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是這樣的家庭好有愛啊！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和諧的氛圍！」

我在現場，更是被這滿滿的親情包裹。

我隻覺得這比吃過的糖還要甜。

過了會兒，徐承澤悄悄給我發了微信。

隻有很短的一句話，「晚晚，我爸媽也可以是你的爸媽。」

散席後送別二老，阿姨臨走前將我拽到一邊，悄聲說道，「晚晚，他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你告訴他就行，他會改的。」

我搖搖頭，「不，阿姨，他很好。」

徐承澤是我遇見過最好最好的人。

好到我根本無法想象失去他會是怎樣的痛苦。

08

回家的路上，徐承澤直接牽著我的手一步步往回走。

鏡頭下也毫不避諱，用他的話來說，「別把觀眾當傻子。再看不出我愛你的話，就該去看醫生了。」

這話很欠揍，好在以前他不怎麼在公眾平臺發言，不然叔叔阿姨擔心他被套麻袋的事不是沒可能發生。

節目錄到最後一期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徐承澤的生日。

他提前兩天就在我面前晃悠，

「哎晚晚你說我有沒有什麼變化？有沒有覺得我變成熟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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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無表情：「沒有。」

他追問，「那『新』的一年，你對我有沒有什麼要求？」

著重強調「新」，我內心狂笑，面上仍舊無表情：「沒有。」

徐承澤一臉喪氣地走了。

他以為我忘記了他的生日，笑死，根本忘不了。

節目每天上熱搜，我每天半夜都得用小號衝浪。

提前好幾天他的粉絲超話就開始慶生團建了好吧。

但是我還是在為禮物發愁。

送花錢買的禮物吧，徐承澤估計會哀嚎「晚晚你果然不在乎我了，隨便買點東西就打發我了！」。

送我親手做的吧，我又確實不會做。

上網搜索答案，最佳答案是：送日常忙碌的她\他一天清靜。

完美符合要求。

我連夜訂了去外地的機票。

等到了徐承澤生日那天，他起得比我還早。

我推開門，就看見了系著粉紅豹圍裙的徐承澤，正往桌上端面，

「早啊。來吃面。」

他給自己做的長壽面，給我勻了一碗還臥了倆蛋，一臉Ţùₐ期待地暗示我，「晚晚，怎麼樣？這面的水準夠不夠當長壽面？」

「還行吧。」

徐承澤樂了，自顧自地說，「那你生日的時候我也給你做。」

這會兒氛圍還是好好的，但過了會兒節目開錄，徐承澤去自己屋裡待了會兒，出來的時候周身就變低氣壓了。

我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本書，但其實目光一直瞟著旁邊的徐承澤。

「你怎麼了？」

徐承澤沒應，我有點慌了。

難道他知道了？不該吧……

我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徐承澤轉過頭，雙眼緊盯著我，僵硬地點點頭，「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

壞了，這解釋什麼！我明明準備給他一個驚喜的！

見我三秒沒回答，徐承澤臉色變得極為失落。

然後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將我拉到了陽臺，還叮囑攝像，「這段別跟。」

我跟徐承澤並肩而立，他低下頭盯著腳尖，沉默良久後悶聲發問，「晚晚，我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好？」

我懵了，「啊？沒有啊。」

徐承澤聲音裡都帶了哭腔，「那你為什麼還是想離開我？」

啊？這是哪門子的事？

他嘴角緊抿，眼裡含著淚，給我心都看慌了，「我沒有啊。」

徐承澤吸了一口氣，連珠炮似的說：「你要去青城對吧？別不承認，我都知道了。」

「你經紀人跑來問我經紀人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推薦，我經紀人又跑來問我。我都知道了，你țų₎就是要走！」

「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可以改的。」

徐承澤還在一臉傷心地輸出，我 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暴露的。

但是，這就是個大烏龍啊！

09

我上前伸出手，緊緊抱住了徐承澤，「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我讓她幫忙打聽，看你想去哪兒。」

