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開始自省。

當初，趙晨露讓顧尋從禮物中二選一，顧尋沒選我，我很傷心。

昨天，我丟下被打傷的邵敬臣，送顧尋去醫院，不是一樣二選一沒選他。

雖然我有我的理由，可是以邵敬臣的視角，就是很虐他。

我嘴上說喜歡他，卻讓他這樣難過。

震驚，渣女竟是我自己！

我拉開浴室門，衝過去抱住淋浴中的邵敬臣。

寶貝兒，我錯了。

如果，你跟顧尋同時掉進水裡，我一定先救你！

邵敬臣：……

我感覺他非但不感動，還滿頭黑線。

你怎麼不說話？

第一次在洗澡的時候，經歷這種事，我害羞。

我們看著彼此，同時大笑出聲。

是夜，我正枕著邵敬臣的手臂睡得香甜。

手機一直在響，是顧尋的好兄弟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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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尋哥喝醉了，你來酒吧接他吧。

邵敬臣也醒了，涼涼地說：顧少不是千杯不醉嗎？他身邊的那群都是死人不成，非得大半夜叫個女孩子去接他？

醋缸子炸了。

我當時就拒絕了。

尋哥……歡歡不來啊。

然後，顧尋接過電話，帶著醉意，說：歡歡，我胃疼。或許被你說準了，我真的喝得胃出血了。

他在裝可憐。

以前，他每次裝可憐，我都會心軟，有求必應。

顧尋，你身邊人那麼多，讓他們送你去醫院。

他們都不是你，我需要你。

我嘆了一口氣，說：我男朋友也很需要我。

啪！

顧尋掛了電話。

邵敬臣滿意地和我貼貼，笑得像男妲己，低聲說：沒錯，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既然醒了，我們就做些開心的事吧。

家人們，我懷疑他在使用美男計，我有證據。

大半年過去了，我和顧尋沒再聯系。

聽說，他跟趙晨露分手了，換女朋友的頻率更勤，幾乎隔幾天就有新的緋聞對象。

這些都跟我無關了。

這天，我和邵敬臣一起回家。打開門，看到顧尋坐在客廳。

顧尋知道我家密碼。

兩個男人見面，可謂是針尖對麥芒。

顧尋抬起胳膊，他手腕上戴著的，是他生日時，我送給他的手工手鏈。

那時候我還喜歡他，手鏈上有我跟他的名字。

歡歡，謝謝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以後，我會每天戴著。

我頭皮發麻，看向邵敬臣。

邵敬臣笑了，明顯氣笑的，說：顧少來做客，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家裡也沒你的菜，我從網上再買一些吧。

顧尋挑眉，說：我跟歡歡一起生活了十來年，我常常住在這裡，她也常常住我家。我是她最親的小叔叔，怎麼是客人呢？倒是邵總，跟歡歡在一起沒多久，很自來熟。

我摸了摸邵敬臣的後腰，悄悄哄他。

敬臣哥，我餓了。

邵敬臣沒再發作，去廚房做飯。

顧尋走近一步，我退後一步。

我對他早就沒有了親近之意。

你跟他同居了？

昂。

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情侶之間會做的事，都做了。

顧尋臉色蒼白，想發火，又忍了下去。

小叔叔，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做會讓他誤會的事，說讓他誤會的話。

怎麼，睡了幾次，他就比我重要了？

我幹脆利落，說：是，也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剛剛你的行為，很綠茶。

顧尋被我懟得啞口無言。

我也不懂顧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為何非要留下來吃飯。

吃完飯，他也不走，跟以前一樣，直接睡在客房。

今晚，邵敬臣特別賣力。

砰！

大門被人用力甩上，顧尋終於走了。

我捏住邵敬臣的臉，用力往兩邊扯，說：吃醋啦，我也給你做手鏈，給你畫肖像畫。

結果，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他的臉更臭了。

我不要跟他一樣的東西。

那你想要什麼？

邵敬臣賣了個關子，隻說過幾天我就知道了。

過了幾天，邵敬臣向我求婚了。

他包下了可以俯瞰整個京城的旋轉餐廳，布置了一萬朵玫瑰花海。

夜空中，無人機擺出：JYH，你願意嫁給我嗎？

邵敬臣拿出求婚戒指，單膝跪地。

江憶歡：

在你不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喜歡你很久了。

高中時期，你打架時的颯爽英姿，念檢討時結巴卻自信的可愛模樣，都深深地印在我腦海中。

令我上頭。

那時的我太過自卑，連出現在你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在我最艱難的那兩年，每當日子快熬不下去的時候，總是想到你。

