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趕在小區解封之前。

我熬了幾天大夜,存了一些稿。

我沒有勇氣回自己的家,更不想面對我所謂的爸爸,我隻能重新租房。

「天啊。」

劉璇驚訝不已,忍不住吐槽:「你們怎麼鬧成這樣的。我都以為你們已經床.上交流了。」

我:……

我真的難過,但是聽到她這句話,也是真的哭笑不得。

笑完以後,無力感便湧上心頭。

這段時間,江拓大概是真的厭煩我,又開啟了隱匿公司的生活,我連他的影子都瞧不見。

或許我和他注定成為彼此的人生過客。

樓道裡。

我拎著新提的幾包藥,正準備上樓,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死娘們,你騙老子呢?陳琳呢?」

「啊!沒有!」

後媽似乎被拽住了頭發,疼得叫了起來,厲聲道:

「我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陳琳那兒有的是錢,你找到她,你公司的窟窿不就能補了,我是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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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呢?這屋子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我,我不知道啊……」

後媽極力的想要掙脫束縛,卻還是被我爸按頭磕著門板,手裡的鑰匙也掉在地上。

咚咚的幾下。

聽得我心髒一陣狂跳,本能的後退,踉跄著,扶住樓梯朝外跑。

後媽悽厲的慘叫聲傳來。

我呼吸發顫,迅速的跑向保安部,匆匆的撥通了報警電話。

躲在保安亭裡。

我小心的探看著,看著警察將我的惡夢帶走,而後媽滿臉是傷,哭著用口罩遮掩。

16.

江拓回來的時候。

鎖匠還在加固防盜鎖,我蜷縮在沙發上,有些出神,看到他的時候,很想衝過去抱住他,卻又生生忍住。

「你是什麼人?」

江拓喘著.粗氣,衝著鎖匠出聲。

鎖匠一嚇:「诶,你家裡人讓我加鎖的,我可不是賊,小區裡進的賊已經被抓了。」

「我讓他加的。」

我起身走過去:「我發信息告訴你,你沒回,我就……」

「加就加吧。」

江拓望著我,臉色逐漸緩和,徑直走進家裡,轉而看向鎖匠:

「順便把門上的鎖換了。」

「好嘞,不過這個價錢……」

「你盡管換。」

江拓走到桌邊,拿起水杯猛喝了幾口,雙手撐著桌面,像是累得不輕,隨口回了一句。

鎖匠喜笑顏開。

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好半天才說了一句:「你餓嗎?」

江拓別過臉,仿佛沒有聽到我的話,視線完全不落在我的身上,徑直上了樓。

相比之前。

他現在已經完全無視了我。

「诶,吵架了啊?」

鎖匠突然出聲。

我愣了下,看了過去。

鎖匠笑了笑:「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

我擠出一抹笑,無言以對。

倘若真的那麼容易,就好了。

17.

因為我爸的出現,我看到和他身形相似的人,都會有些害怕。

現如今。

不管是不是為了江拓,我都要盡快搬走。

「你要不留個信,把以前的事情說清楚吧。」

劉璇強烈建議。

我站在樓梯口,看著已經把箱子運走的工人,淡聲道:

「不了,舊事重提,徒增傷害罷了,我不想再揭他的傷口。」

「唔,行吧。我開會了,手機要關機。寶,你到新家和我視頻下。」

「嗯。」

我淺淺應聲。

然而,電話剛掛斷,我就聽到開門的聲音。

「去死吧!」

一雙手猛得推了過來。

我整個人重心不穩,順著臺階便摔了下去,頭磕在牆上,疼得眼前所有東西都在搖晃,來不及反應,腹部便被狠狠踹了幾腳。

「夠了夠了,再踢要出人命了。」

「我沒看到血,我怎麼知道有沒有落胎,不能停——」

後媽氣勢洶洶的說著。

旁邊的人立刻拉住她:「行了,快走吧,別被人看到。」

嘶鳴聲刺耳。

我蜷縮在地上,頭疼欲裂,隔了許久才聽到搬家工人的聲音。

18.

