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3 舉著手裡的果子咬了一口，皺眉吐掉，然後優哉地攥住我的手腕，又咬住了我的蘋果。

「你這個為什麼好吃一些。」

他的動作極其自然，仿佛一直坐在我身邊。

這家伙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原本懸空的心忽然就放下了，誰懂，我居然有種看見老熟人後的安全感。

「003，你來救我了嗎？我好感......」

「動」字還沒說出口。

少年迅速起身遠離我:「停，打住。」

「我不是來救你的，我隻是想看看那個蜘蛛精要怎麼結婚。」

「跟一個食物結婚，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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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看樂子，能有這好事？

所以在蜘蛛精回來之後，我抱著少年的大腿就開始痛哭。

「你不能不要我，你才是我的丈夫，你怎麼這麼狠心把我丟給他!」

原本 003 是想消失的，可我喊了幾聲小黑的名字，他就硬生生地鈍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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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精的花籃掉落，他外出採摘的鮮花瞬間枯萎。

男人氣憤不已，他說自己受不了背叛。

「你怎麼能出軌！你這個惡毒的女人!Ťŭ̀₊」

我甚至還沒有跟他結婚。

「一對骯髒的狗男女!」

好耶，003 也被罵了。

我幸災樂禍地看著少年越發陰沉的臉色，這個蜘蛛精把自己畢生所學的髒詞都罵了個遍。

還好這個世界的 NPC 智商不高，除了 003。

「砰——」

蜘蛛精的腦袋被炸飛了，我這下可是當場見識到了什麼是炸成血霧的場面。

血珠飛濺，山洞已然抹上了一層紅色。

我僵在原地，不敢動一下。

少年拿起我的裙擺嫌棄地擦著飛濺到他手背上的血珠，絲毫不顧及我的死活。

我還沒緩過勁，身後陡然出現一道金光。

【完了宿主，蜘蛛血把法陣啟動了。】

「新郎都死了，還法陣呢。」

【你旁邊不是還站著一位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吸過去了。少年還能試圖反抗，但我隻能任由法陣擺布。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走向被定在原地的 003。

等擁有自我意識後，我已經把他強吻了。

「恭喜二位喜結良緣，祝新婚燕爾，百年好合。」伴隨著法陣發出最後的聲音，我的胳膊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印記。

而少年挽起袖子的那條手臂此刻青筋暴起，他憤怒地想要抹去那個相同的印記，但無濟於事。

我跟他這算是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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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那麼生氣。」我悄咪咪地詢問系統。

【因為你們締結了配偶契約，現在命運捆綁啦，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不能獨活哦。】

「什麼？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笑聲震耳欲聾，而 003 正氣地捶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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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又偷摸地從他周圍那團黑霧中鑽了出來，我拿著路邊折的野花跟它打鬧不停。

當初鎖我脖的那條觸手將我和小黑拉開了距離。

它還是很嫌棄我。

「你想幹嗎呀，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嫁給你主人了。」

「我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和你主子都得嘎~」

我故意說得很大聲，就是說給垮著臉走在前面的人聽的。

過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我鈕祜祿.葉枷過夠了。

「003，我冷。」

「......」

少年沒有任何反應。

「我凍得快死了，我是人類，真的很容易死的。」

003 無奈地嘆息，然後不情不願地伸出了觸手。

真舒服，要是能變成毛茸茸的尾巴就好了。

「你可以把觸手變成毛茸茸嘛，摸得舒服一些。」

其實被一堆帶著黑色暗紋的觸手簇擁著的視覺衝擊，還是蠻大的。

「葉枷同學，你這是得寸進尺嗎？」003 回我以假笑。

「我可是嫁給你了哎，提一點小小的要求怎麼了，你這負心漢。」

我這表演系專業真沒白學。

少年現在似乎隻要聽到關於嫁的字，就很炸毛。

他的觸手光速變成了白色的尾巴，生硬地塞進了我手裡。

我看著最倔強的那條，指名道姓讓它過來。

過去殺不死我的，現在要任由我蹂躪了。

讓你鎖我脖，讓你想吃我！

我抱著它就是一頓猛 RUA。

卻不知道少年的耳根越來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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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原計劃是去被汙染的大海邊，但現在要被我威逼利誘朝著另一個方向去。

