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之間的往來,緊密復雜,一朝好友、忠心的下屬全家被誅,那些官員豈能不恨他。
還有霸男欺女的世家紈绔被收監後立即砍頭,根本不會給家族營救的機會,因而世族也恨他。
小罪大罰,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在他這裡,朝中官員一旦犯了欺壓民生的罪,無論罪大罪小,直接走抄家砍頭的程序。
也正是如此,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廟堂之高離百姓太遠,底層人民見不到他暴虐無道的一面。
他們見到的是壓榨自己的官虎吏狼沒了,街上欺男霸女的紈绔子弟、地痞流氓無了。
平心而論,雖然魏湛被稱為暴君,可他卻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帝王。
他唯一輸的地方,是小說視角沒有以他為主。
女主燕春霓與岐王魏凌是主角,而與他們不同陣營的魏湛自然被劃分為反派。
反派不一定是壞人,隻是與主角團對立。
我願意陪他,一起站在主角團的對立面。
20
「看在你我同為穿書女的份上,今日你替岐王當說客一事,我全當沒聽見。」
留下這句話,我大步離去。
走出幾步後,身後傳來靈舒的高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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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湛喜歡你,是以為你曾是他唯一能觸碰到的異性。可現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你不再是他的唯一,你覺得他還一如既往堅定地選擇你嗎?」
我攥著裙角,良久松開,「這裡不是現代,我不會在這裡奢求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來這個世界十八年了,我早就被同化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不是我能妄想的。
兩個多月後,中秋宮宴。
這是魏湛上位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後宮嫔妃可以在宮宴之上露面。
魏湛一手牽著我,一手小心翼翼地護著我,讓我同坐一席。
禮部的官員指出我隻是妃位,不能與帝王同坐,這於禮不合。
魏湛隻覺得掃興,示意手下將這人拖下去。
下面的人見狀,神色各異。
很快宮宴開始,絲竹管弦,清歌妙舞。
魏湛神色恹恹,對此絲毫提不起興趣。
也是,畢竟宮中一年好幾場宮宴,什麼舞他沒見過,自然沒興趣看這些。
反倒是我,津津有味地吃著國宴菜,也津津有味地欣賞鳳歌鸞舞。
時不時地還給某位沒有胃口的人,遞顆話梅蜜餞什麼的。
幾個歌舞節目結束後,突然換成一人獨舞。
我定眼一看,是靈舒。
她手持一柄長劍,翩然起舞,時而招式凌厲,時而輕柔如水。
別出心裁的劍舞,倒是對歌舞疲乏的人們眼前一亮,紛紛拍手叫好。
我側頭看著魏湛,「你覺得她跳的如何?」
他:「揮劍力度太弱,一看就是花架子,練劍不像練劍,跳舞不像跳舞,也不知道那些眼瞎的為什麼拍掌喊妙?」
好了,我可以放寬心了,他這樣子絕計不會起什麼別的心思。
靈舒一曲舞畢,滿堂稱贊。
而太後適時開口,「陛下,天女為你獻舞有心了,不妨封她為嫔,留在身邊伺候。」
魏湛笑道:「若是獻個舞便要封個位分塞進後宮,一場宮宴,獻舞者上百,那朕豈不是各個都要封嫔。」
「天女不一樣,」太後看向靈舒,目光慈愛,「陛下自小與平常男子不同,近不得女子之身,後宮雖有嫔妃數十,卻形同虛設,隻得惠妃一人能接近陛下。可如今惠妃有孕,無法伺候陛下。上天眷顧送來天女,天女非凡塵女子,自是能近陛下之身。」
朝中官員聽聞有人能近魏湛之身,紛紛恭賀陛下,讓他將靈舒納入後宮,綿延子嗣。
魏湛這才正眼打量靈舒,「天女是嗎,你且上前來。」
靈舒低眉含羞,緩緩上前,一步一步來到魏湛面前。
後者伸手撫摸少女羞紅的臉頰,果然沒有任何不適。
一旁的陸貴妃見狀,恨得牙痒痒,卻也隻能拿起桌上的酒盞給自己猛灌一口,然後默默垂淚,「為何人人都能被表哥碰,就本宮不行。」
而我見此情景,心中擔憂再生。
我知靈舒是為了岐王刻意接近魏湛。
可她也確實非此世之人,能近距離接觸魏湛。
他是帝王,不可能一輩子隻獨守一人的。
我黯然神傷,伸手默默揪著大腿肉,不讓自己失態。
接下來的一幕卻是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
魏湛用力,然後將人扇倒在地。
朝臣對此目瞪口呆。
太後震驚。
靈舒一臉不可思議,她捂著被痛打的臉,「你居然打女人!」
魏湛冷聲道,「我不止打女人,我還殺女人呢!」
而後他下令,「罪人靈舒膽敢襲擊朕,拖下去押入大牢,擇日杖斃。」
靈舒辯駁,「陛下,我沒有襲擊您。」
魏湛舉起自己的右手,示意眾人端詳,「看到沒有,朕的手被襲擊了,都被打紅了。」
靈舒:……
太後:「皇上……」
魏湛:「這人是太後帶回宮的,莫不是受您指使,前來謀害朕的?」
太後斷了想替靈舒求情的念頭,然後撇清自己與她的關系。
於是靈舒就被帶下去了。
緊接著,魏湛轉頭看向我,「小祖宗,你掐的是我的大腿,你可以放手了吧。」
啊?
