苦命的,攤上那些事,如何不讓人憐惜。


  現在太後對褚映玉,那是心疼得不行,是以看到她在慈寧宮暈厥過去,緊張得都要跟著暈了,不過等得知她懷了身子,又喜得不行,直接將人留在慈寧宮,都不讓別人動她。


  老太太臉上的喜氣,眾人都能看出來,跟著高高興興的祝賀雍王夫妻倆。


  褚映玉被他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我沒那般嬌貴的。”她腼腆地說,又有些愧疚,“讓皇祖母擔心了,是孫媳的不是。”


  太後嗔道:“你這孩子,說是的什麼話?”然後又心疼道,“若是哀家當初眼睛利一些,發現真相,你這孩子也不至於被他們狠心地送去青州……”


  褚映玉纖長的眼睫微顫,勉強道:“皇祖母,都過去了。”


  太後又拍拍她的手,不說那些掃興的話,感慨地說:“不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怪不得哀家第一眼見你時,就覺得喜歡,你雖然長得和慶陽不像,但你身上的氣勢是最像慶陽的……”


  聽她說起外祖母,褚映玉心情有些低落。


  許是被勾起曾經的回憶,太後絮絮叨叨地說:“當年你外祖母是個巾幗須眉,跟著太祖上戰場,立下汗馬功勞,為此耽擱了婚事。她是太祖之女,太祖去後,讓她輔佐先帝,大家都敬重她,當年先帝寵愛錢貴妃,欲要廢掉太子,立錢貴妃之子為太子,還是她幫忙周旋,方才保住聖人的太子之位……”


  這些事在場的人都隱約有聽說,不過沒太後說得那般詳細。


  褚映玉心裡恍然,總算明白為何太後一直惦記著慶陽大長公主的恩情,這份恩情確實極大。


  大到太後不斷地施恩假冒靜安郡主的孟芙,以及她的兩個孩子。


  “慶陽這輩子活得瀟灑,她的性子很好,是個疏朗大氣之人,沒人不喜歡她。可惜她生的兩個兒女不爭氣,靖國公世子孟玉珂才幹平平,靜安……”太後嘆了口氣,“慶陽在世時,其實很擔心靜安,畢竟靜安是女子,嫁入長平侯府,長平侯府面上看著錦繡繁華,實則也不大中用……”


  太後仍記得當年慶陽大長公主和她說的話。


  她說她並不擔心兒子,就算兒子才幹平平,到底是男兒,將來繼承國公之位,吃不了什麼虧。


  倒是女兒靜安郡主,性子看著霸道,什麼都要強,其實就是個內裡軟的,容易被人哄住,自己總不能護她一輩子。


  “慶陽看人還真準,靜安可不就是如此,甚至搭上自己


  的命。”太後噓唏道,“哀家知道慶陽放不下靜安,便想著為她護一護,多提拔靜安和她的孩子……”


  說到這裡,太後的臉色有些沉。


  哪知道自己好心提拔,居然提拔的是個冒牌貨,兩個孩子是奸生子,和慶陽大長公主沒絲毫關系。


  得知真相,太後心裡也是氣得不行。


  這些年,她為何會寵信長平侯夫人,高看龍鳳胎,時常將他們招進宮裡以示恩寵?還不是看在慶陽大長公主的面上,為此不經過皇後的同意,就匆促地給七皇子和褚惜玉定下婚約……


  龍鳳胎確實是祥瑞,很喜慶,但再喜慶和她有什麼關系?


  她對龍鳳胎的喜愛,都是建立在他們是慶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外孫女的身份上,若他們不是,太後看都不會看他們一眼。


  結果卻被如此欺騙愚弄,太後沒直接要了他們的命,還算是她心腸軟的。


  褚映玉默默地聽著,見她生氣,寬慰道:“這不是皇祖母的錯,是他們太會騙人。”


  太後總算舒心了一些,又罵道:“還有那長平侯的老夫人,也是個可惡的,居然幫著隱瞞這些,以為保住你不被他們害死,就是贖罪了?要不是她死得早,看哀家不賜她一杯毒酒!”


  褚映玉沒說話。


  以前她還感念祖母曾經的庇護,覺得長平侯府裡唯一真心待她的是祖母,將自己的梯己留給她當嫁妝傍身。


  現在想想,真是惡心得不行,長平侯老夫人所作所為,不過是愧疚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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