「被汙染的海有什麼好看的，你帶我去西邊吧。」

「不想。」他靠在樹邊，懶散至極。

「跟你說實話吧，你帶我去西邊的安全區，我走了，契約就能解除了。」

話音剛落，我就被觸手高高架起，然後飛速在樹林裡穿梭。

我有些蒙圈，但前面快如閃電的少年的聲音悠悠傳來:「有辦法怎麼不早說。」

我:「......」

即使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路了，但還是架不住黑夜來得太快。

隨便找了個荒廢的草棚歇腳。

我縮在Ţúⁱ少年那堆觸手間瑟瑟發抖。

又是驟降的氣溫，還讓不讓人活了。

003 這次倒是自覺把觸手變成了毛絨尾巴，任由我抱在懷裡。

可我還是好冷。

「 003，你再......再靠近一點。」

他在我身邊坐下，面無表情地攬過我的肩膀，按進了懷裡。

「真是個脆弱的人類。」

我窩在他的臂腕間，聞到了太陽的味道，暖洋洋的。

在這一瞬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那個蜘蛛的戀愛腦也影響到我了……

我居然對這個說過要吃掉我的殺人魔心動了一秒。

腦子一定是凍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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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路的途中，我腳底有些發軟，腹部一股暖流湧出，隨後鑽心地疼。

003 看我蹲在地上，又派小黑來查看我的情況。

但向來痛經的我，這次又加上著了涼，臉色蒼白得可怕。

「那個，003，我需要回學校一趟。」那裡還有為數不多的物資。

「我大姨媽來了。」

「她給你打電話了？」少年蹙著眉，傻得讓人心疼。

「......」

「它直接打我了。」

給他免費上完了一節生理教育課後，差不多也走回學校了。

我根據系統的提示，找的了背包。

003 蹲在牆角數著地上的螞蟻，臉有億點紅。

他真的動不動就臉紅，像個純情大姑娘。

我摸進旁邊的衛生間，快速清理自己。

結果推開門後，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又穿越了嗎？

【親親，咱這是又碰到怪物了。】系統像個客服一樣溫馨提醒。

我向前走了數步，四周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這是什麼怪物。」

【夢魘魔，會把人引入幻境，迷失自我後，吞噬。】

【宿主，你可千萬不要沉浸其中啊。】

這下真遇見吃人的怪物了。

17

再次睜開眼，我回到了自己家裡。

我媽正在廚房炒菜，她拿著鏟子偏頭問我。

「枷枷啊，今天在學校累不累呀。」

我這才低頭發現自己穿的是高中時期的校服。

笑盈盈的女人還在跟我講她今天買菜時遇見了老熟人，殊不知，我望著她，早已淚流滿面。

我的媽媽，在我高一那年癌症去世了，我在學校接到了通知，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趕上。

如今，我已經五年沒有見過她了。

「怎麼了，怎麼哭了，遇見什麼委屈事了，跟媽媽講講。」女人丟下鍋鏟，急匆匆地將我攬進懷中。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哽咽說道:「就是，今天，今天數學又沒及格。」

「多大的事，咱努努力爭取下次及格不就行了。」媽媽抹去我的眼淚，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

這個夢，真實到讓我感覺生活在回憶裡。

我又回到了五年前，媽媽還沒有躺在病床上的日子。

有朋友，有家人，是我過去所擁有的，如今最期待的幸福。

直到我在放學的路上，很久沒有開口的系統說話了。

【宿主，你應該醒醒，你的媽媽是夢魘魔變的，她會慢慢吞噬你。】

「我知道......我țũⁿ隻是好久沒有見到她了。」我攥著書包帶的手，力度又緊了緊。

【你會陷在這裡的，你已經陷入其中了。】

【有它在的地方，我沒辦法提醒你，它的魔力太重，你要小心......】

「你不會懂的，我隻是有點想她，讓我再陪她幾天，好嗎？求你了。」

「......」

回家後，我看見她正織著毛衣。

「枷枷，來。」

「看看這個合不合適。」

我伸手接過，盡量無視它帶給我的昏沉感。

媽媽，我真的很想你。

「枷枷，醒醒，媽媽在這裡呢。」

就在我準備安心回到房間休息時，我又看見了站在客廳另一端的身影。

兩個人，卻都是媽媽的樣貌。

她笑著張開手臂:「媽媽織毛衣的技術哪有那麼好啊，跟網上學都還沒學會呢。」

18

是的，媽媽生前想學織毛衣，最後隻織出了一條紅圍巾。

在我撲進戴著圍巾的女人懷裡後，這個世界正在迅速瓦解中。

我不忍心扭頭去看那張即將消失殆盡的容顏。

而面前的母親卻溫柔地拂過我的發梢。

「枷枷，其實母親一直都陪伴著你，不要難過。」

我摟緊了她，聞到了母親身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重重地點了點頭。

過了很久很久之後，我才從他懷中脫離。

我知道這是 003 變的。

他讀取了我記憶中母親的樣子。進入了我的夢，把我帶了出來。

「抱歉，易容術的時間隻能維持這麼久。」一貫低啞的聲音頭一次聽出了歉意。

「謝謝，謝謝你，我相信你說的話，我相信媽媽是一直陪在我身邊的。」我擦幹了眼淚，認真地看向他。

經過夢魘魔這一遭，我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就連小黑特意逗我笑，我都難以勾起唇角。