我就說怎麼揪著大腿肉,卻感覺不到痛,原來揪的是魏湛的大腿啊。
立即松開手指,同時替他按揉,「那啥,揪錯了。」
接下來的宮宴,我每次環顧四周時,都會「無意間」看到岐王。
這下半場的宮宴,每每打量,都見他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眸中隱有不滿之色。
我偶爾也會對上女主的視線,她似乎一直都盯著我看。
明明不是什麼陰冷惡厲的眼神,但我卻有一股惡寒之感爬上脊背。
她見到我再度朝她看去,便朝我點頭一笑,眉眼彎彎的樣子,任誰被她這樣看了,都會覺得她待自己有幾分好意。
21
宮宴結束的第二日,女主燕春霓開始頻繁上門拜訪。
這可是對暴君恨之入骨的人,恨屋及烏,我也是她恨之入骨的人。
她來我這裡串門,不就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樣嗎。
但是Ŧūₑ人家樂意來演後宮姐妹情深,我也不能掃她的興不是麼。
於是我也陪著她演,就想看她打的什麼主意。
她來了數天,最終獻上了一盒胭脂水粉。
女主說,一般的脂粉都是鉛粉所制作。
而鉛粉有毒。
我又懷有龍嗣,是用不得這類脂粉。
於是她用各種養膚的藥材,制得這一盒脂粉,然後送與我。
我的第一反應,她送的是安陵容的舒痕膠。
但我還是「感恩戴德」地收下了它。
脂粉這種東西,我平日也不會用,隻有宮中舉辦宴會之時,我才會象徵性地擦點在臉上。
再說了,女主送來的東西,我可不敢用,就扔進妝奁裡藏起來了。
22
這日我見到了這一世最討厭的一個人,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沈爻。
自從前朝得知我獲寵之後,他便經常給我遞帖求見。
以往我當然是都拒了,這次本來也沒想見。
但不知道他從哪裡弄到了我的消息,在我散步的路上守著。
他沈爻這輩子沒啥本事,能考上進士已是拼盡了全力。
為了有更好的前程,他巴結上司,隱瞞自己在鄉下曾娶過妻的事實,娶了上司的女兒。
他娶了國公之女,然後在其大力提拔之下,混到了六品,但也止步於六品。
他如今來找我,是為了讓我給魏湛吹枕邊風,提拔一下他。
從小到大,我沒享受過他一分的好。
反倒因為他將從鄉下找上京來的原身母親降妻為妾,害原身四歲便慘死於內宅之中。
我接管這具身體後,若不是有著成年人的思緒,隻怕也早在一日又一日的磋磨之中喪命。
我恨他不及,沒等說魏湛宰了沈府,就已經耗盡了耐心。
可有的人,總以為能說服我,讓我不計前嫌替他謀劃。
他說,「如惠,身在後宮,你需要強大的娘家為後盾。若是為父的官足夠大,你如今就該被封後,而不是屈居在妃位。何況將來你誕下皇子,也需我們來扶持,他才能穩坐九五之位。」
我摸著凸起的肚子,悠悠道:「後宮不得幹政,父親所求,本宮做不到。」
他想當的哪裡是我的後盾,分明是想當未來的外戚。
對我和孩子而言,魏湛才是最強大的後盾。
雖說這個念頭於我這個曾在現代生活的女人來說,將一切寄託在男人身上是不對的,但事實確實如此。
沈父再三勸說,我始終不為所動。
最後他惱羞成怒,「沒有我沈家替你助力,來日你生下一個無用的公主,遭陛下厭棄,屆時就永遠別想坐上後位。」
宮中有一太醫,會把脈辨孕婦腹中胎兒性別。
想來沈爻是從那位太醫口中得知,我這一胎是個女兒。
雖然我也不懂中醫怎麼就能通過把脈得知胎兒性別。
但,你一個官員都知道的事,皇帝會不知道嗎?
那太醫,還是魏湛喊來給我把脈的。
當太醫診斷後,魏湛便是第一個得知結果的人。
雖然暴君與我認知中的古人形象不符,但在子嗣這種重大事情上,我也不確定他是否會因為孩子是個女娃而驟然變色。
他當時確實變了臉色。
隻不過,是滿臉洋溢著幸福愉悅之色。
他並沒有因為是個女孩而悵然若失,反而高興。
他曾說過,無論男女,都會視若珍寶。
至於後位,他向我承諾過,待他除去所有威脅之後,便會舉辦盛大的、不會被別有用心之人破壞的封後大典。
與沈爻一別之後,我當即就去魏湛耳邊述說我的不滿。
不久之後,朝堂之上的諫官們紛紛彈劾沈爻。
23
在沈爻日日被彈劾,過著水深火熱之中時,沈如珠為父鳴不平。
她受人指使,當眾指認,言我被惡鬼附身,意在迷惑君王、禍亂朝綱。
她說惡鬼,就該被烈火焚燒而死。
這個圈套,一看就是靈舒+岐王給我設的。
靈舒被打入大牢後,第二天就在罪獄中神秘消失。
想來就是被岐王撈出去的。
她一心想讓劇情回歸原著線,肯定會為岐王鞍前馬後,她會將我是穿書的秘密告訴魏凌也是正常的。
道出原主已死這個消息,隻有沈府的人公布出來,才能讓人信服。
而沈如珠曾看好岐王魏凌,隻是家世太低,而魏凌又是一個香饽饽,想要的貴女太多,她夠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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