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傅先生，天色不早了，該說的我都說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把過去的事情都忘了吧。」

我捏緊衣角，心底有些酸澀。

在內心深處，我既害怕他找我麻煩，又害怕從此見不到他。

傅延擰眉，有些不悅。

「忘了？你想得倒美。」

「什麼意思？」

「我這次來找你，是想......」

他盯著那箱螃蟹，話音一轉，「是有事想求你幫忙。」

我一臉納悶。

「我有什麼能幫你的？」

「程依依又跑了，我要找個像她的人跟我結婚。」

「……」

我胸口一窒，像是被針扎了一樣。

又是替身。

也對，我也就這點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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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這次我不能答應。」

「為什麼？我可以給你錢，或者你想要什麼？」

「不是錢的問題，我就是......想過好我自己的生活。」

那一年的辛酸，我已經受夠了，不想再重蹈覆轍。

傅延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起身。

「沒關系，等你考慮好再回答我。」

9

我以為我會果斷拒絕這筆交易。

可是蘇維的病情復發了。

我帶他去醫院的時候，嚇得要死。

醫生說他必須要在醫院療養觀察，再決定要不要做手術。

這又是一筆大的開支。

我看著手機裡的存款，嘆了一口氣。

傅延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消息，跑來醫院看望蘇維。

他說可以幫我把弟弟安置在更好的醫院養病。

而且蘇維的國籍不在這裡，要準備高考的話，遲早得回去。

我在內心權衡著。

最後，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

跟傅延一起坐在飛機上，我還有些恍然如夢。

我居然要跟喜歡的人結婚了。

雖然是以別人的名義。Ŧú₆

傅延伸手握住我的手，習慣性得摸了摸我的指尖。

「困了就睡會，你黑眼圈這麼重，這幾天沒休息好吧？」

我要抽回手，被他捏緊。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程依依，你這麼關心我幹什麼？」

「你馬上就是我老婆了，我不得提前進入狀態？」

他理所應得地說著，還要讓我靠在他肩膀上。

我最近在醫院給蘇維忙前忙後，確實累了。

熟悉的木質香縈繞過來。

我居然真的睡著了。

10

回國之後，傅延履行承諾，把蘇維送去了最好的私人醫院。

還請了家教給他補習。

而我，每天被一堆設計師圍著。

嘗試妝發，制定婚紗，選擇婚禮場地。

明明之前訂婚的時候，我什麼都不用知道。

而且很奇怪，這次我回來，居然沒看到孫明玉。

她知道我要跟她兒子結婚，不應該刻薄我幾句嗎？

我住在傅延公司附近的公寓，他說是方便照應。

晚上，他加班回來，神色很疲憊。

我把婚禮場地的設計圖給他看。

我怕我品味跟他不同，而且到時候在場的都是名流，還是他比較懂行。

傅延看了一眼，點頭。

「都聽你的。」

「你翻都沒翻，到時候被人吐槽，可別怪我。」

「我們結婚，當然是你滿意就好，跟別人有什麼關系。」

傅延松了松領帶，「老婆，我餓了。」

「......你別這麼叫我，我們還沒結婚呢。」

而且這個稱呼，應該是程依依的。

「那叫你什麼？」他想了想，「蔓蔓？」

那兩個字從他嘴裡念出來，好像格外好聽。

我的臉有些發熱，推開他，起身去廚房。

我給他煮了一碗面，便躲回房間裡了。

回來之後，我們都是分開睡的。

可是今晚，我準備睡覺的時候，他敲了敲門。

「蔓蔓，ƭŭ̀⁴我房間的空調壞了。」

大夏天的，那多遭罪。

我打開門，他抱著枕頭看我，頭發耷拉下來，顯得有些可憐。

「那......你睡地上？」

「主臥床這麼大，睡地上多浪費。」

他走進來，很自然地躺在了床上。

我看著他，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

「過來睡覺啊，怎麼，害羞了？」他衝我挑眉，「又不是沒一起睡過。」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

