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12

「你幹什麼?」我問。

蕭敬站在及腰的水裡:「還能幹什麼?幫你撈手機啊。」

蕭敬在湖裡撲騰了許久,花了快半小時才把手機給我撈上來。

手機無法開機,鐵定報廢了。

我心裡越發悲憤,沖身邊的蕭敬撒氣:「都是你,要不然我手機不會掉水裡!混蛋!」

蕭敬身上全是水和泥:「行吧,都是我的錯,我賠你一個。」

我不敢相信他這麼好說話:「真的?」

蕭敬抹掉頭發的水珠,有些無奈:「現在是 11 月,你能不能先帶我換身衣服,再考慮手機的事?」

我猶豫片刻,帶他回了宿舍。

我們學校女生宿舍管得嚴,幾乎不讓外人進,但男生宿舍管得並不嚴,有臺刷卡機壞了一直沒修。我們趁著舍管在吃飯,偷偷溜了進去。

蕭敬在宿舍裡洗澡。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害怕室友回來,不停催促他快點兒,然而蕭敬卻說:「別催,越催越慢。」

他慢吞吞地在衛生間裡洗。

好的不靈壞的靈,不一會兒,有兩個室友說笑著推開門,和我打招呼。

我幹巴巴地坐在椅子裡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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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聽到衛生間裡的動靜,以為是另外一個室友,笑呵呵地繼續幹自己的事。

又過了一會兒,最後一個室友回來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齊齊轉頭問我:「衛生間裡的人是誰?」

我:「……」

咔嚓。

衛生間門打開,蕭敬穿著我的衣服褲子,邊擦頭發邊走出來,見到三個室友,微笑著點頭。

三個室友臉色詭異:「……」

「他掉進湖裡了,我帶他回來洗澡。」我解釋。

三個室友眼神更加詭異:「掉進湖裡?」

「真的,我手機掉湖裡了,他下去幫忙撿手機。」我拿著我的破手機解釋。

三人:「……哦。」

蕭敬忽然開口:「沈又翔,你褲衩有點小啊,我穿著不舒服。」

我差點跳起來,這狗東西!!!

三個室友面露震驚。

我和蕭敬離開宿舍,我手機壞了,看不到室友們在議論什麼。

但用腳趾想都知道這群二逼肯定會造謠。

可惜我現在手機壞了,沒法第一時間火速澄清。

我和蕭敬先去商業街吃飯。

我想趕緊吃完飯買手機,但蕭敬這狗東西慢吞吞的,非要吃煲仔飯。

煲仔飯等的時間長,吃的時間更長。

他穿著不合身的襯衣外套,神情悠閑,不緊不慢。

我卻坐立難安,心急如焚。

偏偏我手機壞了沒法付錢,蕭敬有錢,他說了算。

「沈又翔,你屁股下面有釘子嗎?扭來扭去的。」蕭敬問。

我怒視他:「你剛才為什麼要說褲衩小?」

蕭敬無辜抬眼:「事實啊,為什麼不能說?」

蕭敬:「誤會什麼?我好心幫你撿手機,穿你褲衩怎麼了?你褲衩的確小啊,我說的事實……我比你大很多,穿起來不舒服很正常。」

我氣得七竅冒煙:「你有多大啊?一條褲子還裝不下?媽的到處顯擺,那你別穿我褲衩啊!」

蕭敬:「小點兒聲,別人都看著呢。」

我迅速轉頭,果然看到旁邊兩個女生正直勾勾盯著我,見我看她們,兩人迅速移開視線。

我:「……」

煲仔飯上來,我一句話也沒說,默默吃飯。

13

等蕭敬吃完,我便火速拉著他去手機店,讓他趕緊賠我手機。

蕭敬將我帶到某品牌店,報了一個型號。

我看了一眼樣機,居然要八千多!

「你瘋了,我那破手機兩千多塊錢買的。」我說。

蕭敬:「我付錢,你閉嘴。」

我輕哼一聲:「反正我不會補錢給你。」

蕭敬笑了笑:「隻要加上我的聯系方式,我就不讓你補錢。」

等店員把手機拿出來,我火急火燎地將 SIM 卡插入新機,等我下好常用軟件,雲同步好數據,打開微信。

密密麻麻的信息跳出來。

小秦:

【你和蕭敬在一起了?