真沒想到，進入一個遊戲裡，也會如此難過。

19

在重回正軌後，我們去安全區的路上格外順暢。

但 003 卻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問我，喜歡是什麼樣子的，愛又是什麼感覺。

「愛，應該是一種惦記，一種牽掛，離開他們之後，你會感到想念。」

少年的頭發被微風輕輕吹起，他望著通往安全區的階梯，沒有說話。

安全區的大門還沒有開啟，系統說，快了，程序正在恢復中，我的最終任務就要完成了。

夜裡，坐在山頂處，最接近回家的地方。氣溫和天氣不再詭譎。

我看著不遠處繁星下的少年，他的背影有些寂寥。

他說自己沒有名字，隻有一個編號。

從擁有意識開始就在這個地方。

003 問我, 之後我回去哪裡。

我說:「回家。」

「家, 又是什麼地方。」

他沒有概念, 但能理解。

少年的Ṭű̂²眸裡是細微的失落, 他的聲音終究還是多了一絲憂鬱。

「祂們給予我人類的情感, 卻又告訴我並非人類。」

祂們, 就是這個世界的程序。

「葉枷, 可是為什麼，你還沒有離開，我就已經開始想念了。」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支線任務, 成功攻略反派 003。】

20

安全區的門大開，我手臂上的金色印記漸漸消退。

對面的白發少年安靜地站在那裡, 但身後的觸手早已躁動不安。

小黑舍不得我走, 纏著我的手腕想拽我回去, 但它也知道, 我不屬於這裡。

貼貼又放開。

能回家的喜悅在此刻消失殆盡。

我總是一次又一次地經歷離別。

沒關系, 他也隻是一串代碼。我在心裡說。

但他為何又懂得安慰人的話語呢。

真討厭, 003 應該一直存著想吃掉我的心思才對。

我走後，這個世界又隻剩下孤零零的他。

通往現實的光束即將消失，我看著一直望向我的少年, 還是落了一滴眼淚。

他卻勾唇真誠地對我笑了一次。

「葉枷，回家吧。」

番外：

中了五千萬是什麼感覺，我拿著手裡的彩票愣神了片刻。

對著鏡子捏了捏臉，但居然笑不出來。

我中獎了，高興不起來是什麼情況。

我將到銀行卡塞進包裡，平靜地抱著書本去上早八。

總感覺，記憶裡缺失了一塊。

到底忘記什麼了，真奇怪。

「哎哎, 葉枷, 聽說新校區開了一家不錯的咖啡店, 店員巨帥，咱去買杯嘗嘗？」

下課後, 我被閨蜜腿拽著往店鋪跑去。

櫃臺前圍滿了人，我隨意瞥了一眼, 倒要看看長成什麼樣子這麼吸引人。

不就是染了白發的單眼皮帥哥嗎？

有什麼好......等等？

他周圍的是什麼東西啊？

「哎，倩倩，你有沒有看見他周圍有東西？」我驚恐地拍了拍閨蜜的肩膀。

她蒙圈地瞅著我。

就在這時候，青年抬眼看向了我。遞過來咖啡單號。

「003 號, 請您拿好。」像觸電一樣, 我看著那行數字，心跳逐漸加快。

「......」

晚上走讀出校門, 我騎著小電驢，半路忽然沒電了。

身後傳來低啞的男音。

「需要幫忙嗎？」

是今天咖啡店的店員。

那暗黑的觸手迫不及待地攀上了我的手腕。我本能想呼救的欲望被自己硬生吞咽在喉間。

因為我忽然記起了一些事情, 在觸手觸碰到我的那一刻。

「003？你來到我的世界了？」

「怎麼做到的, 你居然成了活生生的人類!」我欣喜若狂地飛撲到青年身上。

他又成熟了不少。

「那個程序原本是要把我拋棄了, 但是你的眼淚卻召喚我去你的世界。」

「代價就是變成人類。」

「可你的觸手還在呀。」我看著狂蹭我的小黑陷入了沉思。

「私心隻保留了形態，也隻僅你可見。」他笑起來的獠牙不見了，變成了兩顆虎牙。

「為什麼？」

「這還需要問嗎？你不是愛它們的嗎？」003 突然一副委屈的模樣, 連帶著身後十條觸手都失落地垂下，像極了被罵後的狗狗。

「我故意逗你呢，你還真上道啊。」

003 怎麼能如此可愛。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