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還來不及找個背光的地方翻白眼，就聽見場內傳來一陣低語聲。

原來是臺上的主持剛說到蘇雲瑾在外留學多年最近才回來，

就被突然站起來的班長出聲打斷：「不對吧，我怎麼聽說蘇雲瑾是被養在了鄉下，最近才被接了回來。」

豪門之中許多事情講究一個看破不說破，他一句話無疑是朝會場中投了枚重磅炸彈。

下一刻，他才好似突然反應過來，衝著眾人歉意地笑了笑：「哎呀，我也是聽雲瑾的姐姐說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會場裡多得是人精，他這樣一點，任誰都能腦補出一場真假千金撕逼大戲來。

對此，我直接站起來，果斷堅決拒不承認：「我沒有，你胡說，你造謠。」

說完，我眼中掉下淚來：「班長，你不能因為我曾經拒絕了你的追求，又因為騷擾我被瑾瑾揍過，就這樣汙蔑我們呀，你明知道女孩子的名聲多麼重要….」

這話一出，旁邊的蘇家人頓時變了臉色。

「您家教育孩子挺放縱的呀。」蘇父朝著班長爸媽陰陽怪氣開了口。

後者瞬間黑了臉，厲聲呵斥著班長坐下。

「蘇暖暖你少胡說，明明就是你自己告訴我蘇雲瑾隻是個山裡野孩子的，你還說你留了證據，要在她生日宴上放出來。」

班長被下了面子，不死心將最後的髒水朝著我潑過來。

我自然知道他這麼有底氣的原因，

他買通了這次後臺的播放人員，

一開始，他們把資料遞到我手上，說讓我親自掰倒蘇雲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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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我是不是真的有掰倒真千金的野心，

就是傻子來了這活也不會自己幹。

他們見忽悠不了我，轉而朝著這次宴會的工作人員動了手腳。

就在班長話音落下的那一秒，

臺上的屏幕忽然閃爍兩下，隨即一段視頻自動播放出來。

「蘇暖暖，你完了。」班長衝我笑得猙獰，眼角眉梢都是壓不住的得意。

然而當那一張張稚嫩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止是他，他帶來的二世祖軍團個個傻了眼。

一個兩個三個..畫面上足足擠滿了十二個孩子，他們的年紀最大的十三歲，最小的也有八歲了，

此刻一張張臉擠在屏幕上，對著鏡頭笑容燦爛：「瑾瑾姐姐!謝謝你拯救了我們的命運!」

那些聲音一出現，蘇雲瑾整個人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我。

而我站起身來，衝著在場的眾人緩緩出聲。

「先前因為有心人的惡意散播，校園裡出現了很多關於我妹妹的流言，因此不少人在背後罵她是小偷，說她因為偷東西被人打出過一身傷，在這裡，我要告訴大家，這些流言是真的，她確實偷了。」

10.

現場登時一片哗然，蘇老爺子氣得舉起拐杖要打我，

蘇父想說話，被一旁的蘇母攔了下來。

而蘇雲瑾，就坐在我身邊，冰冷的燈光落在她的面上，

她低垂著眼眸，將一切心緒全部遮掩收藏。

我按下手機，繼續播放視頻，想不到吧，姐今天沒要播放員，視頻是手機遙控的畫面裡，長相甜美的小女孩，她對著鏡頭一字一句認認真真說道：「我被賣到山村當童養媳，是瑾瑾姐姐連夜將我偷回去，她將我送去了福利院，在逃走路上為了保護我，被村人扔來的火把燙傷了背。」

下一個，是一個男孩子，他已經被父母找了回去，住在寬敞明亮的房子裡。

在收到院長的通知後，連夜錄了視頻給我。

他說：「瑾瑾姐姐當時用野狗引開了人販子，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給我松了綁，可是回去之後。她被收養她的人綁起來打了很久，最後帶著一身傷被餓了三天。」

饒是已經看過無數遍。

再度聽見這些經歷，我依舊心疼地厲害，

我低頭看向蘇雲瑾，少女冷漠的神情令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冰冷的神像。

一旁的蘇老爺子舉著拐杖的手慢慢耷了下來，他冷冷地看著屏幕，混濁的眼睛裡有淚光閃爍。

蘇母趴在蘇父的肩頭哭出聲來。

而視頻還在繼續，一張張稚嫩的面孔，向著鏡頭外的蘇雲瑾，不斷說著感謝的話語。

她雖然自己曾經墜入過地獄，卻又救出了很多人。

我深吸一口氣，朝著在場眾人露出個艱難的微笑。

「諸位也看見了，我妹妹偷走的不是財物，而是人，一個個活生生被拐賣到山區的人。

「她小的時候，曾在爬山時被人販子偷走，此後，帶她爬山的爺爺每日都活在了悔恨之中。」

我說到這時，向來脾氣古怪的小老頭低頭擦了擦眼睛。

「你們也看到了，她隻是一個今天剛滿十八歲的女孩，在我們坐在寬敞的教室裡，享受著家族資源供養的時候，她在艱難地活著。」

餘光裡，我看見蘇雲瑾搭在裙子上的手指正一點點收緊。

「那對貪心的夫妻對她並不好，收留她隻是因為她當初身上的衣服價值不菲，他們堅信以後可以用我妹妹訛一筆好價錢。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虐待她，可就算這樣，她也還是救下了很多人。