【聽說你們大中午就在寢室亂搞?

【你還到處宣傳蕭敬穿你的褲衩?

【褲衩都破了,你們搞得有多激烈啊?】

我:「……」

拿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完了。

不想什麼事發生,壞事就一定會發生。

我兩眼無神地走出手機店。

迎面碰到兩個面熟的女生,邊走邊偷偷聊天。

「哇,你看他們,果然在這裡。」

「看看看,他們拿著同款手機呢!」

「之前有人看到他們在手機店,是買情侶手機?」

我打了個激靈,迅速回神去看旁邊的蕭敬。

他拿著手機邊看邊走,和我的手機一模一樣!

臥槽!

本來就被傳得亂七八糟,現在更洗不白了。

蕭敬忽然一下子摟住我。

四周傳來抽氣聲。

我差點炸毛。

「你走路能不能看看路,心神不寧的,差點撞到別人了。」蕭敬擰眉。

我扭頭一看,果然差點撞到一個小朋友。

原本要跳出來的質問生生憋了回去。

最終,我筋疲力盡地回到寢室,躺在床上挺屍。

外面傳得風風雨雨,我已經無力阻止。

隻能選擇睡覺。

睡著了,就什麼煩惱都沒了。

我決定不再見蕭敬。

誰再見他,誰就是狗!

第二天晚上我在自習室,手機忽然響了。

【狗東西】三個字不斷跳躍。

我本來不想接,但想起蕭敬手裡握著我的證據,便不情不願地接起:「幹嗎?」

那邊沒聲音。

我又問了幾次,那邊才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我發燒了。」

「你發燒關我屁事!」我翻了個白眼。

「昨天跳湖幫你撈手機得了感冒,今天越來越嚴重,但凡有點良心,你也該來照顧我。

」蕭敬咳嗽兩聲。

「又、又不是我讓你跳湖的,你別賴我……」我嘴上反駁,心裡卻有點虛。

11 月份的湖很冷,蕭敬在裡面泡了那麼久……

「生病了去醫院,找我幹什麼?」我嘟囔道,「再說了你在宿舍,我照顧不了你。」

「我一個人在出租屋裡,沒法動,頭好暈……地址發給你……」蕭敬說,「你快過來。」

說完他便掛掉電話,片刻微信傳來叮的一聲。

我猶豫片刻,最終拎起包沖出自習室,聽聲音,蕭敬應該病得挺嚴重。

他一個人在出租屋,會不會出事啊。

來到蕭敬所給的地址,是一棟公寓,我按響門鈴,不一會兒門開了,蕭敬虛弱地靠在門邊,見到我,表情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

「這麼嚴重,咱們去醫院吧。」我趕緊扶住他。

蕭敬搖搖頭:「昨天就去過醫院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將他扶進臥室,看到床上薄薄的被子,我驚了:「都 11 月份你還在蓋夏被?你不發燒誰發燒啊?」

蕭敬躺到床上,高大的身子委屈地縮成一團:「我沒有其他被子。」

我打開衣櫃翻找,居然真找不到第二床被子,連毛毯都沒有,服了。

「等等,我去買床被子。」我無奈地說。

剛要走,我的手被一隻大手抓住,大手的主人可憐兮兮地說:「不要,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再說了現在這麼晚了,你去哪兒買被子?」

說得也對。

我無奈地給他蓋好被子,又找出一件大衣蓋上,再去廚房燒了水。

等他吃完藥,我問他:「吃飯沒?」

蕭敬委屈巴巴地搖頭。

折騰了半天,已經 12 點了。

「很晚了,今晚就睡這兒吧。」蕭敬拍了拍身下將近兩米的大床說,「你該不會冷血無情地扔下我走吧?」

14

我揉揉眉心,不太情願。

蕭敬為了我而感冒,現在他病重,的確不該扔下他離開,可是要和他同床共枕,我也不願意啊!

我去客廳看了看沙發,勉強可以睡覺,可蕭敬沒有多餘的被子!