他眼瞎的時候，我還敢當著他面換衣服呢。

現在他能看到了，一切都變味了。

我別扭得走過去，睡在了床的最邊上。

關了燈，我緊張地有些睡不著。

以前他總是喜歡在睡覺前逗我。

過了一會，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我松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落寞。

果然，我不是程依依，對他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11

隔日一早，我在他懷裡醒來。

我尷尬地看了他一眼，他還沒醒。

幸好。

昨晚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湊過來了。

我輕手輕腳地退出他的懷抱，收拾一下出門了。

季雲帆今天回國了，我去給他接風洗塵。

他看到我特別高興，還給我帶了禮物。

我記得他喜歡吃辣，就帶他去了一家有名的火鍋店。

「你不是打算長期在那邊發展嗎，怎麼想著回來了？」

「接了一個大項目，所以回來一段時間。」

季雲帆貼心地將我喜歡的菜推過來。

我們交流了一下彼此的近況。

我並沒有說自己回國的原因。

一場替身交易，說出來太丟臉了。

見到熟人高興，我跟他喝了兩杯酒。

天色晚了，季雲帆不放心我一個人，堅持送我回去。

到了樓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雖然你喝的不多，回去還是喝點蜂蜜水，免得明天難受。」

「好，謝謝。」

出租車離開，我看著眼前的公寓，嘆了一口氣。

每次跟傅延扯上關系，都離不開程依依。

突然感覺自己挺可悲的。

倏地，樓道裡衝出來一個身影。

傅延衣著凌亂，急匆匆地朝著車走去。

剛打開車門，看到我，怒氣衝衝地關上，朝我走了過來。

隔著老遠，我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生氣。

我下意識想後退，被他抓住。

「你跑去哪了，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嗎？」

傅延眉頭擰緊，手下的力道拽得我發疼。

「手機靜音了，我隻是跟朋友吃了頓飯。」

「哪個朋友？」

「季雲帆，你見過的。」

「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

他突然止住了，深呼吸一口氣，平復心情。

我知道，他大概是擔心我走了，找不到替補新娘，給他添麻煩。

我垂下眼睛，掙扎了一下。

「我知道了，下次會跟你說的，你先放開我。」

傅延沒松手，非要牽著我上樓。

走進門，我面無表情地要回房間，他不讓。

「一大早就出去，跟他玩了一整天，很開心？你們聊了什麼？」

「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是你未婚夫，你說呢？」他咬牙切齒。

可能喝了酒，膽子變大了。

我惱怒地駁斥他：

「反正都是假的。」

我繞過他，想回房休息。

他突然伸手，不爽地將我抵在牆上。

「怎麼，見了他就開始對我不耐煩了？」

傅延垂眸盯著我，眼神裡帶著一股惱意。

我不明白，我又不是程依依，他為什麼要這麼在意呢？

我已經沒有自尊了，不想再失去自由。

掙扎了一下，他越發貼緊，將我桎梏在他懷裡。

「傅延，你這樣讓我很討厭！」

「討厭？」

他眯起眼睛，冷笑，「那我不介意讓你更討厭！」

他低頭，狠狠地咬住我的唇。

一點都不溫柔，像是刻意要弄疼我。

我眼淚都出來了，他還不肯放過我。

最後看我喘不過氣來，他才松開。

「以後不準跟別的男人喝酒。

「要不然下次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

無恥！

12

那天之後，我跟傅延冷戰了。

雖然第二天他跟我道歉了，但我還是生悶氣。

就因為我不是程依依，他就這麼欺負我？

憑什麼！

反正我去哪都會跟他報備，隻是在家裡絕不跟他說一句話。

周六，我去醫院看望蘇維。

醫院大廳很嘈雜。

我剛準備進電梯，餘光掃到一個眼熟的人。

定睛一看，沒認錯。

程依依？

我跟過去，看到她去了婦產科。

我在外面等了一會。

她臉色慘白地拿著一個化驗單走出來，還拎著兩盒葉酸。

她......懷孕了？

我愣在原地，心底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感覺慶幸，又覺得難受。

傅延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高興吧？

反正，我這個冒牌貨遲早都是要退場的。

我調整情緒，上前抓住她：

「程依依，傅延一直在找你。」

她一愣，納悶地打量我。

「你是......蘇蔓？」

「對，你認識我？」

「呦，那家伙居然把你找到了。」

程依依笑了，輪到我愣住了。

這跟我意料中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程依依，傅延不是要跟你結婚嗎，他說你跑了，你怎麼在這裡？」