「她很友善，她會和山裡流浪的孩子們做朋友，從他們那裡獲取被拐兒童的信息，那些孩子們也會幫她打掩護。

「她很聰明，她知道如何和村民周旋，也知道和自己參與拐賣的養父母談判，甚至在這十幾年裡，她收集到了許多他們拐賣人口的證據，隻等待著一個時機，將它們交上去。

「命運和她開了很過分的玩笑，打破了她人生的軌跡，可就算是這樣，她依舊沒有放棄過自己，放棄過幫助他人。

「今天，我在這裡講這些話，就是為了告訴大家，蘇雲瑾的過去，沒什麼是值得丟人的，希望今天之後，不會再有人拿著這些事刻意造謠攻擊她。

「畢竟我的妹妹，她也很笨，她總是傻乎乎得以為要做到十全十美才配被愛，可她不知道，她已經是我們所有人的驕傲了。」

聽到這裡，班長他爸忍不住跳起來抽了班長兩巴掌。

「你真該死啊!」他罵道。

班長捂著臉剛要說話，又被他媽跳起來抽了兩巴掌。

這下兩邊臉對稱了。

11.

他有些氣急敗壞，拿起手機瘋狂摁了起來。

我知道，他是想聯系那對夫妻。

可是，那對夫妻，早在從我這裡拿走兩百萬之後，就因為勒索敲詐巨額錢款被抓進去了。

隻是當時一個沒看緊，讓他們找機會跑到學校門口去鬧了。

宴會還在繼續，

班長被他父母扭著帶走了，

蘇父出門去報了警，舉報蘇雲瑾養父母拐賣人口。

蘇母收整了情緒坐在我身邊，

倒是老爺子心髒難受，提前離了場。

走之前，他矇著我冷哼一聲：「算蘇家沒白養你。」

說完就自己找地方哭去了。

宴會裡的氛圍逐漸活躍起來。

「老蘇啊，你真是好福氣，我閨女要是能這麼有本事，我做夢都得笑醒。」

我聽見有人誇蘇父，蘇父著個大牙傻樂，

可眸子裡的心疼和難過都要溢了出來。

蘇母也被貴婦人們帶到一邊去應酬。

蘇雲瑾在這片熱鬧中，默默站起身來，走上二樓更衣室。

我看著她的背影，抬腳跟了上去。

剛一進門，我猛得被一股大力拽了過去。

隨之而來的，是兇狠霸道的吻。

「瑾瑾，恭喜你成年了。」我看著她，指尖輕輕撫上她掛著淚的眼睛。

蘇雲瑾像是找不到章法，細密的吻落在在我的臉上，唇上，甚至鎖骨上。

淚珠像是掉了線，一顆顆順著面頰滾了下來。

一直到我看不下去，雙手輕輕捧著她的臉，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上去。

氣息糾纏，心跳熾熱。

一直到我胸腔中的氣息被抽盡，眼前幾乎一片空白。

我順著門滑倒，蘇雲瑾也跟著跪坐在我身前。

她抓著我的手，放置在她心口，

眼眶湿潤，神情可憐，

她說：「姐姐，我這裡好難過，疼疼我。」

不待我回答，她又欺身吻了上來，

她離得那麼近，昏暗的房間內，我甚至能看清她顫動著的纖濃睫毛。

栽了啊，我想。

明明隻是想要保住地位，怎麼現在變得看不得一點她難過。

可她看起來，是那麼的依戀我，需要我。

沒辦法再放手了吧。

我輕輕閉上眼，抬起手臂攀上她的肩。

「姐姐，你會一直愛我嗎?」渾渾噩噩間，我聽見蘇雲瑾顫著聲音的發問。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那塊救命的浮木，

少女輕輕抵著我的額頭，指腹在我臉頰摩挲，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裡隻有我，在急切尋求著答案。

我輕輕笑了：「嗯，瑾瑾，姐姐會永遠永遠愛你。」

後記

蘇雲瑾的證據提交上去了，那對夫妻被判了刑，要坐很久的牢，

當初那個拐賣人口的山村被一鍋端掉，

涉事人員全被抓了起來。

蘇父蘇母成立了援助被拐兒童的基金會，致力於綁住每一個受到傷害的孩子。

蘇陌在蘇雲瑾生日第二天回來了，他捧著獎杯興衝衝來找我分享，

卻撞見了蘇雲瑾低頭親吻我的畫面，

那個獎杯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腳背上。

蘇陌受到極大衝擊，隨後跑去學校打班長出氣，

並且放言見一次打一次，

班長雖然沒弄懂其中邏輯，但是被他揍第十七頓後轉學了。

他家父母不好意思再追究，隻是隱晦地提了提能不能再打三次湊夠二十頓以後就不打了。

這一次，蘇老爺子沒再訓斥人，還暗中表揚了蘇陌。

某天晚上，我和蘇雲瑾躺一塊，準備去偷偷搞點夜宵吃吃。

「吃什麼好呢，想不到我這麼完美的女人也會為吃喝苦惱。」

我趴在床上，看向蘇雲瑾：「你想吃什麼呀瑾瑾?」

「想吃什麼都可以嗎?」她的聲音從一邊悠悠傳來。

「當然啦，我除了擁有驚人的美貌外，可還是大廚神，你想吃什麼都包在我身上。」

我衝著蘇雲瑾拍拍胸口保證，而後在她灼灼的目光下瑟縮起來：「你想吃的...應該是食物，對吧?」

她笑著點了點頭，我松下一口氣，在起身去做飯的時候被她攔腰撈了回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