最終,我無奈地洗漱完畢,爬上蕭敬的床。

夏被真的很冷,睡得迷迷糊糊的,我不斷靠近熱源,最後縮進一個懷抱裡。

半夢半醒間,耳邊一道熟悉的聲音問:「你該叫我什麼?」

我睡得不甚清醒,回答:「老公。」

額頭被親了一下,帶著笑意的聲音道:「睡吧。」

我繼續閉眼睡覺。

再度睜眼,已經大清早了,蕭敬不在。

腦海似乎有點模糊的記憶,似乎有人問我什麼……但我記不清楚。

我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

對了,蕭敬!

「醒了?」他說。

我觀察他臉色,發現他眼圈青黑,依舊很憔悴,便道:「要不再去醫院吧。」

蕭敬搖搖頭。

我將他趕回臥室,親自做了兩份豐盛的早餐。

吃完飯,我說:「我去買被子,鑰匙給我。」

蕭敬爽快地掏出一把鑰匙:「剛好有兩把,這把就給你了,以後你隨時可以來。」

「行。」我沒多想,收好鑰匙便起身出門。

走到樓下發現有點下雨,便又返回去拿傘。

蕭敬租的一居室,衛生間就在玄關處,我一進門就聽到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你在發燒別洗澡啦。」我打開衛生間的門,一股冷氣瞬間沖擊我的脖子。

我震驚了:「你沒開風暖?」

蕭敬站在花灑下,渾身濕透,他似乎沒意識到我去而復返,驚愕異常:「你怎麼回來了?」

我發覺不對,伸手接了點兒水,大驚失色:「你洗冷水澡?!」

十分鐘後,蕭敬瑟瑟發抖地坐在客廳裡吹頭發。

我坐在旁邊蹺著二郎腿,目光冷冷地盯著他。

我一句話都沒說,蕭敬不敢與我對視,眼神遊離,像條犯了錯的大狗。

第一次,他在我面前如此弱勢。

我和他的地位像是顛倒了,他以前處處壓我一頭,這次我明顯感覺到,我壓了他一頭。

這讓我產生了一種隱秘的快感。

吹幹頭發,我說:「解釋?」

他沒說話。

我冷笑:「難怪一直發燒,洗冷水澡能不發燒嗎?」

「我錯了。」他小聲說。

「為什麼這麼做?」我問。

他不答。

一雙手從後面摟住我的腰,蕭敬的身體壓在我背上:「別走!」

「放手!」

「不放!」

「蕭敬,你自己怎麼折騰自己的身體我不管,但你不能玩我!讓我陪著你鬧有意思?」

「沒有鬧著玩,我隻是想讓你陪我。」

「為什麼要讓我陪?」

「因為……我喜歡你……別走……」

我渾身僵硬。

蕭敬……喜歡我?

啊?

怎麼回事?

他不是討厭我嗎?

心臟跳得厲害。

「你他媽說清楚!」我紅著臉大聲道,用力甩開他。

撲通。

蕭敬整個人倒在地上。

我嚇壞了,用力推他,叫他的名字,他都沒反應,一摸額頭,燙得驚人。他一直在發燒,又沖了冷水澡,剛才體溫又升上去了,估計一直在強撐。

這狗東西,明明病得那麼嚴重,還拿身體開玩笑,嫌命長嗎?

15

我費勁兒地將蕭敬拖回臥室,這家伙塊頭大,也很重。

剛將他放上床,一隻手又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別走……」

我抬頭一看,那人燒得迷迷糊糊的,嘴裡無意識地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掙扎著掰開他的手指,手腕已經被捏紅了。

先給他蓋上被子,又將他的大衣全拿出來蓋上。

燒喂藥,量了量體溫,下降了一些。

蕭敬總算睡著了。

別說,他睡著的樣子挺帥,鼻梁很挺,睫毛很長,嘴唇也很性感……

意識到自己在看什麼,我趕緊收回視線,一股熱氣從臉頰燒到耳根。

生起病來,蕭敬似乎變得脆弱了些。

我的印象中,他總是高大強勢,氣場很足,笑得漫不經心,仿佛我是被他玩弄於股掌間的小動物。

可現在,他虛弱地躺在床上,完全由我掌控。

不知為何,內心深處冒出些許不受控制的興奮和激動,一個念頭在腦中浮現——我贏了。

死對頭居然喜歡我。

甚至不惜自殘留住我。

倘若這是場比賽,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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