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美人配木簪,素的清麗。


他回過神,「我有簪子,不用再破費……」說著,抬手就要摘掉。


我連忙制止,「別,你帶著好看。」


說起簪子,我就想起他每日拿著細木棍束發,容易松散不說,還極易折斷。


江子塢一直很聽我的話。


他不再舉動。


不知是不是春社夜裡人間煙火濃,他望著我的眼中,也有了一縷生氣。


桑拓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歸。


10


忙過月底,我開始盤算餘錢。


事實證明,擺爛不可靠,掙錢才是正道。


我要掙錢換大房子,不,買兩棟房子,這樣我就不用日日看陸江帆那張臭臉。


他不聲不響的跑過來十多天,女主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劇情崩壞了。


月初,向府定了許多糕點,點名要我送過去。


幫忙打包的伙計擠眉弄眼,「三娘,我看你要走狗屎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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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約送到後門,將東西給一個侍從,轉身時眼一黑就暈過去了。


再醒來,滿室落帳。


「你醒了?」


我撐坐起來,看到床尾坐著一個男子,紫色的薄紗外衣。


嚇得我不敢往下看。


那人幽怨,「三娘。」


「向,向公子?」


我忙掀開被子,還好,我的衣服還在。


想起剛才的幕幕,我有些生氣,「向公子此舉是何意?難不成,要唱樁霸王硬上弓?」


「三娘,你不要生氣,都是我不好……我娘要把我嫁給縣太爺的女兒,我一時心急,才,才……」


說著,向鈺開始掉淚珠子,不停用袖子抹掉。


「三娘,我真的心悅於你。我不要嫁給縣太爺的女兒,不要去做那什麼官夫人……你讓我伺候你好不好,以後我都聽你的,三娘。」


我被氣笑,「向公子,我已有家室。」


「更何況,就算你今日失了身。一個是無權無勢的商卒,一個是權覆一方的官室,你猜,你爹會怎麼選?若好,你繼續嫁過去,我被打一頓丟向府。若壞,你沉塘,我打死。」


向鈺怔了幾秒,撲過來道,「不會的,母親最疼我了。三娘,春社那夜我也在街上,我看見你為他戴發簪。我不介意你有家室,三娘,你就讓我和ƭŭ̀ₙ哥哥一起伺候你好不好?我願意做小,隻要能待在你身邊,我什麼都願意。」


我的太陽穴開始疼,這向鈺怎麼油鹽不進。


我直視他的眼睛,無視其中的祈求,一字一句道,


「向鈺,你聽好,我不喜歡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所以,就算你嫁給我,也隻會讓我更討厭你。」


話落,向鈺眼中的希冀慢慢熄滅下去。


門口響起輕敲聲,「公子,大夫君請你過去。」


「知道了。」


向鈺緩緩爬下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幹。


等他走後,我也趕緊跑路,剛下床就腳軟的砸在地上。


該死,到底是什麼迷藥,藥效這麼大。


我掙扎著跑出房門,挑沒人的地方走,所幸向員外正準備宴會,來往的人多,我不算太突兀。


剛拐過一個回廊,迎面走來一個膀大腰圓的女人。


她瞪大眼睛,「你,你,你就是那個……」


我認了好一會,才認出她是那個一錠銀子要我賣了江子塢的女人。


真是冤家路窄。


「你怎麼會在這?」女人呆了幾秒,開始大喊,「有小偷,快來抓小偷!」


我身上的迷藥勁沒散,很快被兩個護院擒住。


向大娘子怒道,「不是偷東西,你在我家後院做什麼?」


我無從辯解,總不能說,是你老弟把我迷暈了帶進來的吧。


這麼一說,估計我更走不出去。


「說不出來了是吧,走,跟我去見官。」


她拽著我往外走,沒兩步,回廊盡頭顯出兩人。


望見那標志性的輪椅,我的眉心突突的跳,這個世界真的就這麼屁大點地方了嗎?


女人面帶討好,「雲公子。」


雲逸點頭回禮,和女人寒暄幾句,最後將視線放在我身上。


我也在看他。


長眉入鬢,面若幽蘭,因病更染三分蒼薄。


他的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淡淡的笑,要不是我看過小說,真可能被這幅君子淡如玉的模樣騙了。


雲逸能在高手雲集的女主後宮團坐上正夫,可見心機之深。


「這位是我的朋友,想來有什麼誤會,還望向大娘子莫要怪罪。」


雲逸替我解圍,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出了向府,我一直盯著他看,


「我們,認識嗎?」


雲逸淺淺一笑,煞是好看。


「天下諸事莫問前程,講究一個緣字。娘子面善,結緣也無弊。」


一番話聽到我雲裡霧裡的,我道謝後回家,走了一段路,始終聽到車輪滾地的沙沙聲,回頭見僕僮推著雲逸在後頭。


我頓足。


「還有什麼事嗎?」


雲逸怔了半秒,笑道,「娘子誤會了,我家也在前方。不過,我現在要去找一個朋友。」


我尬的腳趾扣地,靠牆讓出路。


卻不想,他找的那個朋友就是江子塢。


江子塢打開門,看到雲逸,先是一愣,馬上又看向我,眼中浮著淺淺的緊張和擔憂。


陸江帆在石桌上品茗。


「餘娘子衣衫松散,是才從哪位公子的床上爬下來吧?」


「陸江帆。」我咬牙切齒,「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江子塢垂眸。


我心中湧起一股煩悶。


每次這情況,他永遠低著頭,一句質問都沒有,就像一個沒有生氣任人拿捏的玩偶。


雲逸觀望一會,出聲打破沉默。


「江公子,又見面了。」


見我的視線在兩人穿梭,江子塢解釋道,「上次妻主醉酒,是這位公子送回來的。」


我的腦海閃過一些片段。


那晚竟然敲錯了門!


