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煜被噎住。
我笑:「你能不能別總是這樣?」
「什麼樣?」
「口是心非的。」
「你說不想我來,我就不來了。」
莊煜這下徹底安靜吃飯,不再開口。
我眯眼,笑成了狐狸。
晚飯後,我們都沒什麼計劃。
漫無目的在學校裡走了會,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走到了操場上。
天氣還未轉暖,風卻不那麼涼了。
這日天氣晴,抬頭還能看見漆黑夜幕上掛著的星星。
至少是在今天之前,我從未想過,會跟一個人在大學校園的操場上看星星。
可怕的是我還不覺得無聊。
又走了一圈,我回頭看同樣一言不發的莊煜。
「莊煜,你以後想做什麼啊?」
莊煜扭頭看我一眼:「檢察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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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想當律師嗎?當律師很掙錢的,超級掙錢。」
他搖搖頭:
「不太喜歡。」
「前段時間帶我的是做刑辯的,他說嫉惡如仇的人其實不太適合當律師。罪犯也有人權,律師在很多時候不是站在絕對正義的那方。」
「我想站在絕對正義的那方。」
莊煜眼睛亮亮的。
我拿腔拿調:「小伙子,年紀輕輕不要這樣,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哪有那麼多絕對。」
莊煜停下,看我。
我笑了笑,聲音柔和:「不過,其實也很好,你有被保護得很好的天真。」
「這不像是在誇我。」
「哪有啊,是真的很羨慕,挺好的,做檢察官很好。莊檢,可以牽個手嗎?」
莊煜無語住,扭頭走開:「不可以。」
我三兩步追上去:「怎麼不可以,我剛剛明明看到你的手在口袋裡動了一下!」
「不小心動的。」
我一把抓住莊煜的胳膊,把他的手從口袋裡拽出來,並在他掙脫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握住了他的小拇指。
莊煜哭笑不得。
我得意地拽住他的手指晃了晃。
莊煜嘆了口氣,沒收回去。
我,一個離開校園四五年的酒吧老板,平時最愛煙燻妝和貂,此刻畫著淡妝穿著卡其色的大衣混跡在一群大學生中,還泡到了身邊這個大學生中的佼佼者。
我們在操場上遛著彎,周圍擦肩而過的要麼在討論明天的課怎麼那麼早,要麼在說自己跑了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沒瘦下去。
學生時代,這就是生活的全部。
他們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眼中都是滿滿當當的夢想與不諳世事的天真,像莊煜一樣。
真好啊。
我看著人來人往,第一次陷入了迷茫。
14
那段時間我們見得頻繁。
有回他被我撩撥得不行,說讓我幫他找一本書。
晚飯時間沒什麼人的圖書館深處,我被他壓在書架上親得喘不過氣。
一吻畢,我臉都紅了,看著他說不出話。
「你好會。」我憋了半晌。
莊煜靠在我的肩上輕喘,氣急敗壞地警告我:「閉嘴。」
莊煜在休息日陪我去了好多地方。我們都喜歡極限運動,所以一起去了賽車場賽車,去最近的海邊蹦極,去高空跳傘俱樂部跳傘。
幾千米的高空落下,像是小死一回。
落地不久,緩解過身體的不適,我們尖叫、歡呼、相擁。
氣溫升高,春後初夏。
又是一個周末,我和莊煜盤腿坐在我家沙發上看電影。
本來計劃好去遊泳,可昨天「越界」有活動,我陪到很晚還喝了酒,莊煜任勞任怨地給我熬了解酒湯。
也不在意我臨時變卦,欣然接受我的建議。
我看著坐在一邊看電影看得入迷的人,問:「你都好幾個周末沒自習了,不會玩物喪志吧?」
莊煜看我:「別人可能是玩物喪志,我是勞逸結合。」
他雙手環胸,語氣裡帶了點可愛的驕傲:「你男朋友還沒退步到專業第二過。」
「喔唷,」我誇張地鼓掌,「好厲害。」