「我是訂了去青城的機票，找你經紀人也是讓他幫忙空出你的時間，我想跟你一起去。」

徐承澤的啜泣止住了，半信半疑，「你不是哄我呢吧？」

我點開手機搜索記錄遞給他看。

上面全是「情侶旅遊推薦」、「和心愛的人最值得去的十個地方」等。

徐承澤掃了一眼，又將我摟進懷裡，用一種失而復得的語氣連連感嘆，「還好，還好。」

「晚晚，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徐承澤啊，怎麼這麼好。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沒有。你很好。」

過了會兒，他倆回到沙發上。

他堂而皇之地將我的手放在他腿上，又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镯子，湊過來低聲說，「我就說這镯子能把我們倆套緊吧，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嗎？嗯？」

幼稚，我懶得理。

徐承澤像條小狗一樣左歪頭右歪頭，一直蹭著我，「快說你信了。快說快說。」

「好好好，信信信。」

徐承澤心滿意足地又離我近了些。

彈幕都瘋了，「我好像那個路邊經過被踹了一腳的狗。」

「結婚吧！我隨 20000，記林毅賬上。」

「很好，我就愛看小甜餅！這不比戀綜香嗎？！」

「你倆能不能拍部有感情線的電影啊啊，我之前想象不到徐承澤愛人的眼神會是什麼樣，現在知道了！」

「節目追完了，給他倆追好上了，單身的還是我是吧？」

節目錄完的第二天，我倆就飛去了青城。

站在當地著名的情人湖面前時，徐承澤高興得像個孩子。

我突然覺得，還好我是遇見了他。

這天徐承澤貌似隨意地問我，「晚晚你能告訴我上次分手的理由嗎？」

怕我不回答，他又接著說道，「嗐，你不想說也沒關系。我就是想知道哪裡做得不好，以後好改。」

他撲閃著大眼睛，肉麻地說，「當然，你不說我也會努力更愛你的。」

面對著赤誠熾熱的愛意，我坦白了一ŧū́⁴切。

「我爸自殺了。」

徐承澤一愣，「抱歉晚晚，我……」

我搖搖頭，「我不是為他的死傷心，你不用抱歉。」

「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雙雙出軌，各過各的了。他們說為了我，所以一直沒離婚，卻隻把我放在爺爺奶奶家。」

「小時候朋友們都有爸媽來接，我沒有，那時候會覺ṭü⁻得難過。但長大了就不難過了。」

「後來我學到了『愛』這個字，我就洗腦自己，他們也是為了各自的愛才不要我的。」

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這麼平靜地說出這番話。

「但是，他居然自殺了。」

「他跟小三在一起，那個人卷了他的錢，生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他傾家蕩產還了外債，自殺了。」

「自殺前，他突然打電話問我過得好不好。」

「他竟然問我，爺爺奶奶走的時候有沒有給他留下什麼話。」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隻覺得這麼多年替自己精心構築的謊言泡沫被戳破了。

如果他是為了愛離開我，那他的愛是什麼？世界上真的有愛這種東西嗎？

徐承澤對我的愛，徐家給我的溫暖，卻讓我生出一種我不配的羞愧感。

原生家庭的殘缺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即便逃離多年，也會在某個瞬間將所有防線土崩瓦解。

徐承澤第一次不知道說什麼，隻木訥地握緊了我的手。

良久後，我的情緒慢慢平復。

眼前的一汪湖泊，像愛人的眼睛。

我說，「徐承澤，謝謝你。」

是你，讓我切實感受到愛這種東西。

是你在我膽小縮回觸角時，依舊固執地愛我。

徐承澤卻輕聲笑了，「晚晚，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10

那是我參演的第一部戲，內容是關於鄉村支教的。

徐承澤是主演，而我是因為這地方太過艱苦別人都不願意來，才撿漏到的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配角。

當時的另一個演員演的是支教老師，小朋友們不懂什麼叫拍攝，所以在鏡頭移開後也怯生生地向老師靠近，從懷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蘋果，「老師，我摘的蘋果，給你吃。」

卻被人粗暴地打掉，那個演員趾高氣昂，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嘟囔道，「連媽都沒有嗎？穿這麼破爛。什麼髒東西，吃了拉肚子怎麼辦。」

