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長公主眼皮一跳,快步走遠了。

她又哪裡知曉,在後世訊息發達的社會,要分辨大的花的品類,實在太容易了。鍾念月還能背出一堆花語呢。那是她上初中的時候,班上同學拉著她一塊兒背的。連帶什麼星座啊,塔羅啊,那會兒都沒少了解。

等晉朔帝出來的時候,鍾念月便將那連根拔起的春蘭花送給了他。“多謝陛下喚我過來,解了我的枯乏無趣。方才前頭正在作詩呢,我是一概不會的……”

“朕知道。”晉朔帝應著聲,一邊小心翼翼地託住了那花的底部,泥土沾了他滿手,就連袖口都沾染了點,汙跡他也不顧。

反倒吩咐起一旁的小太監:“拿帕子,給姑娘擦擦手。”

小太監本來是要伸手去接晉朔帝手中的花的,這一下愣住了,然後才反應過來,慌忙去掏帕子。

鍾念月便伸出了手遞給那小太監。

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還不等擦呢。

晉朔帝一皺眉:“小心些……”

小太監肝膽都在顫,不知道這“小心些”該是怎麼個小心法。

還是孟公公主動出聲道:“奴婢來吧。”

他就聰明多了,他心下已經隱約領會到了晉朔帝的心思,這下手也就有了分寸。保管給鍾姑娘擦起手來,不會捏著人家的手。

等擦完了,晉朔帝皺攏的眉心便舒展開了。

他問:“先前念念說的話,是真心嗎?”

鍾念月心道哪句話?

我說了那麼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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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朔帝的目光緊緊地凝視住了她:“若是我要將更大的寵愛給念念,念念敢接住嗎?”

鍾念月:“敢。”

晉朔帝心下一邊顫動,想要將這小姑娘藏於袖中,再不予旁人看上一眼。

可他到底年紀更長,理智二字早牢牢刻入他的骨子裡。

於是那少有的幾分理智與慈悲又將他拉拽了回來,叫他不應該這樣趁著人年紀小,便將人稀裡糊塗地哄到了手中。而要清楚分明才是。

晉朔帝失笑道:“你到底還是年紀小。”

“嗯?陛下此話從何說起?”

“念念還不知曉妒忌的力量。也不知曉就算是天下之主,也總有三兩個仇人。這些仇人將來若是挑了念念下手,念念那時自然會怨朕怕朕。”

鍾念月渾不在意地道:“嗯。”“那也不該我怕啊。”

您是沒看過古早的言情小說!

那古早小說裡面的男主角,十個冷酷無情的,一旦有了真愛,立馬害怕得自絕軟肋,把女主角反反復復地虐。

按照這個思路……

鍾念月道:“陛下若是真心寵愛我,那我便是陛下的軟肋了,陛下不問問自己怕有軟肋嗎?”

這要怕的話。

我明天就跑路!

啊……也不對。

我又不是女主角。

鍾念月咂咂嘴,心情分外的光棍。

晉朔帝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反過來問自己怕不怕。

這實在是太新鮮了。

誰會問一個皇帝怕不怕呢?

晉朔帝的眸光驟然柔和了許多。

他想要抬手去撫鍾念月的頭發,鍾念月卻更快地躲開了:“陛下手上全是泥,莫要摸我的腦袋。”

晉朔帝沉聲道:“自然不怕,朕也會想法子,為念念造一副刀槍不入,世人見之,皆要臣服的盔甲。”

鍾念月歪頭看他,實在想不出來晉朔帝的用意。

這世上有這樣的盔甲嗎?

晉朔帝政務繁忙,並未留太久。

他走之前,最後與鍾念月道了一聲:“朱家之事有異,你不必掛懷。”然後才抱著那蘭花離開了。

鍾念月忍不住嘀咕。

觀狗血電視劇和懸疑小說的套路,燒成焦屍辨不清面貌的,多半有可能沒死。

……朱幼怡也這樣嗎?

她倚著欄杆,輕輕吐了口氣。

茫然地看向了遠方。

這廂晉朔帝上了馬車。

半晌,他低低出聲:“孟勝,你說,朕如何能不喜歡念念呢?”

孟公公心下也忍不住感慨。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 第91節

這鍾家姑娘每一句話,都恰好甜在人的心窩子上。

任誰聽了都要覺得心下歡喜震動。

帝王皆多疑。

鍾姑娘多麼厲害啊,便是叫陛下將最後一絲疑心也放下了。

……

第二日。

原本眼見著皇子們年歲漸長,於是搖擺不定的朝臣們,被一道消息,驚了一跳。

青州因春汛發了大水。

晉朔帝點了大皇子、三皇子隨行前往,而留了太子監國。

那隨行名單之上,也有鍾隨安的名字。

鍾父知曉後,沉吟片刻,忙叫萬氏去為兒子收拾行囊去了。心中覺得晉朔帝此舉,怕是有意要抬舉他兒子。

鍾隨安臨行的時候還萬分不舍,沉默不語地多看了鍾念月好幾眼。

結果他前腳一走。

後腳也有馬車來接鍾念月了。

鍾念月滿臉問號:“怎麼我也要去?”

這是給她打的哪門子的盔甲!

不能給她築個懶人巢嗎?

第57章 讀書(念念懂朕的心思嗎...)

惠妃聽聞太子監國的消息, 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她牢牢抓著蘭姑姑的手腕,聲音都發著顫:“瞧見了麼?哈哈哈旁人再如何,倒也抵不過我生了個好兒子!”

滿屋的宮人自然連忙捧著惠妃, 與她說了許多喜慶話。

這一日實在等了太久。

打從祁瀚被立為太子起, 惠妃就沒有真正放心下來過一日。她怕太子被廢,令他們母子成為笑話。

“不知陛下何時啟程?”惠妃忙問。

蘭姑姑又如何答得上來呢?