「那學神,」我伸腿蹭蹭莊煜的腿:「晚上要來人家房間幫忙補習功課嗎?」
睡裙隨著我的動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肌膚。
莊煜眸色漸暗,突然,他把我摁倒在沙發上,狠狠咬住我的嘴巴。
那天他確實有企圖幫我補習功課。
是我不爭氣,親戚來得很是時候。
怪不得今天一整天精神這麼差,原來不隻是因為熬夜。
我們坐在床上哭笑不得。
莊煜幫我戴好暖宮帶,又幫我衝了姜茶,看我臉上恢復血色,這才滿意地側躺在我身邊。
那天房間很暗,落地燈是暖色調,姜茶的味道讓人安心。
電影還在放,是一部老片,《半生緣》。
屏幕的光打在我們臉上。
莊煜突然問:「你……妹妹是林樂琪?」
我一怔,瞬間有些緊張:「啊……你怎麼知道?」
「聽說的。」
我不知道莊煜聽說了多少,三兩句解釋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們同父異母……但是我爸媽沒離過婚,我媽是四年前走的。」
莊煜沉默,揉揉我的頭:「你討厭她嗎? 」
「很討厭。」
「行,那我也討厭她。」
我莫名想笑,身體放松下來。
我後來才知道,那段時間見我們在一起,林樂琪在男生宿舍樓下醉醺醺地攔住莊煜。
她說,我根本不喜歡莊煜。
是為了報復她,才跟莊煜在一起。
莊煜明知道我們是怎麼走到今天,我一開始是如何對他死纏爛打。
卻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15
六月中旬,「越界」旁邊,新酒吧開業。
因為今年銷售額再創新低,我已經不能從酒品供應商那邊拿到比較好的價格。
同時一些新品供應量也優先別的酒吧。
幾年前的裝潢、留不住的調酒師、毫無優勢的酒品價格和菜單創新,再來「越界」的理由,就從泡吧變成了「情懷」。
「越界」出現了第一次大的虧空。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天。
小本生意,就是自負盈虧。
小金心細,看我對著臺賬發愁,問我怎麼了。
我說:「我準備把車賣了。」
虎子驚訝:「林姐?」
我笑笑:「沒事兒,我換輛普通的代步車也能開。」
小金沉默,說:「有什麼困難,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我看著眼前的小金和虎子,他們也是從「越界」開業到現在,待的時間最長的人。
「人這一輩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困難,都跟錢有關。」
我拍拍他們的肩膀:「天塌下來我還能撐會……我們這一輩子也不可能隻走這一條路。如果有好的機會,你們就去。一個快要結婚,一個還要照顧家裡,總不能一直跟我幹耗在這,是吧?」
小金和虎子頓時都不說話了。
「越界」,是不能開一輩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我走出「越界」,來到門外。
日光正盛,樹葉抽綠,與我心境截然相反的生機勃勃的景象。
四年奔波,我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證明出來。
16
我開著或許馬上就不屬於我的保時捷小跑車轉了半天,不覺停在了政法大學的門外。
莊煜在自習室見到我時還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想你就來了唄。」
莊煜很開心:「我還要一會,一起吃晚飯?」
「好啊。」
原本浮在半空中的心情瞬間落到實地。
莊煜在聽視頻課,我百無聊賴地翻著莊煜的書。
《刑法》教輔書,厚得像塊磚。
我翻了兩頁,書中間突然有了凸起的弧度。
我翻到那一看,愣了一下。還不等多看兩眼,莊煜就收起耳機,小聲問我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
我緊張,立刻翻到前面那一頁,隨便指了一個詞。
莊煜順著我的指尖看過來。
【期待可能性:是指從行為時的具體情況看,可以期待行為人做出合法行為。】