偌大的醫院內廳。

空調冷氣吹得我發抖,有些木然的看向工人。

「陳小姐,我還有工作……那個,你要不要打電話給你的家屬?」

我難受得說不出話,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我繼續拿著號排隊。

長廊裡人來人往。

小孩子的哭鬧聲不止,父母溫溫柔柔的輕哄著。

我坐在那兒,默默看著,眼淚掉得毫無預兆,低頭看著破碎的手機屏幕,我反復摩挲著,手指停頓許久,才撥出了那通電話。

毫無意外。

電話被掛斷了。

隻是我沒有想到,通話的綿長音甚至沒有超過三秒。

那一刻。

我想我已經被絕望吞噬了,顫抖著,哭得不能自已。

哭到最後,我開始幹嘔。

護士聞聲趕來,我蹲在地上,仰頭望著圍過來的人群,隻覺得眼前黑壓壓一片。

好丟人。

可是眼淚無法控制的順著眼角滑落。

19.

不幸中的萬幸。

我隻是輕微的腦震蕩,皮肉挫傷。

等我從醫院裡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萬家燈火,無一處屬於我。

「寶,到新家了嗎?」

劉璇打來電話。

我身子有些疲憊,踉踉跄跄的朝著附近的餐廳走,低聲道:

「嗯,在路上。」

「诶,你聲音怎麼回事?」

劉璇疑惑的出聲。

我抬眸看向餐廳,很想調整好情緒回復她,可是卻看到了江拓。

餐廳裡。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對面坐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生,似乎相談甚歡。

「我的天啊,靠窗的那個小哥哥好帥。」

「看看別人的相親質量,再看看咱們的,真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餐廳裡走出兩個女生,有說有笑的回頭張望。

冷風拂面。

我立在原地,大概是眼淚已經哭幹。

那一刻。

我聽見自己說:「沒事,就是天氣幹燥。」

20.

隨便找了一家餐廳。

我點了一碗面,望著周圍人都是結伴而來,孤獨感油然而生。

一個人吃飯。

一個人看病。

我好像都經歷過的,可是現在卻好像無法承受。

手機嗡嗡作響。

江拓的電話打來,我垂著眸,按掉了電話。

【我】:我打錯了。

【江拓】:陳琳,你能不能別作,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

【我】:對不起。

【江拓】:你的對不起,一文不值。

我低著頭,鼻尖泛酸,將房租轉給他的支付寶後,默默的將他拉黑。

……

我想一個人靜靜,可是我爸卻像是盯上了我。

沒多久。

我在新聞的頭版頭條,看到他鬧到江拓的家裡,動手傷人,卻宣稱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

他隻是擔心患有精神病的女兒,迫不得已才出手傷人。

為了給自己開罪。

他甚至拿出了我遺漏在家的患病證明。

記者的鏡頭前,他聲淚俱下:「琳琳,爸爸太久沒有見到你了,真的很想你,很擔心你,你快點回來吧。」

「您是否有您女兒的照片,讓大家一起幫忙尋找?」

記者出聲提問。

我的心陡然間懸著,止不住哆嗦。

然而,我爸瞬間噎住,怔了兩秒,嘆聲道:「家裡失火,照片都燒沒了。」

多麼委屈的父親。

評論區裡一片人表示理解,感懷他的偉大,幾乎沒有人想到,他為什麼現在才開始找我這個所謂的女兒。

視頻裡的面孔和善。

可是縱然隔著屏幕,對視的瞬間,我的恐懼也未曾消減。

21.

一周後。

新聞的熱度逐漸散去,我全副武裝的出門,渴求找到更適合的藥物,但每一次都不如業主給的藥更好。

我有些崩潰。

家裡的窗戶緊鎖著,壓制著我每一次絕望的念頭,可是知道,我快控制不住了,我像是在被人凌遲。

重新登錄上聯系業主的賬號,我還沒有來得及發信息,裡面就是一連串未接的語音通話,全部都是在問詢我的住處。

「江太太,你和江先生鬧矛盾了?」

這是業主看到我的第一句話。

我有些尷尬,剛準備解釋,業主又道:「早點回家吧,江先生到處找你。」

我:?

江拓在找我?