周圍的人都聽見了，但沒人多說一句。

小朋友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

我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勇氣，跑上去將小朋友摟在懷裡，笑著問，「分姐姐一半好不好？」

那個演員瞬間生氣了，破口大罵，「哪跑出來的？顯你了是吧？」

他打量了一下我的臉，確認是個沒後臺不重要的小角色，於是開始挖苦，「哦，小龍套啊，想靠這種方式搏出位？做夢。」

我卻沒時間理他，滿腦子都是那句「連媽都沒有」。

其實小朋友有媽媽，隻是去了外地打工，每年過年的時候才能回來看孩子。

小朋友說過，他爸爸媽媽經常託同鄉的人回來的時候給他帶一大包餅幹。

他有媽媽。

「前輩，您不應該這麼罵他。」我冷著臉說。

時至今日還能想起來那場不歡而散，那名演員氣急了，抬手就要打我。

徐承澤就是這個時候從外面趕回來，攔下了他的手。

詢問旁邊的人後，徐承澤也拉下了臉，讓那個演員道歉。

謙是道了，但我卻日日提心吊膽。

畢竟我隻是個小龍套，事後回想才覺得害怕。

可出乎意料的, 我沒有被劇組開除。

直到很久後我才知道，是徐承澤讓導演組不許找我的麻煩。

如今徐承澤這麼一問, 我笑道, 「即便過了這麼多年, 即便說過謝謝。一想起當天的事，我還是要謝謝你。」

徐承澤搖搖頭，「晚晚，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其實是想說, 那天你挺身而出的時候，我腦子裡就有了想保護你的想法。」

「你覺得自己不配愛，但我覺得遇見你，才是我最幸運的事。」

我們相愛，才是這世間最重要的事。

番外：（徐承澤視角）

晚晚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好傻。

她第一次來我家時那種拘謹, 我怎麼會感受不到呢。

她並沒有成長在一個有愛的家庭，那我就給她更多的愛好了。

有天她喝多了，拉著我絮絮叨叨了很久。

她說她小時候討厭吃魚，因為她去朋友家的時候，朋友的爸媽會替孩子挑魚刺。

那年她才六歲, 不知道什麼叫愛，但感受得到什麼叫不被愛。

後來她不敢再去朋友家, 也不願意再吃魚。

還好我有個廚藝了得的爸爸, 我挑幹淨魚刺哄晚晚吃, 看到她一臉滿足的表情, 我覺得她真好看。

她說小時候從沒去過遊樂園、海洋館, 我就每個月求她陪我去。

她不知道吧，她每次看到海豚表演時, 眼睛就會變得亮晶晶的。

姜晚啊，怎麼會覺得配不上呢？

我跟爸媽給了她很多愛，她也給了我們很多愛。

每次爸做的飯, 晚晚會吃得幹幹淨淨，直誇他做得好, 給老頭哄得心花怒放巴不得立馬再去炒倆菜。

每次媽要追時髦趕潮流, 晚晚都會認真給出建議，倆人半夜還在一塊研究第二天應該穿什麼衣服搭什麼配飾。

所以當我告訴爸媽我倆分手時，爸媽第一次生氣。

老兩口第一次用那麼嚴肅的語氣跟我說話, 「徐承澤，你小時候半途而廢、愛玩愛鬧, 我們都可以包容你。但你不能傷害晚晚，知道嗎？」

我想了想，把是晚晚要甩我這句話埋在了心裡。

甩我就甩我唄，我又不是不能再追。

後來我也追到了。

世上最肉麻直白的情話，我可以毫不吝嗇地說出口。

因為晚晚, 我是如此愛你。

我請周師傅給晚晚做了一身旗袍。

她收到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回過神來又哭又笑。

因為她有次拍戲時跟我說過, 「小時候很流行給小女孩穿粉嫩的旗袍, 那時候我們班好多人都有。不過沒關系, 我今天拍戲也穿了哈哈哈。」

你沒有得到的任何東西，我都希望盡可能彌補。

求婚成功的那天，我發了一條微博,

「爸媽可以不還，你得把我一起帶走@姜晚」

爸媽的愛分給你，我的愛也全部給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