「你怎麼知道我家住哪?」


剛問完我就後悔了,以雲逸的勢力,有什麼不能打聽到的。若他存心探聽,我的祖上十八代甚至我的底褲顏色都可以了如指掌。


待眾人入座,江子塢去廚房沏茶。


我看了對面的陸江帆,又看了右邊的雲逸。


一個聖潔若雪山,一個清雅如朗月。


再加清麗脫俗的江子塢,三人望著一坐,破舊的小院映的春色較院外更濃。


不對……


我這小院怎麼突然就成了男主收容所?


11


我向百糕齋告了幾日假。


雲逸親準。


有了少東家的吩咐,賬房的月錢也結的勤快多了。我揣著一袋子,計劃買些魚肉改善一下伙食。


路上一個尖石子勾破了鞋線,我看著露出的腳指頭,心裡一陣肉痛。


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戳了戳那個洞,也不知道江子塢能不能補好。正想著,突然摸到有個地方凸凸的。


居然是張一百兩的銀票。


天降橫財,驚喜的我不知如何是好,連忙將銀票收好,打算回家讓江子塢好好辨認一下真假。


原身是一個窮且好面子的人。這一百兩,不會是不義之財吧?


胡思亂想之際,背後猛地被人拍了一下。


是祝星。


見我被嚇了一跳,她哈哈大笑,「怎麼一個人在馬路邊坐著,走,姐請你喝酒去。」


我推脫不過,又跟著進了酒肆。


「老規矩,兩壺酒,一斤牛肉。」


點完菜,她小聲道,「你姐夫最近嫌我發福了,管的嚴,今日喝酒的事莫要跟他說。」


酒端上來,祝星喝的暢快,我掛念著一百兩銀票的事,有一搭沒一搭回著話。


祝星興致高昂的說著近些日的新奇事。


「唉,妹子,我記得你是菉縣人,對吧?」


我點頭。


祝星眼睛一亮,「我跟你說,前幾日菉縣出了一件大事。」她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在我耳旁道,「菉縣縣令的愛子被人殺害了。」


菉縣縣令的愛子……


難道是黎乘風?


不對。


黎乘風是男主之一,不可能出什麼差錯。


「叫什麼來著……」祝星撓撓頭,努力回想,「啊,我想起來了,叫那個,黎乘風。」


「兇手是誰?」我忙追問。


「聽說是一個女子,菉縣縣令下了死令,不惜一切也要將其捉拿歸案。」


祝星頓了頓,「不過,人早都跑沒影了。」


12


黎乘風死亡,讓我始料未及。


倘若劇情在這一環變更,後面的走向全都脫離原軌。


回家後,我小心打量一百兩的銀票,油燈下,隱隱顯出一個安字。


我連忙拆了另一隻鞋,果然找到一張小紙條。


「甲子元月十三,聚仙樓。」


我拽緊銀票,原著中與「安」有關的,隻有安南侯三公子沈臨玦,也是當今九皇女的未婚夫。


陸江帆未落罪前,與九皇女青梅竹馬,兩情相悅。


想來,是餘三娘受沈臨玦指使,屢次找陸江帆的茬,又怕哪日自己被滅口了,留下這些紙證。


「妻主。」


我收好銀票,江子塢端著一碗面進來,「妻主還未用晚膳,我煮了些面,趁熱吃吧。」


我匆匆吃完,「陸江帆呢?」


「在小塘邊。」


我撂下筷子,出門望見陸江帆倚坐在柳樹下。池面月光粼粼,破碎的光映的面龐皎白無暇。


他盯著一塊玉,走近了,依稀可見上面的「茵」字。


我掏出銀票和紙條。


他瞥了一眼,似笑非笑。


「餘娘子這是何意?」


「陸江帆,不管你信不信,過去的一切和我無關。眼下,我隻想過好未來。我不想參與你們的是非糾紛,也不想江子塢卷進來。」


陸江帆嗤笑一聲。


「你倒是對他情深義厚。」


情深義厚嗎?


我陷入迷茫。我真的喜歡江子塢嗎?


一直以來,我對他都是保護欲大於心動。


他是我在這個世界第一個朋友,也是一路以來相扶相持的伙伴。


或許,更深層的原因在於,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回到現代社會,所以不敢踏出那一步。


不心動,就無因果。


陸江帆話鋒一轉,


「但是,你真以為他如表面這樣乖順麼?」


我的心一沉,「你什麼意思?」


ŧŭₓ「我的意思是……」


「表哥。」


陸江帆的話被江子塢打斷。


他不知何時站在門邊,與月色相背,昏暗的看不清神色。


深夜裡,我輾轉反側,想著陸江帆的話。


因為有看過小說的加持,裡面每個人物的秉性我都了如指掌。


除了江子塢。


一個原劇情沒有的人物。


越想越煩躁,我支坐起來,原本準備下床喝口水,意外聽見門外微弱的敲門聲。


我點燃油燈,「誰啊?」


門開的剎那,一個影子轟然倒下來。


他無意識的重復一句話,


「公子……我找……我家公子……」


13


來人是陸江帆的侍從,陸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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