我幹笑:「這都是漢字,拼一塊我就看不懂了。」
「我剛開始也沒太懂,」莊煜說,「後來刑法老師打了個比方,說他對我們沒人逃課這件事,不具備期待可能性。」
我立刻舉一反三:「就像我一開始對你會喜歡我這件事不具備期待可能性。」
「別翻舊賬。」
「我還沒說什麼呢,心虛啊你!」
莊煜狠狠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看著他的側臉,小心翼翼翻回剛剛那一頁。
是一張申請表。
莊煜在申請國外的研究生。
我偷偷用手機搜了那個學校。
世界排名前列,畢業生平均年薪百萬,美金。
雖然莊煜說過,他想當檢察官。
但這赤裸裸的數字帶來的直觀衝擊,和瞬息而來的差距與失落,卻實實在在擊中了我。
我高中畢業就沒再念書。
以為自己能把酒吧開好,結果現在都要開到「吉店出租」。
我倏然意識到,我跟莊煜的人生軌跡就是兩條直線,因為我的強求短暫相交,最終終究會越來越遠。
命運也跳出來坐實我的想法。
六月底,氣溫升高,熱浪滾滾。
與夏日驚雷相攜而至的,是我父親犯洗錢罪被捕的消息。
而帶隊查這件事的,正是莊局。
17
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
從張玉斷斷續續的哭聲中,我拼湊起這件事的經過。
我爸做房地產生意,前幾年把公司的攤子鋪得太大,這幾年經濟不景氣,許多項目款項都沒收回。
資金鏈斷裂,是件很恐怖的事。
為了維持現狀,我爸動了和李家聯姻的想法。
誰知不僅沒說動我,李家也得知我才高中畢業,在這個家也沒什麼話語權,轉頭看上了林樂琪。
張玉哪肯讓自己女兒掉進火坑,怎麼也沒答應。
他便想到先去貸款渡過難關,至少讓新項目先運作起來。
誰知前期投入到一半,另一頭開發商突然撤資。
至此,徹底把我爸逼上絕路。
他開始幫人做些灰色勾當賺快錢填補空缺,很快就被警察盯上了。
幸而我早就跟這個家割席,手頭的錢都是當初我媽留給我的,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
莊煜的爸爸找到我時,我正慣例配合調查。
莊煜的眉眼該是遺傳了他爸爸,清冷,狹長,許是工作原因,他爸爸看起來更加嚴厲,眉間有很深的川字紋。
對面省去寒暄,開門見山:「莊煜突然說他不想去國外念書了。」
他喝了口水:
「我對他去哪念書倒是沒什麼執念,國內也行,出國也行。但那所學校他一直很想去,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反悔。
「他說,他有了很喜歡的人,如果距離太遠,他怕這份感情不好維持。
「作為一個父親,雖然不能完全避免自己兒子走彎路,但從小到大,他都很少讓我操心。他未來會為今天的選擇後悔嗎?我不確定。林小姐,你能確定嗎?」
我一愣,鼻腔瞬間酸澀。
我自然相信,以莊煜的能力,他無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會過得很好。
但萬一,他真的後悔呢?
我對我爸沒什麼感情,小時候他不管我,我媽走之後就更不用說。
出了這件事,我也並不想聽到他的消息。
我覺得那是與我無關的事,我頂多算倒霉,要受一點牽連。
但我沒辦法忘記那天晚上,他說想當檢察官的時候,星星像是都落進了他的眼睛。
那時我說,他有被保護得很好的天真。
而我沒說出口的是,他也很想讓我繼續保護他的天真。
莊局望向我:
「他和他的愛人,我都不希望有一點汙點,不能有一點能被人編排的可能。
「我不想我的孩子過得太辛苦。
「希望你能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情。」
18
我爸的案子很快移送到檢察院。
那時莊煜正在備考,兩耳不聞窗外事,更何況我和他爸都有意瞞著,隻希望他不要從同學那聽到端倪。
我爸的事也莫名給我提了個醒。
我終於下定決心,準備把「越界」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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