「啊？他胡言亂語什麼？」

程依依傲氣地擰眉。

手機亮了，她掃了一眼，頓時更加生氣了。

「讓那家伙自己跟你解釋吧，我今天要趕著去揍人，先走了哈！」

程依依踩著高跟鞋，風風火火地往前走。

像是想起什麼，她突然回頭。

「對了，孩子不是傅延的，你可別誤會了。」

「......」

我傻站在那裡，腦袋一團亂麻。

這都是什麼情況？

如果程依依沒跑，那傅延把我騙回來幹什麼？

13

回到家Ṱû⁵，傅延已經應酬結束回來了。

他靠在沙發上小憩，周遭一陣酒味。

我怒氣湧上來，將手裡的包砸了過去。

「傅延！」

他下意識地接住包，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怎麼，終於肯理我了？」

「你這個騙子！程依依根本沒跑，你故意耍我呢是不是？」

我氣得揪住他的衣領。

說什麼要結婚，我還特地把自己餓瘦點，好讓自己更像程依依的體形。

傅延笑出聲來，抱住我。

「對啊，我就是騙你。」

「......」

我頓住，沒想到他這麼理直氣壯。

「你個混蛋！」

他將腦袋埋在我肩膀上，悶聲道：

「我就是混蛋，我們扯平了。」

「什麼？」

「你之前不也騙了我嗎，明明說晚點回來，結果出了門，再也沒回來了......」

說著，他嗓音有些沙啞，像是委屈極了。

我愣住了，松開他的衣領。

他把我抱得太緊，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傅延，你先放開我。」

「放開了，你想去哪？」

他帶著醉意，咬住我的脖子。

像是發了狠得要留下印記，咬的有些用力。

「嘶——你瘋了？」

我輕呼一聲，推不開他。

等留下紅色的痕跡，他才滿意得松牙。

「我就是瘋了！蘇蔓，你都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長相，我什麼都不知道。」

大概是喝醉了，情緒激動起來，聲音染上了哭腔。

他顫抖著手抱緊我，像是要把我嵌入身體裡。

「我媽也不告訴我，我就一直找一直找，你居然還躲得那麼遠。」

「......」

信息量太大，我腦袋卡殼了，呆呆地問：

「你找我幹什麼？」

「當然是因為喜歡你啊。」

「可我是冒充程依依，你才......」

「跟她沒關系，我沒喜歡過她，她也不想嫁給我。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程依依。」

「......」

我頓住了，又仿佛如釋重負。

心底的那點愧疚散落成灰。

年少時的悸動，突然有了回應。

像是找到了隱藏的寶藏，讓人激動不已。

我感覺眼眶湿湿的。

「你是怎麼發現的？」

「笨蛋，你長年練樂器，手上有繭，程依依才沒耐心學那些。」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而且她不會那麼體貼入微地照顧我，隻有你才會。」

我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他低頭親我。

「老婆，別哭。」

14

難怪最開始接近傅延的時候，他對我有些冷淡。

後來熟悉了，意識到我不是程依依，才慢慢了解我。

傅延說，有時候他想揭穿我，直接跟我告白。

可是想等到眼睛恢復，給我個驚喜。

隻不過驚喜沒等到，我就走了。

傅延坦白完一切，抱著我不肯松手。

我泣不成聲，眼睛都腫了。

我從來沒想過，他的溫柔隻是給我的。

難怪他從來沒叫過我程依依，而是叫我老婆。

傅延眼眶泛紅，給我擦掉眼淚。

「老婆，哭夠了沒？」

「還沒。」

「那你先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

我不好意思得垂下眼眸。

暗戀到了終點，突然有點難以啟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