我有點難以置信,抬手接過業主遞來的藥,還沒拿到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搶先一步。

「這是我的藥。」

我委屈的出聲,卻不想站在我身旁的人就是江拓。

「你們夫妻倆聊,我就先走了。」

業主笑了聲,溜得飛快。

我望著江拓的臉,一時間愣住,他像是熬了大夜,眼下都帶著烏青,看起來憔悴不少。

「請你把藥還給……」

我極力的保持平靜。

「你拉黑我?」

江拓打斷我的話,低眸看著我,眼底帶著一絲冷意:

「你好像特別喜歡用拉黑對付我。」

他這話,像是在質問。

我垂著眸,輕聲道:「我隻是不想打擾你。」

回應我的,是江拓的輕笑聲。

氣氛有些尷尬。

我目光落在藥袋上,硬著頭皮看他,小聲道:

「那是我的藥,麻煩你把藥還給我。」

「自己拿。」

江拓言簡意赅。

我伸手去拎,卻不想他直接將藥袋舉高過頭頂。

我:……

他一米九的個子,我裸.高 168,穿鞋才勉強到 170。

他分明是故意的。

我仰著頭,看著藥袋高高舉起,默默的伸出手想要抓,但是這就和我的人生一樣,我再努力,還是徒勞。

我還是成了情緒的奴隸,困在其中,不可自拔。

我縮回手,沒出聲,隻是越過他,走得飛快。

臨到家了。

我才意識到,他跟過來了。

22.

不等我關門。

他一隻手撐著門板,力道大的驚人。

「讓我進去。」

他這句話,不像是請求,更像是通知。

我抵著門,蹙眉道:「你這是擅闖民宅。」

江拓餘光瞥著我,微微松了下手,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門一下子就夾住他的手,可他還是沒有縮回去,反手撐住門框。

「你——」

我慌忙打開門。

江拓疼得嘴角翕動,見我開門,直接走進來,目光落在旁邊的鞋架上。

「你沒有男士拖鞋?」

江拓發問。

我急得去冰箱找冰袋塞給他,對於他的問題感到莫名其妙:

「我要男士拖鞋做什麼?你等下,我去找藥。」

搬家以後。

除了常用的東西,其他東西都歸在箱子裡,找起來格外麻煩。

「江拓——」

終於撈到藥,我剛走出房間,就看到江拓已經摟著冰袋,躺倒在沙發上,一雙長腿無處安放,就那麼耷拉在邊上。

對我而言剛好的沙發。

硬是讓他睡出了迷你小窩的感覺。

23.

江拓睡得很沉。

上次見他這般模樣,還是大學時代,為了推進小組的策劃進度。

……

替江拓蓋上薄被,我拿著棉籤沾上藥,輕輕捏著他的指尖,一點點的塗抹,生怕驚動了他。

手機嗡嗡作響。

我看著江拓的手機,那串號碼,沒有備注,但是有些眼熟。

「阿拓,你最近在忙什麼啊……你什麼時候來醫院看看我啊?」

「阿拓?」

後媽的語氣嗔怪,全然不見那天的陰冷狠辣:

「阿拓,你怎麼不說話?」

我冷著臉,聲音很輕:「你想聽他說什麼?」

話音剛落。

電話那頭的後媽瞬間炸了,怒聲道:

「怎麼是你!」

「怎麼了,很意外嗎?你應該慶幸,我還活著,不然你就是殺.人.犯。」

「嘖。」

後媽頓時冷笑起來,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

「你有證據嗎?切,有種你去告我啊,你以為我怕你?你又沒死,不就是賠點錢嗎,我又不是賠不起。」

我垂著眸,看著窗外的夜色,淡淡的出聲道:

「我隻想告訴你,你賠得起,我也賠得起。」

話音一落,電話那頭安靜至極。

片刻後。

後媽開始了控訴:

「你,你敢!這是你欠我的!

如果不是你搶了阿拓,我根本不用二十出頭就嫁給你爸這樣的家.暴.犯。離了婚還要受他的罪!」

「我敢不敢,你清楚。」

我壓低了聲:

「少把責任推給我,沒有人用刀架著你的脖子要求你嫁。

你期望通過那場婚姻得到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你不過是自食惡果。」

她的婚姻,我和江拓愛情的墓場。

有時候。

我甚至都有些佩服她的不擇手段,隻是盡管如此,江拓仍舊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電話上連一個備注都不曾有。

或許是被我的話刺激到,後媽厲聲道:

「陳琳,你別得意的太早,就算江拓現在陪著你,那也不過是同情你患病罷了,江家那個糟老婆子已經在給他安排相親了,你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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