惠妃冷靜片刻, 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她怎麼能像這般沒見過世面一樣呢?

惠妃想來想去, 叫住了身邊的嬤嬤, 吩咐道:“將我原先做的平安符取來, 送到陛下跟前去。”

嬤嬤應了聲,連忙去了。

惠妃今日實在高興得緊, 再想起這兩年裡, 她不知為鍾念月背了多少黑鍋,都不覺得如何的憋屈了。

要知道, 太後明裡暗裡敲打過她好幾次,說她不該仗著兒子是太子, 便如此肆意妄為。身為宮妃,竟頻頻邀娘家的姑娘入宮來玩, 便是皇後也沒有這樣的道理,更何況她連皇後都不是,平白亂了宮裡的規矩雲雲。

這宮裡,惠妃最懼怕的人是晉朔帝,第二怕的便是太後。

她先前被罰去抄半月佛經那回,每日裡都覺得自己仿佛與一具老得死了的屍體共處一般,叫她覺得說不出的恐懼和壓抑。

可以說, 鍾念月得晉朔帝看重的這些日子裡,最受折磨的便是她。

“今個兒倒是終於松了口氣了。”惠妃喃喃道。

隻等陛下一走, 她便要設法讓莊妃一家,再無翻身之餘地了。

鍾念月啊……

惠妃勾唇輕笑了一聲。

可算叫她抓住機會,能拿捏她的好外甥女了。

她從未這樣感謝過,陛下乃是一個極為看重政務,而不近女色的人。

惠妃這頭算盤打得極好。

這廂鍾念月都已經出皇城了。

而這回香桃和書容都跟在了她的身邊,也就錢嬤嬤因著身子骨老了,她才特地瞞住了,沒有讓人跟上來。

“姑娘,姑娘,馬車怎麼停住了?”

香桃突地搭住了鍾念月的肩,搖晃了她兩下。

宮裡突然來人帶著她們往城外走,香桃這一根筋的小丫頭也曉得害怕了。

鍾念月慢吞吞地睜開雙眼,不等她掀起窗簾往外頭看呢,便有人來到了馬車外,低聲道:“等候姑娘已久,請姑娘隨奴婢更換車輦。”

香桃上前掀起了車簾,一瞧外面的景象,驚得“哇”了一聲。

鍾念月轉動目光,看了過去,隻見他們的馬車此時停在城門外十裡地的樹林中。

為何她將距離知曉得這麼清楚呢?

隻因古時皇城外大都是不允許栽種樹木的,這是為了免去有埋伏時,而守城的士兵瞧不見。

大晉也是一樣,樹木都栽種在十裡地開外。

鍾念月再一抬眸,不遠處停著一駕馬車。

那馬車通體黑灰色,瞧著不大起眼,但觀其寬闊,足有普通馬車拼湊上三個那麼大。

再看那馬車身後的緩坡之下。

儀仗隊伍與禁衛,都烏壓壓地停在那裡,不知等了有多久。

香桃和書容少於見到這樣的場面,自然驚駭不已。

平日裡看著沉穩的書容張開嘴,還結巴了一下:“姑、姑娘。”

鍾念月將手搭在香桃的掌中,輕輕一抬下巴:“走吧。”

鍾念月上了那駕馬車。

晉朔帝正坐在裡面,翻動一本書冊。

香桃和書容緊跟後面,乍然一見晉朔帝,連忙跪地叩了頭。

“起來吧。”晉朔帝道了一聲,看也沒看她們,隻看向了鍾念月,“累不累?若是累的話,且先睡一覺。這馬車裡寬敞得很,容得下你在這裡小睡。”

睡覺固然重要,但鍾念月更好奇晉朔帝為何要帶上她。

“青州發大水了?”她問。

“嗯。”晉朔帝應聲,“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

這說起來不過也就是一兩句話,但真落到現實裡去,便是可怕的境況了。

放在後世,就算科技那樣發達,洪水來的時候都還是會禍害不少百姓呢,更何況是這個時代呢?

所以……鍾念月就更想不通了。

“那我跟隨前往,恐怕拖了陛下的後腿……”鍾念月道。

晉朔帝也並不是什麼昏聩之人啊。

晉朔帝點了點手邊的那本書:“念念讀過這個麼?”

“什麼?”鍾念月毫不客氣地伸手拿了過來,卻見上面寫著《治水論》。

“先朝有慶先生,哀民生之多艱,便將前人所著多篇治水的策論,再結合他自己奔走各地著下的治水之論,一並編成一冊。念念該讀一讀。”

鍾念月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朕知你不大愛讀書,也少於過問你的學業。但三年前你在朕的壽誕上,送上了一幅字,此後朕便特地請了二位大儒教你寫字……”

鍾念月心道可別提了。

光這兩位大儒,就讓她的生活“充實”了一大半。

“念念學下來,應當已經識得不少字了。要將它讀下來,並不難。是嗎念念?”晉朔帝的語氣溫柔,像極了勸學的爹媽。

他頓了下,又道:“若是有不識得的字,隻管問朕。讀不懂的地方,也來問朕……”

鍾念月張了張嘴。

可我還是沒有弄懂,我為什麼要讀這個東西啊?

晉朔帝此刻將無底線的寵溺演繹到了底,他道:“罷了,念念想必是沒耐心讀的。先由朕來念給你聽,如何?這一路還很長,念念每日裡隻學上十頁便可。”

晉朔帝沒有說,他昔年隻花上兩個時辰,便能將這樣一本書悉數吃透。

在他心中,念念年紀輕,又那樣嬌氣地倚靠著他,學得慢些,倒也是應當的。祁瀚等人是全然不能與之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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