想著要體面地見你一面，我便有了撐下去的勇氣。

你問我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的一輩子。

你，願意給我嗎？

他說完，緊張地看著我。

我從未想過，在我卑微地愛著顧尋的十年裡，也有人這樣深深地愛著我。

為了維持拽姐人設，我忍住沒哭，伸出手，笑著說：我願意。

邵敬臣給我戴上戒指，站起來一把抱住我，把臉埋進我的頸窩，他的淚水滴在我的脖子上。

我的純愛小狼狗，求婚成功後，喜極而泣。

他明明氣質高冷，做事雷厲風行，在我這裡卻是個哭包男友。

過分可愛了。

我跟著鼻子泛酸，逗他：這場百萬求婚，不如折現給我。

他笑了，吻我之前，說：老婆，我的錢，全是你的。

轉眼到了訂婚宴的日子。

親朋好友們匯聚一堂，見證我跟邵敬臣的幸福時刻。

有高中同學告訴我：你不知道吧，趙晨露曾經找社會上的小混混搞你，被邵哥打了。

他因此跟那幫小混混結下梁子，才經常打架呢。

看到你們走到一起，真是太好了。

原來是這樣，邵敬臣從未跟我提過。

我看向邵敬臣，今天的他很不一樣，特別愛笑，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喜氣。

他的笑容，在顧尋出現時消失了。

這段時間，顧尋瘦了很多，他的眼窩深陷，眼神瘋狂且偏執。

給我砸。

他一聲令下，一眾保鏢拿著鐵棍衝進來，隨意打砸，杯盤碎了一地。

顧尋，你在幹什麼，你瘋了！

瘋？對對對，我快要被你逼瘋了。

顧尋像被主人丟棄的狗，紅著眼眶說：我求你，不要跟他訂婚……你愛的是我，跟我走！

我隻覺得可笑。

顧尋，可是當初，明明是你撮合我們在一起的。

他徹底瘋了，我後悔了！

顧尋抓住我的肩膀，歇斯底裡道：是我太蠢了，愛而不自知。歡歡，這段時間我試過很多女人，沒有哪個能讓我找到那天的感覺。我愛你，我愛的一直都是你！

笑死，他要毀掉我的幸福，卻說愛我？

再說一次，我不愛你了！

你撒謊！你隻是生我的氣，在報復我！歡歡，我發誓，餘生我隻有你一個女人，我會讓你幸福的！

砰！

邵敬臣如獵豹一樣衝過來，一拳打在顧尋臉上。

顧尋被打倒在地。

保鏢要上前，被顧尋示意攔住了。

兩人打了起來，拳拳到肉。

顧尋笑得肆意，對邵敬臣說：她根本不愛你，如果不是因為跟我賭氣，她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她愛了我整整十年，她再也不會像愛我一樣，愛上任何人。你不過是她用來報復我的工具人，你特麼連替身都不如！

邵敬臣目眦欲裂，抓住顧尋的衣領，打了一拳又一拳。

顧尋的臉上都是血。

還有剛剛他摔在碎瓷器上，後背和手臂也在流血。

這樣會鬧出人命的！

我衝過去，攔住邵敬臣，住手！

這兩個字，讓邵敬臣的眼睛瞬間沒光了。

他頹然地放開顧尋，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能看出，邵敬臣此刻的慌張。

歡歡……

顧尋栽倒在地，我接住了他。

四目相對，我想起很多事情。

剛去他家，我很惶恐不安，飯都不敢多吃。

顧尋往我碗裡扒拉紅燒肉，笑嘻嘻地說：吃肉，吃大塊的，別讓人覺得我你。

那場車禍是我的夢魘，夜裡我常常驚醒，像個瘋子一樣哭喊。

以前在姨媽家，他們嫌我煩，把我趕出家門，我隻能在街上坐到天明。

啊啊啊啊啊！

顧尋聽到我的尖叫，衝進來，卷著被子抱住我。

等我清醒過來，他說：歡歡，你為自己幸存下來，感到自責，對嗎？

他像是會讀心術，摸了摸我的頭，柔聲說：你爸媽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見你這樣痛苦。歡歡，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你能活下來，對於你爸媽，對於小叔叔，都是件無比幸運的事。

每次我陷入夢魘，他都抱著我，哄我入睡。

其實，治好我結巴的人不是心理醫生，而是顧尋。

這十年，我的每個重要時刻，都有他陪著。

他對我也是很好，很好的。

所以，我才能在目睹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後，還愛了他十年。

小叔叔……

顧尋按住我的後頸，湊在我耳邊低語：送我去醫院……我坐在這個位置，太多人想我死了。我能信任的，隻有你。

在外人看來，此刻我們很親密吧。

如果我跟顧尋走了，就是逃婚。

到時候，邵敬臣該怎麼辦呢？

我淚如雨下，看著顧尋，說：小叔叔，現在外面，有你的醫護團隊在待命，對嗎？

顧尋愣住，沒有否認。

你用這些年的恩情，用自己的命，裹挾我就範。

那我告訴你，這次，我選他。

顧尋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笑得苦澀。

原來，在你心裡，他已經比我重要這麼多了。

顧尋的手下見苦肉計不成，立即通知醫護團隊進來。

醫生給顧尋注射了八因子，處理他的傷口，將他抬上擔架送走了。

我的手上沾滿了他的血，我的手抖得厲害。

我很害怕……就算知道顧尋在設計我，我還是很害怕。他就是個瘋子，用性命在跟我博弈。

爾後，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

邵敬臣摟住我，拿起話筒，說：各位來賓，我跟我愛人有事要處理，訂婚宴到此結束。為表歉意，各位可自便點餐，記在我賬上。歡迎各位，到時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邵敬臣知道我很擔心顧尋，陪我去醫院。

我單獨走進病房。

顧尋靠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出神。

他回頭看我，這一眼，恍如隔世。

我好後悔。

我後悔，在發現你喜歡我的時候，沒有看清自己也動了心。

我後悔，自詡風流，遊戲人間，傷了你的心。

我更後悔，親手把你送到他身邊。

歡歡，在我終於懂愛的時候，你卻不愛我了。這是老天，對我花心的懲罰嗎？

我衝他笑意溫柔，說：我不後悔，愛了你十年。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我從未怪過你沒有回應我的感情。

可是顧尋，我們錯過了，我們都該往前走了。

顧尋捏緊拳頭，睫毛輕顫，痛苦地蜷縮著身體。

良久之後，他松開了拳頭，淚水在眼睛裡打轉，笑著說：好。

小叔叔，再見。

我和邵敬臣回到家，他幫我清洗身上的血跡。

這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語。

我湊近他，親了親他的唇。

老公，你怎麼不說話？

倏然，他一把抱住我，嚇死了，嚇死我了！我以為這麼大一個老婆要跟人跑了，嚇死了！

我：……

以後不會再出現二選一的場景。

餘生，他就是我的唯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